「初平錢莊?」李儒聞言,一瞬間腦袋有些嗡嗡嗡的響。
不是興奮。
而是有一種慌亂。
聽不懂。
他第一次感覺,有些聽不懂李桓的話,根本上李桓的思維,甚至在他的知識體系裏面,並沒有錢莊這個概念。
他是一個聰明人。
但是聰明有限。
因為時代局限性,讀書更多讀的是儒家知識,是教人做人做事做官的道理,對於所謂的金融知識,他連邊都沒有攀上。
「不明白這錢莊的意義?」李桓微笑的問。
「嗯!」
李儒點頭,並沒有隱瞞,他的確對於錢莊的這種意義,和概念,都十分陌生。
「不懂可以學,慢慢來,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去試驗,去犯錯!」
李桓看着李儒這迷茫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他何嘗不知道,錢莊這個概念過於超前,歷史上最早出現錢莊這種東西的,還是唐朝時期,有一種名為錢櫃的行當,這也只是錢莊的雛形,等到了明朝,才算是有了錢莊這種金融市場調劑品的出現。
「在學而書齋,左側書架子上,有一本,叫貨幣的發展和作用,是我平時有空的時候,寫了一些關於錢幣的想法,你可以去翻翻,求同存異,我的未必是對的,但是歷史不會錯的!」
李桓輕聲的說道:「貨幣這種東西,得弄清楚存在的價值,才能利用起來,還有一個,要明白通貨膨脹和通貨緊縮的意思反正這算是一門很大的知識,我也在慢慢摸索,你也可以一邊做,一邊學。」
他雖站在巨人肩膀之上,有五千年歷史背書,可事實上,要想要契合這個時代的經濟發展,找出一條貨幣發展的道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王莽的刀幣和布幣就是先進而失敗的。
一刀平五千。
一個刀幣,等於五千枚五銖錢。
價值在哪來?
購買力在哪裏?
信任力在哪裏?
治大國如烹小鮮,這句話,是老祖宗留下來,非常值得人深思熟慮一句話,但凡是關乎百姓,關乎經濟的事情,都不能着急,要一步步的來。
「錢幣等同於財力,雖然我還不是很懂,到底這個初平錢莊到底作用多大,但是掌控貨幣發行,權力已經很大,我很想知道,為什麼是我?」李儒問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他不相信李桓對他絕對的信任,能把身家性命託付,要是李桓這麼輕率的,他走不到今天,如今的大將軍府,看似輝煌,事實上也是危險,西涼體系,太師的影響力還在的。
李桓又和世家門閥鬧到如此境地,另外,天子也在忌憚李桓。
內憂外患。
一旦兵權上出了哪怕一點點小問題,比如李傕郭汜他們的反了,整個局勢就直接崩了,他們這些太師舊臣,再努力一把,讓太師回來當家做主,那是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以為這個問題,你應該不會問的!」
李桓笑了笑,目光意味深長的看着李儒:「李文憂,信任這種東西,應該是相互的,你不交心,我是不可能相信你的,你藏着的東西太多了,不夠純粹,所以防着你,是必然的事情,可有一點」
他幽幽的說道:「你是聰明人,識時務者為俊傑。
我相信,你在做每一個決定的時候,都應該會想想自己的未來,你名聲臭了,能弒殺天子的人,在天下而言,都是臭名昭著的,放眼天下,能保你的人,已經屈指可數了,太師可以,但是太師自身難保的時候,你讓太師拿什麼來保住你啊,你現在能依靠的人,只有我,只有大將軍府,大將軍府只要屹立不倒,你就是朝廷的九卿,不是弒君叛臣
歷史永遠都是勝利者來書寫的,我們能走到最後,那麼未來的歷史就是我們來書寫,可我們走不到最後,歷史就是別人來書寫,你估計也不願意讓自己以這種方式,青史留名吧!」
其實在李桓看來,用李儒這樣的人,比用自己的嫡系還要舒服很多,因為李儒這種聰明到極點的人,他永遠都不需要你來擔心,不需要你來提醒他該做什麼決定。
關鍵還有一點。
李桓麾下沒什麼人,蔡琰一個女孩子,當了這個大將軍府長史,身兼多職,幾乎一力肩負起來了,政務軍務的匯報,還真沒有時間管這一個攤子。
創業階段,就要學會大膽一點,李儒到底是身在李營心在董,還是真心實意,那其實一點都不重要。
他有能力,又願意效命。
這才是關鍵的。
「在雒陽的時候,我以為,太師是能走到最後的人!」李儒有些滄桑的笑了笑,當初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一杯毒酒,把少帝送走,為太師掃清所有障礙,幫助太師掌控整個大漢朝堂,那時他相信,太師能成為那個書寫歷史的人。
可事實上卻給了他一個大巴掌。
他願意幫助李桓反太師,那是他經過了無數次的失望,是太師先背叛了他,他才只能自己給自己找一條活路而已。
「努力吧,你我共勉!」
李桓拍拍他的肩膀:「這條路上,少不了人在奔跑,誰能走到終點,不可說,但是太師已經掉隊了,你我可不要掉隊了!」
「諾!」
李儒重重的點頭。
這一刻,他才有幾分,真正的和李桓交心,如果之前,他多是虛情假意,那麼現在,他已經開始對李桓,有了一絲絲期望,甚至是希望。
河東平定之後,關中頓時安定了很多,大將軍府也在開始對關中七郡進行新一輪的人事調度。
朝廷就變得熱鬧起來了。
這涼州幾個郡的郡守位置才剛剛落定,說到底還是關中世家的影響力大,涼州的豪族,在這方面就遠遠比不上他們的底蘊了,他們能舉薦的人,那都是有知名度的。
而涼州豪族,哪怕是隴西董氏,北地李氏這種赫赫有名的地方豪族,能舉薦出來了的人,不管是知名度,還是真材實料,起碼都是比人家弱上一個等級的。
在這種情況之下,李桓這個大將軍都不敢獨立獨行,強行推人上位,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些世家門閥,在涼州各個郡守府安插人手,郡守,郡丞,郡尉不少重要職權讓他們給拿下了。
這也逼得李桓不得不整肅關中人事權。
他是想要趁此扳回一局。
事實上,李桓已經意識到了一點,那就是十年,二十年,他都不要想要擺脫世家的影響力,世家要人有人,要糧食有糧食,要土地有土地,要傳承有傳承,方方面面,只要他想要治地方,就免不了被拿捏。
可被拿捏,不代表沒作為。
明知道有可能被這些世家門閥拿捏,他該做的還是要做,兵權在手,如果連掀桌子的勇氣都沒有,他這個大將軍也不要做的。
他主動掀起的這一輪人事權風波,影響是越來越大,天子也湊上來了,以蔡邕打先鋒,蔡邕另闢道路,他目光不放在關中,而是從兗豫徵召人才。
朝廷是中央,掌控實權,雖然權利被局限在關中,可帶有傳國玉璽的徵辟旨意發下去了,除非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物,如果只是一些寒門,有實力而沒有多少名望的人才,各地諸侯也不敢攔着。
明着抗旨,那就是反叛。
大漢朝廷這塊招牌,哪怕影響力已經降低到了一個極限的地步,最先現在也不敢有人敢掀掉,大家都是打着這個招牌招兵買馬,佔據地盤的,有人想要掀桌子,那就只能群起而攻之。
所以朝廷升職,特別只是在徵辟人才這方面的升職,還是非常好用的。
蔡邕有聲望,朝廷有聖旨,還真讓他從關東,特別是兗州和豫州徵辟了不少人才進入關中,這讓天子比較高興,其實上李桓也比較高興。
天子召進來的又如何,進了關中,就等於,進了他的鍋裏面,跑不掉了。
一輪爭鋒下來了。
關中七郡,也算是有了落地了,京兆尹還是荀攸,荀攸的權利增加了,不僅僅是京兆尹,在尚書台也領了一個議郎的官職,他不僅僅是大將軍麾下的,還是荀家出身,不管是背景,人脈,還是實力,他都是最頂尖的一撥人。
左馮翊和右扶風,就在眼皮底下,郡丞郡尉有人爭的頭破血流,但是郡守的位置,還是大將軍府舉薦的人才,一個是地方豪族出身,一個是寒門出身。
而且都是從縣令職權上升上來的,不是空降的,這對他們執掌地方,更有優勢。
這也算是大將軍府在地方擴大的勢力。
至於河東。
劉艾走馬上任,開始幹活了,作為太師府的長史,劉艾還是非常有能力的,短短几天,就已經有好消息傳回來了,特別是在處理難民的事情上,非常不錯。
而弘農郡,李桓不想做的絕,只能讓弘農楊氏扳回一局,還是弘農楊氏當家做主。
剩下的就是河南和河內了。
河內是司馬家的,現在還不能翻臉,司馬防現在可是朝廷比較重要的排面,還是要給面子的,讓司馬家舉薦了一個人才,意思意思一下。
河南就比較重要了,這個位置,大家都是爭的比較厲害,最後還是蔡邕絕殺了大將軍派系和世家門閥派系,舉薦了一個人才擔任河南尹,重建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