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的語氣很輕,輕得像是春日裏最溫暖和煦的微風。
既不像酷暑那樣難耐,也不似寒冬凜冽刺骨。
如果沒有直視他的眼睛,沒有看到他眼底又凶又狠的寒芒,阿珺會以為秦霄在與她說情話。
這是阿珺第二回看到秦霄的眼睛裏流露出這樣明顯的情緒,上一回是在四年前,被他捉姦的那晚。
舊事重提,心頭那些因對方輕佻舉止騰升的怒氣早已悄然被攪散。
空氣陷入冷寂。
良久,阿珺細微地開了口。
「我…」
「從未背叛。」
「這件事,以後我會和你解釋。」
「駙馬你…你先鬆手,你弄疼我了。」
她垂着眼,伸手去掰秦霄手指。
溫軟輕柔的語調,頗有些嬌媚的意味。
阿珺從來最是知道能屈能伸,饒是她身手不錯,但在絕對力量面前卻是毫無懸念的羸弱渺小。
況且現下這男人還被觸怒
一個甚少有情緒的人突然有了情緒,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又聽懂對方話外音,阿珺自不會傻到硬碰硬。
思索了下,她沒再給秦霄發作的機會,只抬起眉眼,柔柔凝望他脖頸間的劃痕,又輕聲道,「駙馬,你還在流血」
「流了好多血。」
「駙馬還是先止血吧。」
事實上,那條劃痕並不深,也完全沒有止血的必要。
但這些話從阿珺嘴裏說出來後,似乎就變得格外嚴重了。
秦霄垂眼看着她,看着她眼眸里溫軟盈盈的淚光,不得不承認,他是吃這套的。
哪怕前一刻還險些被她用簪子刺死
「替我擦一擦。」
片刻,秦霄收回手,沉聲對阿珺說道。
語落,欠身坐到了屋內圓杌上。
阿珺當即鬆了口氣,趕忙狗腿地上前,拉了把杌子坐到秦霄身側,捻起羅帕極輕柔的,一點點替他拭去殘餘不多的血跡。
擦乾淨後,又多此一舉地替他上了些藥。
溫柔侍奉了一番,終於將男人怒火壓下。
阿珺這才重新坐回妝奩前繼續梳妝。
今日她着的是一身海棠紅,故而口脂也選擇了較為艷麗的胭脂色。
髮髻則是梳最簡單的隨雲髻,這樣髮式無需婢女幫忙,隨意的挽好髮絲,塗些許髮油,將先前那枝孔雀藍寶石金簪綴上,再戴上一對兒同樣色澤的耳墜。
約莫半個時辰後,阿珺便梳洗好了。
等她回過頭時,發覺秦霄不知何時靠在榻上睡着了。
「大晚上的,偷牛去了?」
阿珺疑惑瞥了眼他眼下烏青,起身走至外頭將擱在窗外的藥箱拿進裏屋。
遂,小心關上門,由姚姑姑攙扶着去往外廳。
至外廳時,已過朝時。
阿珺淺淺飲了碗小米粥,便吩咐姚姑姑請江夫人過來。
此時,太陽已是日上三竿。
江夫人等得已然不太耐煩了,加上熬了夜精神不濟,進門時,她的臉色不太好看。
尤是看到阿珺一副悠閒模樣用早膳,心中更是氣惱極了。
這位長公主,自個兒在此安閒的享用早飯,卻生生將她這個未來婆母晾在外將近兩個半時辰。
若不是昨夜裏出了那件事,被人拿捏了把柄,她是萬萬不會鬆口娶這樣一個無德的兒媳婦進門。
「江伯母,今兒怎有空過來的,您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稀客啊。」
江夫人思緒間,阿珺清凌的嗓音從上首處傳來。
她笑着,彎起眉眼看向那個心思都寫在臉上的侯爵夫人。
聞言,江夫人迷迷瞪瞪回過神。
看着阿珺滿眼毫不掩飾的奚落,她心頭怒火更加騰升。
但想到定遠侯府的名聲,忙又壓下火氣,擠出一抹假惺惺的笑,回道,「是這樣的殿下,臣婦昨日找人算了下日子,說是下月二十宜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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