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山,就能到縣城了。望氣術顯示,那是個安和的聚集地,縣城周圍十里十分乾淨,在如今妖魔猖獗,仙神避世的情況下,屬實難得。」
樹林岔路口,白髮黑皮的女劍修對着張正異拱手,「公子,我們日後有緣再見!」
「日後?哪個日後?」張正異露出疑惑神色。
白墨忽的想起這位張公子近日的一些浪蕩言語,不禁噗嗤一笑,隨後朝他胸口錘了一拳:
「公子又沒個正形!」
「咳咳!」張正異捂着被錘處,不由得吐出幾口濁氣。
「再見!」
白墨瀟灑轉身,揮手告別。
「再見......」張正異同樣揮手,直到望不見她時才放下。
「呼~可算是走了,差點露餡。」他鬆了口氣,低頭看去。
一團黑色物體從腹腔中流動探出。
「要是被白墨這小妞發現了這玩意,估計我就是她誅的第一隻邪。」張正異苦笑一聲。
他拉開自己的衣襟,朝着剛剛被錘的胸口處看去。
原本粘連的差不多的胸口處又裂開了,露出了胸腔內的情形:
除了一團黑色果凍狀黏團,其餘空空如也。
一道從小腹至喉下的裂口在張正異身上,裂口周圍涌動着黑色的果凍狀黏液,它們相互連接着,維持着上半身的完整,不至於讓他像一扇被開了腹的豬一樣。
至於身體內部的臟器?
應該是變成焦炭了。
黑色果凍是穿越前,一個古怪的老婆婆硬往他嘴裏塞的,一邊塞還一邊喊着,「拯救世界的大任,就交給你了!」
張正異一邊抓着婆婆的手一邊無語,誰他娘的把家裏精神病放出來了?
結果他力氣還比不過這位老婆婆,果凍被塞入喉間,堵住了他的氣管,直接讓他窒息昏死。
再次醒過來時,第一眼就看到一對披頭散髮的瘋子夫妻在沖自己大喊:
「兒啊!爹娘今日能否成仙!可就全靠你了!」
下一秒,這具身體的原主記憶襲來,張正異才明白髮生了什麼:
這對夫妻不知如何,獲得了夜遊神的神性,那是神靈最根本的一團能量,神靈依靠它存活並掌控權能。
這對夫妻聽說吞噬它能成就仙體,一步登仙。
可神靈神性豈是那麼容易就被吸收的?
需要把神性塞入至邪至怨之物的人俑內供奉七七四十九天之後,才能消除神性的保護層,成功融入供奉者體內。
由於人俑怨氣越大,效果越佳,所以,這對夫妻將人俑的原材料目標,放在了自己的兒子身上。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變成了張正異。
而當張正異低頭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腹腔時,整個人都麻了。
他還以為自己得罪了某位大仙,把他送到這種鬼地方來遭罪。
但下一刻,大量的黑色黏液卻從空曠腹腔憑空出現,瞬間裹住了一旁的夜遊神神性,並將神性固定在了心臟的位置,為張正異提供了能量,反殺了那對瘋子。
在收拾完自己後,他一把火燒了那處宅院。
在山裏瞎逛找尋出路時,遇見了白墨,一位當世罕見的正道劍修。
據白墨所言,這個世界正道凋零,邪魔猖獗,如今的正道門派已經從上千門凋零至十幾個門派了。
魔外道則是大行其道,甚至有整個人國都修行邪法,血祭邪神。
而她,白墨,是曾經的修仙第一門派--長劍派唯一的傳人。
得知人家身份,張正異愣是覺都沒好好睡,一直捱到現在分開才鬆氣。
只是,現在這口氣還得提起來。
「我現在,要靠這些東西活着嗎?」
張正異看着心口裂開里的幽黑神性,目露惆悵。
他這兩天全靠幽黑神性提供行動的能量。
至於吃東西?
他連胃都沒有,還吃個屁!
但是,神性相比較三日前,已經消散三分之一,照這個速度,預計六天之後,他就會因為失去能量而死。
而現在,他還不知道要怎麼補充能量。
「救命啊!」不遠處傳來呼救聲,打斷了張正異的凶光。
他立刻穿好衣服。
猶豫片刻後,還是朝着求救聲趕去。
樹林中。
五個手持刀斧的匪人圍在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面前,眼神中露出淫邪目光。
令人訝異的是,匪人之中,還站着一隻佝僂着背的黃鼠狼,約有十三四歲少年身高,看其手握朴刀,齜牙咧嘴的樣子,赫然是一隻已開靈智的狼妖。
「這仁處縣城還真是塊肥肉!剛來,就遇上這種美人......」
為首的老大看着倒地的女子,不由得嘿嘿一笑,差點掉落口水。
「各位好漢,我是黑蛇當鋪掌柜的女兒,求求你們別傷我!我家有錢!我爹可以給你們一大筆錢!」那倒在地上的女子發抖求饒,聲音婉轉如夜鶯。
此話一出,周圍的匪人卻冷酷一笑。
「呵呵,小娘子,我們為什麼不既要你爹的錢,又要你?」
「因為只有小孩子才全都要,成年人懂得取捨。」陌生的聲音響起。
眾匪迅速轉身戒備。
「你是誰?」匪老大給周圍人使了個眼色,皺眉問道。
張正異沒理他們,只是溫和對地上女子道,「姑娘,待會可能有些血腥,你把眼睛遮上,等我叫你的時候你再張開。」
雙眸帶淚的女子點點頭,聽話的用衣袖擋住自己,縮成一團。
倒是有幾分...可愛。
就是不知道待會到了縣城裏,她那開當鋪的爹能答謝多少銀子?
張正異眼睛露出笑意。
一柄尖刀猛地刺出,穿透張正異腹部。
山匪朝地上吐了口痰,「切!還以為是個什麼玩意,虛張聲勢!」
隨後無情拔出刀。
刀身潔白如初。
「嗯?」山匪正詫異時,張正異卻一把奪過他的刀。
一刀封喉。
張正異偏身躲開了濺血。
現在的他,五臟全無,純粹依靠神性提供能量,一般的小傷對他毫無影響。
「老三!」匪老大怒目圓睜,招呼着其他人一通衝上。
半柱香後。
眾匪紛紛倒地。
張正異腳踩着狼妖喉嚨,好奇觀察幾眼後,才一刀捅進它心口。
「可以睜眼——」
他正要喊人張開眼時,一道微弱的白光卻從狼妖心口湧入身體內。
白光像是被什麼恐怖吸力吸住一般,迅速匯入張正異身體內,被黑色果凍裹住,隨後便快速轉化為一絲精純能量,湧入了張正異的心臟位置。
增量雖然微弱,但他確實感受到了神性的補充。
原來,神性是要這樣補充的嗎?
張正異瞬間明悟,轉身走到女子旁邊。
她還是那副鴕鳥姿勢。
「姑娘,可以睜眼了。」
溫和的嗓音響起,讓女子緩緩張開了眼睛。
她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幾具匪人屍體,眼神中露出一絲可惜。
隨後看向張正異,滿臉嬌羞:
「謝,謝謝公子,小女子叫胡壺,你的救命之恩胡壺無以為報......」
「姑娘!大恩不言謝,報酬什麼的,你隨便給我個百千兩銀子就行了。」張正異連忙打斷。
這具身體的皮囊帥到過分,他還真怕這女的給他來一句「無以為報以身相許」。
胡壺頓住,在這種情況下話被打斷,面色不禁有些複雜。
但隨後,她又嬌弱道,「公子,可以麻煩您送我回城嗎,天黑路遠,小女子害怕。」
張正異點了點頭,好人做到底,而且,他也的確需要進城。
胡壺嘴角勾起,緩緩起身,跟在張正異後面。
在她身後臀部位置,三條毛絨尾巴不着痕跡,緩慢收回了裙底。
...
太陽落山。
二人終於趕到了仁處縣城門口。
張正異抬頭看着城門,在將夜無火的情況下,這道城門好像一張怪物的大口,吞噬着一切進來的生物。
「公子?怎麼了?」胡壺關心問道。
張正異搖搖頭。
心想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隨後,踏步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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