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如夢心中微微顫動,眼前的花落雲與她之前印象中的形象大相徑庭。她從未想過,這個在外總是嬉皮笑臉、無憂無慮的男子,在家中竟然承受着如此沉重的痛苦與抑鬱。
她看着花落雲,那張平日裏總是掛着笑容的臉龐,如今卻籠罩着一層憂傷。尤其是那雙眼睛,它們不再像以前那樣明亮閃爍,而是充滿了憂鬱。她意識到花落雲內心的掙扎與痛苦遠比她想像的要深。
他的嬉皮笑臉也許只是一種掩飾,一種對抗內心痛苦的方式。現在,他向蕭如夢露出真實的自我,蕭如夢才發現他內心的脆弱與敏感。
蕭如夢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同情與憐憫。
花落雲眼睛看着遠方,說:「我不需要別人的同情,我覺得這樣更好,我爹不管我,我每天自由自在的,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反正我幹什麼他也不會管。我爹越是強迫我做什麼,我就越是抗拒。
我也想過我自己的生活,我也想追求自己想要的。如果他要強迫我去娶我不喜歡的人,我會離家出走,或者我就在他面前自殺。既然他不認我這個兒子,我也不認他這個爹。」
花落雲緩緩地訴說着,他的語氣很平靜,仿佛在講述着別人的故事。他的臉上始終帶着淡淡的憂傷,那是歲月留下的痕跡,也是他內心深處無法抹去的痛苦。
蕭如夢靜靜地聽着,她的心中湧起一股敬意。花落雲的身世如此淒涼,經歷了那麼多的挫折,卻依然保持着一顆赤子之心,保持着樂觀、陽光、開朗的心態,依然對生活充滿了美好的期待。
花落雲說:「我爹唯一還有情地方,就是對我娘還有感情。他很愛我娘,我娘叫雲娘,所以我姐叫若雲,我的名字里也有個雲字。他經常不在家,但是每年我娘的忌日,他總是記得,他總會回來祭拜我娘。」
兩人走到了一個池塘邊,花落雲俯身下去,撿了幾塊石子,往池塘里扔着,繼續說:「所以我在這個家裏很不開心。我希望可以在外面混,在外面才是真正的我,我不想回這個家。」
蕭如夢說:「花公子,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夢姑娘,我一直把你當朋友,朋友應該坦誠相待,難道你不把我當朋友嗎?」
「我和你認識不久,你就這麼相信我嗎?」
「為什麼我不相信你?人應該坦誠相待,不是嗎?你不願意告訴我你的事,可是我的事我想跟你分享。我一直都很信任你,只是你不相信我而已。」
蕭如夢趕緊岔開話題,說:「你不開心的時候,你會做什麼?」
「找朋友啊,我在外面有很多朋友,我也可以找風顏。」花落雲說到風顏的時候,特意看了蕭如夢一眼,蕭如夢沒什麼反應。
花落雲繼續說:「還有柳姨,自從我娘去世後,柳姨總是會來看我和我姐。現在我長大了,她也依然會來陪我。每當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她就會出現。
她一直在身邊傾聽我、陪伴着我,我從她那裏感覺到了母愛,她就像我娘一樣。雖然她不是我親娘,可是我對她從不隱瞞。我要讓她知道我什麼時候開心,什麼時候不開心。」
說到柳姨的時候,花落雲有些哽咽了:「她從來不以真面目出現,雖然我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但是我相信,她一定跟我娘一樣,很溫柔,很美麗,很善解人意。」
說着說着就走到了花落雲的書房,花落雲說:「這是我的書房,你要進來看一下嗎?」
蕭如夢進去一看,名叫書房,架子上放的全都是木頭,一個個手掌大小的木雕,有人像,也有其他各種各樣的形態,桌子上還放了一個木頭人。
蕭如夢看到那些木雕,說:「都是你雕的嗎?」說着走過去,仔細地端詳那些木雕,贊道:「你雕得真好看。」
「我每次想我娘的時候,就會刻一個木雕。這麼多年下來,我都不知道想我娘想了多少次。」
花落雲說完拿過放在桌子上的那個木雕,遞給蕭如夢,說:「這個送給你,喜歡嗎?」
蕭如夢一看,雕的是一個女人,長髮及腰,頭稍微仰着,半側着臉,右手舉過頭頂,手裏有一條絲帶,像是在飛的樣子。
花落雲說:「這個我取名叫做嫦娥奔月,喜歡嗎?」
蕭如夢說:「我怎麼好奪人所好?」
「怎麼,你嫌棄是不是?」
「沒有。」
「你還是不把我當朋友,不肯收下是嗎?」
蕭如夢只好接下,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