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傳萬道 第235章 兩老兒鬥嘴

    「你來了，稍等老夫一會。」

    姜九淵就站在門口，等五爺將手中的妖獸屍體分解。

    五爺出手的速度看着很慢，可在姜九淵眼中卻非常快，快到以他的目力也無法捕捉到刀尖。

    「好了，小子隨我進屋。」

    「是。」

    在姜九淵越過肉案的瞬間，只聽到耳旁傳來一絲「咔嚓」聲，接着整個妖獸屍體便分解成無數塊，均勻的擺放在肉案上。

    肉，骨，肉髒，每一樣都很齊整。

    每個血管，肌肉紋理都沒有受到額外的傷害。

    姜九淵也有自信在短時間內處理這樣的屍體，但他絕無把握做到這般細緻入微。

    穿過肉鋪，進入內院中，他頓時被裏面的景色驚呆，印入眼中的都是各種奇花異草，翠竹碧海。

    「小伙子過來坐。」

    「是。」

    姜九淵在五爺對面落座，但還是壓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開口問了出來，「前輩，您這院中如此這般設計，到底是為了什麼？」

    「先來喝酒。」

    五爺將兩人面前的大陶碗倒滿，猩紅的液體散發着淡淡酒味，更多的則是血腥味。

    「小伙子，這可是老夫獨門釀製的血靈醉，嘗嘗如何？」

    「謝謝，前輩。」

    姜九淵用雙手端起大陶碗，「咕咚，咕咚」的大口喝了起來。

    血靈醉入口粘稠，辛辣，便隨着血腥味，剛開始讓人十分不適應。而在酒液落入腹中的一剎那間，姜九淵是覺得一股股燥熱翻騰，眨眼的功夫就傳遍了全身上下。接下來不等他出聲，體內燥熱突然消失，接撞而來的又是無窮無盡的寒意，每一滴酒液似乎就是一柄殺戮之仞，一次又一次的撕裂着他的血肉。

    看着姜九淵變化無常的臉色，無爺微微一笑。

    而姜九淵在經歷了最初燥熱與寒意後，血靈醉最後的力量逐漸化為溫和的生命力，如孜孜不倦的細流，滋養着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好酒。」

    姜九淵由衷的讚嘆一句，輕輕放下了手中的空碗。

    五爺又為他倒滿了酒，這才看着姜九淵說道：「你覺得老夫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好看？舒適？」

    「還是…」

    「這？」姜九淵有些無語，怎麼話剛開口就還考驗上自己了。

    可人家前輩問他話了，作為晚輩不回答也不合適，他沉思片刻，道：「既然前輩要考驗晚輩，小的就斗膽說說自己的看法了，要是哪裏說錯了，還請前輩諒解。」

    「行，你先說說看。」

    姜九淵正色道：「我想這與前輩的修煉有關係，前輩的修煉殺氣，殺意太重了，需要有這樣安逸的環境來為您壓制心中殺意。」

    說着，姜九淵便起身，環視小院一圈，意味深長的再次開口，「另外，我還發現前輩你這小院佈置的很有趣，有樹木，青竹，花草其中看似雜亂無章，卻又包含了某種特殊法陣。讓處於其中的人，心情愉悅，精神也會不自覺的放鬆，配合靜神香，更能使人心靜如水。」

    「還有一點，這是也是秋水村法陣最重要的一處節點。」

    五爺聞言一笑倒也沒有多說什麼。

    「過來坐。」

    等姜九淵落座後，五爺才悠悠開口道：「從你出現的那一刻，就落入我們老哥幾個眼中，要不是你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氣息，估計早就被村中大陣給抹殺了。」

    「啊！」

    姜九淵心頭一驚，五爺說的這話他信。

    至於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讓他們感到熟悉，姜九淵還真的不知道。

    「小子，你從何而來？」

    聽到五爺的問話，姜九淵稍作思考久後，轉而還是如實回答道：「回五爺的話，小子姜九淵從梧桐學院來。」

    「三界山，三界城，梧桐學院。」

    「原來如此。」

    五爺微微嘆息一聲，便想陷入了沉思，像是在回憶什麼。

    姜九淵沒有打擾老人，就安靜的坐在一旁，欣賞周圍的奇花異草。

    良久。

    五爺緩緩抬頭，用別樣的目光看着姜九淵。

    姜九淵也看着老人的雙眼，在老人並不明亮的眸子中他看到了許多，有思念，有懊悔，有嚮往，也有淡淡的傷心和一難過

    「學院現在咋樣了？」

    「唉！」

    姜九淵聞言心中一痛，在灰老急切要送他離開，他就知道學院中有大事發生，老院長，還有灰老都不希望他牽扯到其中，才在第一時間送他離開。

    「梧桐學院早已經淪陷二流末端，除了幾位老人，剩下的學子並不多，而這一代也就剩下了六位核心弟子，其中一人還背叛了學院，也背叛了人族。」

    「什麼？」

    五爺虎目一瞪，滔天的殺意瞬間爆炸開。

    姜九淵只覺得自己漂浮的屍山血海之中，一時間，窒息感，絕望感，無盡的恐懼感傳遍全身。

    「我要死了！」

    這是他最後的念頭。

    「咳咳！」

    突然，兩道「咳嗽」聲傳出，包裹姜九淵和小院的恐怖殺氣突凸的消散，一道佝僂的蒼老身影，顛着腳，緩緩走向了酒桌。

    「我說老屠夫，喝酒不叫我就罷了，怎麼還好好的突然發狂？看着把這裏糟蹋成什麼樣子了。」

    「小娃娃你沒事吧？」

    姜九淵臉白如紙，使勁晃了晃要爆炸的腦袋，顫巍巍的起身，「姜九淵見過瘸爺。」

    老人見他要跌倒，隨手伸出了手中的拐杖，「小娃娃客氣了，快坐。」

    姜九淵趕緊坐下，剛要運轉功法修復身體，只覺得背後一暖，身體瞬間恢復如初。

    「謝謝，瘸爺。」

    「小娃娃客氣了。」老人搖頭，隨手拿起桌上的血靈醉酒罈，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見姜九淵看他，老人先是一愣，隨後看到了手中的酒罈，也為姜九淵到了一大碗，笑迷迷的說道：「小娃娃你快點喝，老屠夫的血靈醉很不錯，多喝點對身體好。」

    「是。」

    咕嚕！咕嚕！

    一老一少，自顧自的大口喝酒，誰都沒有搭理一旁發呆的老屠夫。

    姜九淵放下手中的碗，這才被周圍的狼藉吸引了目光。

    「這？？」

    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說啥好。

    「沒事，毀了也好，正好老夫有新的想法，給老屠夫重新佈置就好了。」老人很不以為然，砸吧着嘴，想來還沒有喝夠。

    「老屠夫，再不醒來，我可要自己去拿酒了。」

    「你敢？」

    五爺怒目圓睜，一副瘸爺要是敢拿他酒，他就要拼命的架勢。

    「有何不敢，酒來。」

    瘸爺右手虛握，不知哪裏傳來一聲翠響，他手中就出現了一大壇酒，還順勢給姜九淵續滿酒碗，臨了也為五爺續上。

    「好酒。」

    五爺聞言無奈搖頭。

    「唉，梧桐學院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估計離徹底消失不遠了。」

    「一切都是命數。」

    「前輩也知道梧桐學院，難道也在裏面待過？」姜九淵好奇的問道。

    「算了，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不說也罷。」

    「對了，那你也是學院的學子？」

    「不是。」

    「不是？那你是…」五爺疑惑的看着姜九淵，十分不解。

    姜九淵呲着白牙，笑說道：「我是學院的新聘任的先生，不過還沒來的急教導學生。」

    「至於，背叛的那個傢伙，也被我親手斬殺，挫骨揚灰了。」

    「好！」

    五爺的心情頓時大好，一口乾了手中的酒，繼而對瘸爺說道：「老東西，趕緊麻利的給我收拾好院子，看着這副破爛像，影響老子喝酒。」

    「狗屁，這還不是你自己搞的，老子沒時間。」

    「你趕緊的，喝了老子的酒，就得給老子幹活，不然要你好看。」

    看着倆老頭鬥嘴，姜九淵識趣的沒有插話，自顧自喝着碗裏的酒。

    「行了，老子給你弄，嘰嘰歪歪的煩死了。」

    「那還不快點。」

    兩老的爭吵還是以瘸爺認輸，作為結束。

    瘸爺嘆息一聲，隨即看向了姜九淵這邊，說道：「小娃娃我看你好像也懂法陣，一會你就看看老夫的佈置，要是有什麼不足的地方就說一句。」

    「前輩客氣了，只有小子跟您學習的份，哪敢亂指揮。」

    「行。」

    老人也不在廢話，手中拐杖猛然砸入腳下，一瞬間整個小院內被幾十道靈氣凝聚的恐怖大手撕裂，接着又在特殊的震動中重新凝聚，小院的景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復原。

    假山，池塘，水渠

    不多時一座有別與之前的精緻小院出現。

    只差各種花草樹木了。

    「水來！」

    瘸爺輕輕一招手，一道湖水自天際飛來，落下的瞬間就填滿了小池塘。

    「老屠夫，你收集的花草呢？」

    「給。」

    五爺拋出一個儲物袋，打開的剎那間，花香，藥香就傳遍了整個小院。

    「老不正經的東西，這裏又不是小姑娘的閨房，弄這麼多的花幹嘛？」瘸爺邊罵邊將一些花草挑出，隨意種植在院內。看似雜亂無章，卻又包含着種種深意。

    姜九淵看的雙眼冒光，以前不懂的法陣知識，也豁然開朗，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瘸爺似乎也是為了他，手上的速度並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