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陳文軒被賀紅兵特許休息半天,陪着張璐和周靜秋幹了會活,陳文軒先提前回去了。
今晚要去孫玉厚那邊,第一次上門陳文軒準備回去拿點東西帶過去。
對於書中的孫玉厚一家,陳文軒從心裏來說是很佩服的。
孫玉厚是時代背景下一個樸實的農民,就像萬萬千千個普通的父母一樣,將自己的一輩子奉獻給黃土地,奉獻給自己的子女。
可是光景卻過的越來越差,可能支撐孫玉厚的也就是那句,人,總不能窮一輩子吧!可是祥子到死都覺得是因為自己不夠努力,所以沒能擁有屬於自己的車。
不過也正是在孫玉厚這樣的犧牲付出,孫家後面的孫少安、孫少平,還有蘭香才有了一個好的基礎。
多的話不說,陳文軒回到屋裏開始收拾着。
忙碌了一天,陳文軒有點灰頭土臉的,先是燒着熱水擦了一下,接着將晚上的三合面饅頭蒸好,菜也簡單的炒了一個放在了鍋里溫着。
另一邊,孫玉厚和孫少安說了下,先提前回去準備了。
今晚自己的外甥陳文軒過來,家裏什麼像樣的吃食也沒有,總不能讓文軒和自己一起吃黑饅頭和清湯的稀粥吧。
而且,孫家五六口人就擠在一孔窯洞裏,亂糟糟的,孫玉厚也擔心自己這個城裏的外甥不習慣。
哎!
輕輕嘆了口氣,孫玉厚朝着窯洞走去。
回到屋裏,自己的老母親靠在炕上的被子上閉着眼睛,少平不知道去哪了,蘭香正在院子裏收拾着柴禾。
對於自己的孩子,孫玉厚心裏是十分的疼愛的,讀書又聰明,又懂事,只是自己家裏沒個好光景。
母親快八十歲的人了,之前半癱着最近眼睛得了紅眼病十分的不舒服,孫玉厚尋思過幾天讓少安去公社買點藥回來,公社要是沒有就去米家鎮。
「娘,您休息了,有個事,額和你說下。」
坐在炕邊,孫玉厚拉着母親的手說道。
聽到兒子的話,孫玉厚的母親睜開眼睛,眼睛有些微紅。
擦了下眼睛,老人家坐了起來問道。
「玉厚,今天咱回來這麼早了,啥事了?」
這位光緒二十三年出生的老人,聲音有些微弱。
聽着母親的話,孫玉厚往前湊了些,說道。
「娘,我今天見到我二爸的後人了?」
「啥,德才的後人?」
「嗯」
拉着母親的手,孫玉厚將自己今天的事說了出來。
半響聽完的老人家,眼淚汪汪的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對於這位老人家來說,那年不僅自己的小叔子德才沒有回來,自己娘家那邊也有不少人在這些反亂中喪生的。
「好啊好啊,玉翠那娃如今兒孫也有了,好啊!」
老人家嘴裏反覆的說着,內心也是激動和高興。
「是啊娘,我尋思着,晚上文軒那外甥過來吃飯,家裏啥也沒有就提前回來準備一下。」
「是要準備準備,對了玉厚你將我那箱子裏面的那口小箱子拿出來,裏面是你二爸以前留下的書籍,也只剩這些了,我都藏起來了,既然你二爸的後人回來了,就給他吧。」
「嗯」
和母親說完,孫玉厚也和自己灶間的老伴說了下,便開始忙碌了。
家裏還有些白面,平日裏也會做一兩個饅頭,但都是給老人家吃的,老人家年歲大了,吃不得太粗糙的東西。
孫玉厚想了想便都拿出來了些,主食有了但還差菜,想到這裏孫玉厚從老伴這邊將家裏僅剩的幾塊錢拿了出來,這是備着給蘭香還有少平交學費的錢,又來到院子裏讓蘭香將少平喊回來。
對於父母的話,蘭香也聽明白了,自己怎麼忽然蹦出了一個表哥。
從小就懂事的蘭香看着自己父親將家裏僅剩的幾塊錢拿出來要招待這個素未蒙面的表哥,心裏也有些心疼。
路上蘭香也將家裏的情況和自己的三哥說了,等到孫少平回來,孫玉厚便將錢遞了過去,囑咐着去金波家借自行車去公社裏買些肉食回來,不要怕花錢。
對於公社,孫少平門清,畢竟自己和金波還有田潤生在那裏上初一,公社那破爛的街道,哪裏有老鼠洞孫少平都知道。
興沖沖的出門,孫玉厚讓蘭香去罐子村通知蘭花今晚過來吃飯,至於自己那個二流子女婿王滿銀,孫玉厚沒有提。
讓老伴將家裏屋子收拾下,孫玉厚渡步出門了,他要去村部和玉亭說下,讓他們兩口子今晚過來吃飯。
渡着步子,孫玉厚過了東拉河,穿過廟坪,從哭咽河的小橋上走過來,徑直向着隊部的院子走去。
來到院子裏面,田福堂、金俊山、大隊會計田海民,還有自己的弟弟孫玉亭都在。
見到孫玉厚走進來,孫玉亭看了一眼問道。
「哥,你咋來了。」
聽着孫玉亭的話,孫玉厚點了點頭,和田福堂、金俊山、田海民打了招呼,說道。
「玉亭,你出來下,我有事和你說。」
「哥,能不能等下,我們這正開着會了。」
「沒事玉亭,正好也都講完了,玉厚哥你過來有啥事,抽煙。」
笑着打斷了孫玉亭要說的話,田福堂遞了一支煙過去,又挨個散了,笑着問道。
「福堂,我抽旱煙就行了,這不是我今天見到我二爸的後人,我過來和玉亭言語下晚上一起來家裏吃飯。」
聽到孫玉厚的話,田福堂也是一臉疑惑的問道。
「玉厚哥,你說是德才先生的後人?」
田福堂和孫玉厚在舊社會時曾一起給人做過長工,彼此間也有着交情,以前兩家人都住在田家仡嶗,田福堂的啟蒙也是孫德才教的,後面才和金先生識過字。
只是後來聽說孫德才去SX省親遇到反亂了。
所以此時聽到孫玉厚說到孫德才,田福堂臉上也是疑惑。
「是的,今天在廟坪工地那,我遇到了二爸女子,我堂妹的兒子,小伙子叫陳文軒從燕京過來在賀家川插隊。」
「當年我二爸沒了,我二媽帶着玉翠堂妹逃亡到了燕京,便在那裏安家了。」
「玉厚哥,你說陳文軒是你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