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斯踏上了第二階。
他取回了友情的記憶。
白白從馴鹿上面跳了下來,直接給了西斯一拳頭,打了西斯坐在地上,接着他還不斷地手舞足蹈。
大概意思應該是,你算老幾,裝的什麼聖母。
身後的三個娃娃,只有代表着小語的玻璃球,還依然沒有動靜了。
後面的老人扯了下鬍子,揉碎了上面呼吸帶來的水汽凝結的冰霜。
......
西斯踏上了第三階。
他取回了親情的記憶。
小語也重新飛起,眼睛紅紅地,只是靜靜地依偎在西斯身上,也不說話。
馴鹿嘿嘿一看它背上的人都走光了,沒人跟它玩,也哼哧哼哧地湊了過來,想要貼在西斯的身上,結果巨大的鹿角差點直接給西斯撞下山去。
西斯身體恢復平衡時,也趁機看了一眼山下,群山在他身下已經變得更小了。
老人看着他們和睦的畫面,眼神里也多了一絲欣慰。
......
西斯踏上了第八階。
他取回了職業的記憶。
西斯眉頭一皺,忽然想起來了,自己這趟異世界行動,是不是應該算是一次超遠距離出差,但是好像沒有工資?
不行,得報銷!對,現在應該是找誰?現在稀城應該是李傾管事,那就直接找他。
酒館食宿費用,出差津貼,高溫補貼,時間海域特殊誤工費,等等,一個都不能少!
聖誕老人有些不耐煩地伸了伸懶腰,眼神催促着西斯快些。
西斯繼續。
......
西斯踏上了第十二階。
他取回了美食的記憶。
已經取回大多記憶的他,已經基本有了完整的意識。
結果第一個衝出腦海的念頭,竟然是再吃一回發酵鯊魚肉。
西斯被自己嚇到了,味覺的記憶已經被扭曲。
打個比方來說,發酵過的鯊魚肉在食物中,就好比音樂中的嗩吶,當它出場時就沒有其他樂器出場的空間了。
看來鯊魚肉不能多吃,這會影響自己對正常的食物的判定。
他接着看向四周。
這裏太高了,雪雲在下面。
雪已停,而風不止。
抬頭向上看去,山頂已經離得不遠。
低頭俯瞰,山下卻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不見森林,也不見群山。
正前方的遠方太陽,似乎只比他高了一點點,他幾乎平視着太陽,冬日的艷陽也不太刺眼。
站在這裏,有一種世界在腳下的錯覺。
身後的聖誕老人,也在西斯踏上一層層台階之後,重新回到了西斯的記憶里。
他就是馴鹿嘿嘿的原來主人,也是這個特殊節日的傳奇——聖誕老人聖尼古拉斯。
每一層台階後的尼古拉斯,也在西斯的腦海中由不同的畫面重合成一個完整的動態。
他也隨着西斯的登高,變得越來越生動,越來越有人的味道。
這很不正常,登山的是西斯,撿回記憶的人也是西斯。
那為什麼,尼古拉斯為什麼會有相同的變化過程。
他與登山之階有什麼關係?
另外,對於尼古拉斯的熟悉,和山上的他的交流,有很多不太一樣的地方。西斯覺得這件事情或許才是一系列事件的核心。
雖然看起來是一模一樣的面容,也是一樣着裝,但是兩者給人感覺依然會有些不同,山下的尼古拉斯顯得的更加話癆一些?
那麼山下那個尼古拉斯,真的是山上的這個人嗎?
西斯不打算繼續猜測,尼古拉斯與荷馬,這兩個老小子做了半天謎語人了,現在他已經付出了一部分記憶的代價,應該也算買了票了,他們至少可以坦誠一些了吧。
所以他直接走到尼古拉斯的面前問道:「你是尼古拉斯嗎?」
「我是。」意料之外的尼古拉斯直接回復了問題。
西斯繼續問道:
「那你是山下的小屋中的尼古拉斯嗎?」
「是,也不是。」
「怎麼說?」
「我們都是聖誕老人——尼古拉斯,但山上的我,與山下的我確實同時存在着。」
「為什麼?」
「因為時間。」
「?」西斯眼神表示疑問。
「......」尼古拉斯沉默,不再解釋。
「如果這個問題,你不能解釋。那麼我就問下一個問題,聖誕日在這裏到底是什麼?」
「它有着很多意義,它是冬日的節日,也是禮物日,更是傳奇誕生之日。」
「所以是只有今日登上山腰的人,才能成為傳奇嗎?」
「是的。」
「那傳奇誕生之日是聖誕,那麼你又是聖誕老人,難道是你造就了傳奇?」
「不是。」
西斯有些意外,答案竟然不是。
「那你在這個過程中的作用是什麼?」
「引導與見證。」
西斯緩緩地繼續說道:
「傳奇到底是什麼?」
「因為某些方面的執着,被賦予一些特殊能力的人。」
「為什麼失去了記憶的人,才能成為傳奇。」
尼古拉斯詳細地解釋道:
「因為這個世界唯一珍貴的東西是時間,只有足夠專注的人才能將有限的時間用在同一件事情上,這也是擁有傳奇能力的條件。
而繁雜的記憶,會導致人們將時間浪費與分散,反而無法將有限的時間放到一件事上。
所以只有走過遺忘之路,失去了自認為輕盈的記憶後,只留下最重的記憶,才能保證自己足夠專一,才能獲得它的注視。
獲得它的注視後,也就有了傳奇的核心特質,
這時你才擁有了傳奇這個『瓶子『,用於存放你的名聲。」
......
西斯聽到了一個主體。
「它?是誰造就了傳奇?」
「費格格。」
一個出乎意料的名字。
「這不是這座山峰的名字嗎?」
「對。」
「你的意思是,它有着自己的意識?」
「那要看你怎麼看待意識的定義了。」
「那我換個問法。這座山,它是活的嗎?」
「是。」
西斯陷入了深深地震驚中,這一路上神奇經歷,他有過種種猜測。
包括尼古拉斯才是那個導致這一切的人,或者其背後是還有一個更厲害的組織,更厲害的傳奇。
而鑄造傳奇的事物,竟然是一座一直擺在所有人眼前的最高雪山。
一座多一萬多米,即使山腰這裏,直徑依然超過了五千米的巨大雪山,竟然是活的。
一瞬間,西斯也聯想到了環月世界裏,製作了隕星危機的星核異獸,雖然那隻異獸以整個星球作為巢穴,但它核心實際的體型應該也沒有這座山峰大。
「它為何締造傳奇?」
「為了移山。」
『移山』讓西斯忽然回想起來,自己向山下的尼古拉斯討要地圖時,對方意味深長地說了那句群島諺語,顯然其中一個東西找到了。
「你曾經說過的。
群島諺語:刻舟求劍的魚,精衛填海的鳥,愚公移山的獸。
費格格是那隻獸嗎?」
「是的。」尼古拉斯回答道。
西斯追問道:
「它既是山獸,它既本身就是最大的山,那它為何還要移山,或者說它移的又是什麼山?」
尼古拉斯依然直接回答道:
「是時間,這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