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的時候,李子叔招呼我過去,今天破例給了我兩塊錢,我心裏面有些打鼓,心想該不會是上面下來政策了,不讓用童工了?
「李子叔,不是一塊五嗎?你怎麼給了我兩塊啊?」
李子叔笑了笑,「小承啊,你在我這兒幫忙至少也有一年了,今天是我女兒過生日,就多給你發了五毛錢,你別嫌少就行。」
我鬆了口氣,對當時的我來說兩塊錢已經算是一筆『巨款』了。「怎麼會呢!那李子叔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要不然一會兒我娘該着急了。」
「快回去吧,明天放學就不用直接來了,放你一天假,後天再來就成。」
從廢品站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暗透了,一路上我都沒看見一個行人,空中還飄着一團朦朧的霧氣遮掩住了晚雲,陰森森的氣氛着實讓我有些膽顫。我胸前的鐵葫蘆瓶好像在隱隱的發燙,隔着一層衣服我都能感受到,但當我用手去摸的時候卻又什麼都感覺不到。
我把手中的兩塊錢攥緊了,隨即加快了腳下的步伐。還是早些回家的好,我心道。
突然,我面前出現了幾道黑影,讓我頓時猛地停住了腳步。
「齊,天,承。」為首的黑影從漆暗的角落裏浮現出來,嘴裏還叫着我的名字,陰狠狠的語氣好像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大概有八九個人的樣子,陸陸續續地從暗處站到了明處,我這才看清楚那幫人的樣子,我不着痕跡的把自己手裏攥的沾滿汗漬的兩塊錢塞進了褲兜里,面上仍保持着淡定,「梁鴻志?你怎麼在這兒?」
這些人裏面除了梁鴻志我認識之外,其餘的我都沒在學校里見過,應該就是梁鴻志找來撐場子的小混混。
梁鴻志的本名其實並不叫梁鴻志,不過誰讓他長了一副大漢奸的嘴臉。當時還是李老師給我們講的梁鴻志的故事。不過這個名字一開始只是在班裏面小範圍的傳,大家都不敢當面叫出來,只能私底下過過嘴癮。不過後來不知怎麼的就傳到了別的班,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最後整個學校都知道了。
「誰讓你叫我梁鴻志了!我叫梁濤立!」梁濤立氣急敗壞的喊道。
我聳聳肩,挑了挑下巴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有事兒嗎?」
「沒事兒,就是看不慣你,想給你點兒教訓,讓你好長長記性知道什麼人是你得罪不起的!」
梁濤立是學校里的混混頭子,打架鬥毆那是常有的事兒,不過誰讓人家的爹有點本事,這小子出了什麼事兒他爹都能給他輕輕鬆鬆的擺平。
我蹙了蹙眉,現在的情況確實有些棘手啊。這時,我突然感覺到胸前的吊墜熱得發燙,緊貼着的皮膚都開始泛紅。
「到底是誰教訓誰還不一定呢!」我把書包從肩上卸下來扔到了一邊,裏面還有今天的作業呢,可不能弄髒了。
梁濤立一個手勢,那八九個小混混全都像浪潮般湧向了我,手裏還都拿着木頭棍子。我咬咬牙看了看周圍避無可避,只能硬着頭皮上。多虧了我爹每天都讓我鍛煉身體,現在我的身體素質甚至比一般的成年人還要好。
打頭衝上來的兩個人身高並不佔優勢,我微微彎下身抬起一條腿直接將兩人放倒,剛站穩身形,從側面攻來了一個胖子,邊跑還邊喊,身上的肉都一顫一顫的,我撿起地上的木頭棍子就朝那胖子甩了過去,正中靶心。我朝着剩下的幾個人勾勾手指,示意讓他們一起上。
梁濤立陰沉着臉,看着不太好的局勢,將手中的鐵棍緊了緊。
就在我以為已經收拾的差不多的時候,梁濤立突然繞到了我的身後,用鐵棍直接打中了我的後腦勺。一陣眩暈襲來,我踉蹌了幾步,幾乎站不穩跟腳,搖搖晃晃的扶着牆邊才勉強站住。
梁濤立拿着鐵棍一步一步的朝我走來,嘴角還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呦,你不是能耐嗎?怎麼?狂不起來了?」
我喘着粗氣,半睜着眼睛,「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梁濤立眼珠子一轉便看見了我脖子上掛的鐵葫蘆瓶吊墜,「我看,這個就挺不錯!」伸手就要去抓我脖子上的吊墜,卻被我一腳踹倒在了地上。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梁濤立撿起鐵棍就朝着我沖了過來,用力的打在我身上,直到打了十幾下後,我實在支撐不住倒在地上時他才停手,呼哧呼哧的拄着鐵棍蹲在地上一把將我脖子上的吊墜給扯了下來。
「你不是寶貝這個吊墜嗎?那我就當着你的面給它砸了,我看你心不心疼!」
梁濤立用鐵棍狠狠地砸向了吊墜,吊墜不堪重力一下就碎成了兩半,我心頭頓時感覺怒火中燒,連帶着脖子上都爆出了好幾道青筋,緊握的雙拳骨節咯咯直響,面部皺弄的扭曲不堪。
「你這玩意兒的質量也太不好了,還沒我爹的花瓶結實呢!虧你還當成寶貝似的,又不是什麼值錢的物件兒!」梁濤立不屑的冷笑一聲。
霎時之間,我的左眼突然開始發生一種神奇的變化,就連身上受的傷也都感覺不到絲毫的痛楚了。
霧蒙蒙的晚空急速地陷進無盡的深淵當中,不知從何處飛來了數不勝數的烏鴉,嘶啞的叫聲給陰暗的環境添上一分懼意,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讓眾人頓時陷入了一片恐慌。
我的意識有些模糊,但我卻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體內正涌動着一股莫名的力量。這股力量還在不斷的上升,血液也在急速的升溫。這股力量十分的強大,上升,不斷的上升,從我的腳底一點一點地進入到我的五臟六腑,直至大腦中樞。
但,這並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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