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顏三人在廳里坐下,風語一屁股坐到陸聞淵旁邊去,一直在盯着他看。陸聞淵禮貌地問着:「姑娘,怎麼了?我臉上很髒嗎?」
風語問:「你真的是陸聞淵?」
「如假包換。」
風語很興奮地說着:「陸大人,今天我終於看到你了。原來我表姐沒說錯,你真的長得很帥,簡直就是貌比潘安。一開始我還不相信呢,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陸聞淵禮貌性地笑笑,問:「姑娘怎麼稱呼?」
「我叫風語,言語的語,你叫我小語就好了。他是我哥,風顏。沈傲霜是我表姐。」
「小語,你表姐哪裏去了,我有事情想找她。」
「我表姐呀,她已經幾天沒回了。」
風顏趕緊打斷風語,說:「傲霜出去辦事了,還沒有回來。」
風語說:「不是,表姐被花府抓去了,都失蹤了好幾天了。晚天我們找夢姐姐,讓她去救我表姐,可是一個晚上了也沒見她回來,都不知道她能不能救出我表姐。急死我了。」
陸聞淵問:「你說的夢姐姐是誰?」
風語說:「蕭如夢啊。」
陸聞淵說:「我來找傲霜姑娘,正是關於蕭姑娘的事情。她昨晚闖花府,被花府的人給抓了。」
風顏很緊張地問:「那她現在怎樣了?」
風語說:「怎麼夢姐姐又被抓了,那誰來救她們?」
陸聞淵把昨晚在花府所見跟他們詳細說了。
風顏說:「你昨晚看到的那人應該是落雲,他是不會傷害蕭姑娘的。」
風語一驚一乍地叫着:「那才慘呢,夢姐姐要是碰到那個花花公子,那就糟糕了。」
她又開始神情誇張地說着她那些閒言碎語:「陸大人,你知道嗎?他呀,可是個花花公子,大淫賊。整天在外面逛,看到哪個女子長得好看,他就擄回府里去。每天至少十幾個,比皇帝的三宮六院還要多。他卻從來不負責任。那些女子不是上吊,就是跳河自盡。他府里晚上經常鬧鬼,都是那些被他逼死的冤魂。」
風顏打斷了她,說:「小語,你別亂講。陸大人,你不要聽小語胡說,那些都是她亂編的,落雲不是這樣的人。」
陸聞淵臉上流露出一絲不經意的笑意,而且有點詭異。
花願去找花無繼,花無繼問:「怎樣,找到那個小賊了嗎?」
花願說:「老爺,我剛才去少爺房間看過了,床上睡着一個女人。」
「就是她嗎?」
花願在遲疑着:「我不確定,我看到她穿的並不是一身黑衣。少爺說是他帶回來的女人。」
「不可能那麼巧合的。你不是說昨晚落雲還跟那個小賊打架了嗎,怎麼轉頭就帶了女人回來了。肯定是那個丫頭。不管她是不是,寧可錯殺三千,也不能放過一人。先把她抓起來,嚴刑拷打,還怕她不說實話嗎?」
過了沒多久,花落雲又聽到春花在門外很大聲地叫着:「老爺,您來了。少爺剛起床,還沒有吃早飯呢。」
花落雲一聽,這下更慌了:「糟糕,我爹來了,怎麼辦?我爹肯定不會放過她的。我該怎麼辦,怎麼辦?」他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花落雲正在一籌莫展之際,花無繼已經推開他的房門,走了進去。
花無繼說:「落雲不是已經起床了嗎,怎麼還把門關得嚴嚴實實的?春花,還不打開門窗透透氣?」說完徑直走到床邊。
花落雲眉頭緊皺,心裏直打鼓:就知道他是衝着夢姑娘來的。於是他緊緊地跟在花無繼身後。
花無繼看到了蕭如夢,裝作驚訝地說:「怎麼,還金屋藏嬌了?這是誰家的姑娘,一夜未回,她父母肯定也很擔心了吧?花願,你找幾個人送她回家。」
花落雲趕緊擋在床前,說:「不用了,一會她睡醒了,我送她回去就行了。」
「怎麼?我做的決定,你還不同意了?這家裏是誰做主?」那語氣讓人不容置疑,花無繼盯着花落雲看,那眼神讓人不寒而慄。
花落雲低下了頭,不自覺地往旁邊挪開了身子。
花無繼喊了一聲:「花願。」
花願指揮兩個家丁:「你們去把她扶起來。」兩個家丁向床邊走過去,準備扶起蕭如夢。
這時,一個家丁匆匆忙忙地跑到房門口,叫了聲:「老爺。」花無繼問:「什麼事?」「桃花縣縣令陸聞淵來了。」
花無繼問:「官府的人來幹什麼?」那家丁看了花落雲一眼,猶豫了一下,然後說:「他們說少爺強搶民女,他們來要人了,已經在正廳等候了。」
花無繼忍住心中怒氣,瞪了花落雲一眼,說:「你也來,看看你做的好事。」
花落雲走到春花身旁,輕聲說道:「你給我看好她,在我回來之前,誰都不許碰她。」然後他過去扯了扯花願,花願無奈只好跟着出去。
花落雲跟着花無繼一起到了正廳,花落雲一進門就看到風顏風語兩兄妹坐在那裏。
陸聞淵起身打過招呼,說:「花老爺,本官乃桃花縣縣令陸聞淵。今天特上門拜訪,求個說法。」
花無繼說:「我府向來不與官府來往,今天為何光臨寒舍?」
陸聞淵說:「聽說令公子昨天強搶了一個民女。」他指着風顏風語,說:「這兩位就是那姑娘的家人,他們指認那位姑娘就是被令公子帶回來的,此刻還在貴府上。」
花落雲走到風顏身旁,小聲問着:「風顏,你們搞什麼鬼?」
風顏說:「這是他想出來的辦法,我們要救蕭姑娘出去。」
花落雲心裏想:好你個冷麵鬼,敢這麼污衊我,此仇不報非君子。
他對着陸聞淵說:「你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強搶民女了。」
風語站了起來,質問道:「怎麼沒有?我表姐就是被你們花府抓了,已經幾天沒回家了。她現在是生是死,你趕緊把她交出來。我們已經帶齊了縣衙的全部人馬,等一下把你花府翻個底朝天,我看你還怎麼賴賬。」
陸聞淵眼看風語要露餡了,趕緊打斷她的話,說:「那位姑娘還在花公子的房間吧?花公子是住在東廂房吧?」
花落雲說:「我住哪裏關你什麼事?你有什麼證據說她在我這裏。」
「我親眼看到了。」
「你什麼時候看到了?你哪隻眼睛看到了?你看到我帶了什麼人回來?你看到那人長什麼樣?你要是說不出來就是憑空捏造,對我進行莫須有的指控。」
花落雲站在大廳中央,面紅耳赤地大聲說話,聲音在空曠的大廳中迴蕩。他的話語急切而激動,仿佛要將內心的不滿全部傾瀉出來。他揮舞着雙手,聲音越來越大。
風語按捺不住,正想起身跟花落雲對罵,風顏就坐在她旁邊,趕緊按着她的手。
花無繼輕咳一聲,花落雲原本喧鬧的神情瞬間收斂。花無繼說:「陸大人想來是誤會了,昨天我們確實是收留了一位姑娘,但並非像大人所言。這位姑娘在我花府外昏倒了,是我府上的下人把她救回府里。本來想待她醒來之後,再問她家在何處,送她回去。」
這時,一個家丁走了進來,他在花無繼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只見花無繼臉色一沉,說:「你說你是桃花縣縣令,不知道你有何憑證,是否有官印為憑?」
陸聞淵一聽官印,心裏直打鼓:糟糕了,怎麼這麼巧,他怎麼知道我官印丟了?
風語搶先說了:「官印肯定在縣衙,誰沒事整天把官印帶在身上。」
花無繼見陸聞淵猶豫了,便說:「如果你拿不出官印,那你就是冒充朝廷命官。還有私闖民宅、詆毀我兒,這些罪名你可承擔得起?」
花落雲在那裏幸災樂禍,他在心裏說道:「冷麵鬼,你活該。就曉得拿縣令的官職來欺壓我,這會你該知道什麼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吧。」
陸聞淵和風家兄妹被轟出花府後,三人站在府外的石階上,面色各異。
陸聞淵緊鎖着眉頭,心中充滿了疑惑:花無繼他為什麼會知道我丟了官印?是那個下人跟他說了什麼嗎?可是那個下人為什麼會知道呢?
他意識到事情可能比他想像的要複雜,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風語忍不住問道,「為什麼我們會被轟出來?」
風顏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清楚原因。
「哥,我都跟你說了,那個花花公子不是個好人。你看剛才他根本就是在跟我們作對,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幫我們救出夢姐姐,你現在看清他這個人的真面目了吧。」
風顏解釋說:「剛才也不能怪落雲,畢竟大家立場不同,我是可以體諒他的苦衷的。」
風語湊過去看陸聞淵,問道:「陸大哥,你在想什麼呢?」
陸聞淵說道:「算了,我們先離開這裏吧。再找個合適的機會來救她們。」
眾人走後,花願對花無繼說:「老爺,我看這個縣令未必是假的。關於此人,我有聽說過。傳聞他文武雙全,破案能力很不錯。前段日子,隱藏了十幾年的兇手竟然被他挖了出來。他剛才可是非常的沉穩、從容不迫。」
然後他徵詢道:「需不需要我去調查一下這小子的背景?」
花無繼擺了擺手,說:「管他是真是假,我不想跟官府的人扯上關係。我剛才就是要給他個下馬威,免得他來管我花府的事。」
花願滿是顧慮地說:「我是怕老爺你的身份」
花無繼很不以為意,說:「我才不相信他有這樣的能力。花府的資料,幾年前我叫你找人改了,你都弄好了嗎?」
「老爺,你放心,萬無一失。幾年前我已經把花府的資料都改過了,絕對沒有痕跡可尋。任這個陸聞淵再聰明,他也絲毫看不出破綻。」
花無繼輕輕點了點頭,說:「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