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錐外的風箏 第三十五章 宇宙，它可能是個茶壺。

    雙月凌空，造成的恐慌正持續在艦隊中蔓延。

    無數剛剛醒來的原血，在看到雙月後情緒失去控制，在街道上大喊大叫，也有開始趁亂開始做一些不法的事情。

    稀城處於混亂之中，街上已經出現城衛軍的殘編，與紫龍衛在維持着基本的秩序。

    李一星則開始前往訓練基地，試圖尋找自己的的小隊。

    另外一方面。

    原血甦醒造成了系統的離線，而失去系統的控制，艦隊本身也進入了失序的狀態。

    大量的艦船失去控制，需要大量的人手彌補本來由系統控制的部分，而這樣的人手是遠遠不足的。

    稀城嚴重依賴着系統的控制，因為這是無比龐大，又複雜的艦隊。

    好在稀城所有的成年人口，無論紫血還是原血，都經過模擬機的培訓。

    就這樣只是經歷過簡單培訓的原血，被迫大量輸送上各個飛船的駕駛，武器，聯絡，能源等等崗位上。在這之中，又發生很多意外，甚至有駕駛與導航的溝通失誤導致兩船相撞的。

    好在進行緊急的損管之後，兩艘飛船都能夠繼續航行。

    這波混亂似乎也在稀城人的自救中，慢慢的平息中。

    只是從高效的系統，換成了低效率且不熟練的操作員後，此刻的稀城已經基本喪失了進攻的能力。

    圓月之廳。

    斯蒂芬妮獨自坐在席位上，本該召開的緊急會議，此刻卻無人可以出席。

    三席失去他的權利，出於責任。斯蒂芬妮還是讓人去請了他，結果被拒絕了。

    只讓人帶來一句話。「你的決定，就是稀城的決定。」

    而五席說他在上課？竟然也拒絕了，無法理解，怪人就是怪人。

    圓月之廳成了斯蒂芬妮的一言堂。

    但她沒有獲得權利的喜悅，平淡的一如往常。而此時她卻在發呆，次席的旁邊就是首席的位置。

    她可以，卻沒有坐到首席的位置上。

    只是靜靜地看着首席的位置，一直持續很久。

    如果，老師在......

    直到柳依依忽然進來，打破了她的沉思。

    「老師，紫龍衛指揮哈維爾，詢問稀城是否需要實行軍管，讓混亂的居民回家？」

    斯蒂芬妮稍微思考後，就下達了指令。

    「暫時不用，強行軍事化管理，會激起更大的混亂，畢竟世界發生變化是放在眼面前的事情，瞞不住也沒必要。將軍力投放到，扼守住艦船關鍵節點的位置。」

    「好的，老師。」柳依依說完就離開了。

    「等一下。」斯蒂芬妮招回了正在出去的柳依依。

    「恢復基本動力後，將艦隊調轉，迴環月！」

    斯蒂芬妮似乎做了什麼決定。

    「好的，老師。」

    這次她沒有留住出去的柳依依。

    艦隊開始慢慢調轉方向。

    木冰理解了米利安的意思，正想着和雲霓與李惜白繼續討論下。

    轉過頭來，一個靠着椅子睡着了，一個已經不見了人影。無奈，只好繼續當自己的『好好學生』。

    米利安停歇了一會後。

    繼續着他的科學推理，此刻聆聽他理論的只剩下木冰，或許他也不是想要講述給誰，只是為了給自己一個答案。

    「一維流形，是一個可變換的曲線；

    二維流形，是一個可變換的曲面；

    三維流形，是一個可變換的『不平整』空間。

    升維過程的理解，你們可以借鑑一句名言。

    『想像一下，你縮小到一個小點的大小，坐在一個甜甜圈的表面上。看看你的周圍，你好像坐在一個扁平的圓盤上。降低一個維度，你坐在一條曲線上，附近的一段就像一條直線。如果你置身於一個三維流形上（四維空間），你的周圍看起來就像一個球的內部。

    ——西爾維亞·納薩爾』

    這句話說明一個道理。

    視角的位置決定了，你能看到的事物是幾維的。

    你在一維時，無法看到自己的位置是一維的。

    你在二維時，無法看到自己的位置是二維的，但當你向『下』看時，你可以『以上帝的角度』看到一維的世界。

    你在三維時，無法看到自己的位置是三維的，但當你向『下』看時，你可以『以上帝的角度』看到二維的世界。

    這也是我們無法獲知宇宙形狀的原因，因為我們的視角在三維內，而如果我們能從『四維的角度』，或許就能明白宇宙的形狀。」

    木冰一下子想到：

    「五席，你的意思是說，眼前的環月里，有一個二維的世界，而我們此時處於『以上帝的角度』觀察嗎？」

    米利安猶豫的回答道：

    「如果是『以上帝的角度』，我們會成為面前二維世界的神。二維世界發生的一切，在我們面前沒有絲毫的秘密，因為二維世界沒有深度，而我們在它們的上面。

    可事實上呢？我們對於環月內一無所知，所以我們應當是，與環月世界同維度的。」

    說完米利安手中的黑筆，被他不小心捏斷，他似乎有些慌亂。

    他想到了什麼？

    「那如果我們與環月世界同維度，為什麼會看到環月的形狀？這不是與之前的結論矛盾了嗎？」木冰質疑道。

    「或許有問題的是我們，或許我們在宇宙的邊緣，或許我們在三維和四維的『夾縫』里，或許我們是四維中『閃回的碎片』，我不知道。」

    米利安不斷地試圖，將斷掉的黑筆重新復原，然而這註定是徒勞的。

    木冰陷入了思考中，過了一會，一邊說着一邊順着米利安的推導，繼續向下。

    「那如果我們與環月同維度，我們是三維的，環月『內部』也是三維的，

    環月的月海與月影都是其『內部』三維世界的邊界，光芒的源頭在『內部』的宇宙中，是其『內部』的熱源透過了自身的邊界，送到我們這裏，我們的環月世界。

    這一切都合理了，沒有無根的生長，沒有無火的光芒，我們無法窺見的部分，或許才是真正的『真實』。

    現在的環月處於我們視覺中的形態，

    是『8』字型，三連通，緊緻有限的，內部無邊界的二維流形。

    而這可能是我們自己三維生物的視角所限制，但它實質可能是

    是『8』字型，三連通，緊緻有限的，內部無邊界的三維流形。

    只是信息被我們三維生物接受到的瞬間，就已經被迫降低了維度。

    而它本質同胚着一個『8』字型的餅乾，同胚着一個四維茶壺。」

    木冰咽了一下口水，他現在也很慌亂，看了一眼米利安，對方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木冰緩緩的說出了最後結論。

    「如果理論推導沒有問題，

    那麼眼前的環月，它從來不是一個怪異天體，不是過去那輪明月，也不是忽然闖入宇宙的陌生來客。

    因為它可能就是宇宙本身。

    也許是我們，不知為何『上升』到傳統的三維宇宙之外。

    『俯瞰』到了宇宙的邊界。

    也許，從來不是宇宙消失了，是我們走丟了。

    而稀城就像一個斷了線，迷失在天空中的風箏，卻再也找不到，回不去，那片曾經的大地。」

    木冰也被自己的結論所驚嚇到。

    米利安則用沉默，表達了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