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福晉此刻正做着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好夢呢,連忙揮揮手道:「去吧去吧,你要相信額娘,這次給你選的媳婦准沒錯。」
「是。」訥爾蘇應了一聲,往正廳那邊去了。
「孩子成了親,我就放心了。」老福晉看着兒子遠去的背影,對身邊的老嬤嬤說道。
「您也是為了王爺好,這些年來操碎了心,王爺如今又有福晉了,您就等着含飴弄孫吧,操心太多對身子不好。」老嬤嬤伺候自家主子多年了,說起話來也要隨意的多。
「你說得對,我也該養着了。」老福晉聞言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柔聲笑道:「走,瞧瞧乖孫去。」
她如今最大的指望便是兒子和孫兒過得好,這麼早給兒子討了個新福晉回來,其實並不是想指望着新媳婦能夠照顧曹氏留下來的兒子,王府不確認,孩子有乳母們照料,加之養在她的院子裏,有她這個祖母護着,誰也欺負不了,她純粹就是為了兒子着想,做額娘的,最心疼的,始終還是自己的孩子。
訥爾蘇到了正廳後,一會功夫就喝醉了,敬酒的實在是太多,讓他有些招架不過來了,特別是他家大舅子年羹堯,一個人就和他喝了三大杯,直接讓他暈了。
「十三弟,時辰差不多了,我要先回府了,你是這會走,還是晚些時候慢慢回去?」四阿哥放下了手裏的酒杯,轉過頭問身邊的十三阿哥。
「一塊走吧。」十三阿哥也不想多留了,反正皇阿瑪已經回宮了,他們現在立刻也不算失禮,再說新郎官都喝醉了,他們兄弟也不想留下鬧洞房,的確可以走了。
不過,十三阿哥不是一個人過來的,參加喜宴,自然也帶了嫡福晉兆佳氏來,他連忙讓身邊貼身伺候的魏德去傳話,讓自家福晉跟着回去。
從平郡王府回來時,天色尚早,四阿哥今兒個沒有怎麼吃東西,正好陪着自家福晉和女兒用晚膳。
「熱鬧嗎?」靳水月雖然沒去,但是還是問了一句。
「沒咱們成親的時候熱鬧。」四阿哥輕輕摸了摸自家福晉隆起的腹部,笑着說道。
靳水月聞言也笑了,他們兩人成親時,場面浩大,旁人難以企及,雖說並不是要辦多大的婚禮,才能證明感情有多好,但是他們現在過的的確很好啊。
「你家夫君我的酒量可比訥爾蘇好多了,當初應付完賓客後,起碼還能逗你笑笑,訥爾蘇直接喝暈過去了,人事不省。」四阿哥低聲笑了起來,雖然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但是語中還是挺自豪的,他雖然不愛喝酒,不常喝,但是酒量還不錯。
「還不是被你們灌的。」靳水月眨了眨眼睛笑道。
「這話你可說錯了,他真是幾杯就暈,再喝就倒,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夫君我的脾性,我可不愛捉弄人,十三倒是和他喝了兩杯,特別是年羹堯,三大杯給訥爾蘇灌下去,人家直接倒了。」四阿哥說到此還忍不住笑了起來,說起來,訥爾蘇今兒個可算是鬧笑話了,幾杯下去臉就紅的跟猴子屁股差不多,暈乎乎那股勁兒,真像個姑娘。
倘若訥爾蘇知道四阿哥現在在想什麼,肯定大呼冤枉,他明明就是男人好不好,無論身形長相都和姑娘不沾邊啊。
「大舅子這是給人家下馬威了,可見年羹堯有多麼在乎這個妹妹,多寵着這個妹妹。」靳水月低聲笑了起來,忍不住捏了捏她家四爺的手臂,故作威脅道:「怎麼樣?後悔當初沒有答應娶這個沒有?娶一個還能送一個呢。」
「送什麼?」四阿哥被自家福晉一揪,頓時裝作很疼,呲牙咧嘴的樣子,實際上一點兒都不疼。
「討個漂亮媳婦,還能得到一個忠心耿耿的大舅子啊。」靳水月笑道。
「這麼說起來,還是娶你划算,靳家有四個小舅子呢,四個難道還比不上他年羹堯一個。」四阿哥輕輕揉了揉靳水月的額頭笑道。
「那可不一定。」靳水月知道自家四爺這麼多年來一直對年羹堯悉心栽培,如今似乎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心裏八成有點鬱悶的。
「有時候,能夠迷惑一下旁人和皇阿瑪也不錯,就讓他們認為年羹堯是咱們的人吧,無所謂。」四阿哥倒是沒有隱瞞自家福晉什麼,他輕輕摸了摸靳水月的肚子笑道:「咱們如今要做的,還是好好等着小東西出生,其餘的都暫且不管,乖孩子,你可不能這麼繼續長了,倘若讓你額娘太辛苦,小心你出來我揍你。」
「你敢。」靳水月連忙要推開他的手。
「是兒子我肯定揍,是女兒就算了。」四阿哥哈哈大笑起來。
靳水月聞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正想說些什麼,他們家小寶貝安安已經揉着眼睛走了進來。
這孩子今兒個中午一直鬧着玩,不想睡,下午才累得睡着了,這會子剛剛睜開眼睛就要過來找額娘,她先是要往自家額娘懷裏撲,但是看着額娘隆起的肚子,微微愣了愣後,轉而撲到了自家阿瑪的懷裏。
「真乖。」四阿哥正想感嘆自家閨女有眼力勁,知道這個時候還是賴着阿瑪比較好,哪知道小安安卻在他胸前蹭了蹭,有些迷迷糊糊道:「餓。」
四阿哥聞言瞬間石化,丫的……餓了是可以找他,但是別蹭啊,這孩子,怕是平日裏吃奶吃糊塗了。
小安安已經是兩歲半的孩子了,本來早就該斷奶了,但是她卻賴的很,靳水月雖然沒有親自餵了,但是還是讓乳母們偶爾喂喂她,平時,孩子還是吃飯的,基本上不會想起要吃奶了,哪知道現在居然老毛病犯了。
看她迷迷糊糊的伸出小手在自家阿瑪胸前的衣裳上揪來揪去,最後摸了幾下後,好像反應過來了,揉了揉眼睛,仔細看了她家阿瑪幾眼,瞬間失去了興趣,準備下去找奶娘了。
「蘇培盛,傳膳。」四阿哥才不信好吃的都不能讓懷裏的小東西老實。
小安安一聽到傳膳兩個字,大眼睛瞬間就亮晶晶的,她看着自家阿瑪,奶聲奶氣道:「雞翅……雞翅……。」
「好,給你吃個夠。」四阿哥頓時笑了起來,果然,還是吃貨比較好養,幾個雞翅就收買了。
……
在家陪老婆孩子的日子,當然是最幸福的,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靳水月的肚子也越來越大了,不管做什麼都很吃力,辛苦的不得了,到了七月里,更覺得累得慌,每天都是一種煎熬。
太醫說,靳水月大概在八月中旬便要臨盆了,所以每天她都儘量活動,免得到時候太難生。
女人生孩子始終是很危險的,為了以防萬一,她特意交代了楊太醫,到時候倘若生不下來,也像當初曹氏那樣,直接一刀子給她劃開取出來算了。
楊太醫當初給曹氏取子,那是大姑娘上轎第一回,但是到現在為止,他已經有點經驗了,當然,那是他好心為京中難產的農婦們悄悄接生,才敢剖肚子,至於達官貴人,人家也不會答應,他也不敢。
值得一提的是,到現在為止,他有五次這樣的經驗了,除了曹氏,其餘的人都活下來了。
「福晉,您當心點。」巧穗現在一個人已經扶不住自家福晉了,生怕她有個萬一,所以還讓梅珍在另一邊扶着。
靳水月小心翼翼下了馬車,七月里本就天熱,她這麼一動,更覺得汗流滿面。
「還是清晨,就這樣的熱。」靳水月忍不住抱怨了兩句,說起話來都覺得喘得慌。
她的肚子實在是太大了,所以不像從前懷着安安時那麼靈活,現在上下馬車都跟要命一樣。
喘了幾口氣,靳水月在幾個奴才陪伴下,慢慢往宮門口去了,她今兒個要進宮給太后請安,順便把她家貪玩的閨女從宮裏接回來,小安安那孩子又在太后那兒玩了幾天了。
本來這孩子時常進宮,也沒什麼要緊的,幾天功夫就回府了,可要命的是,這孩子昨兒個居然把高貴人給皇上生的二十阿哥胤禕給揍了,要知道胤禕今年都五歲了,安安年底才三歲呢,聽說她把人家的臉都抓破了,手背都咬出一大排牙印,可把高貴人心疼的不得了,都哭訴到皇帝跟前了。
二十阿哥胤禕這幾年一直是皇帝最疼愛的幼子,備受寵愛,雖然陳常在年初給皇帝生了二十一皇子胤禧,但是皇帝依舊很疼胤禕。
一把年紀得的兒子們,能不心疼嗎?比孫子都還小那麼多呢。
皇帝礙於太后的面子,加之安安年幼,倒是沒有苛責,不過靳水月也不想讓孩子在宮裏待着了,還是接回去更放心。
「福晉,您當心腳下。」妙穗忍不住一次次提醒。
「嗯。」靳水月點了點頭,她都忍不住想伸手托着自己的肚子了,累得慌啊。
看着自己這嚇人的大肚子,靳水月真懷疑自己會不會生出個巨嬰來,那可就太可怕了,她這些日子已經不怎麼敢吃了,減少了飯量,減少了進食的次數,連瓜果都不敢多吃了。
太后有差不多一個月沒有見到靳水月了,一來靳水月肚子太大,不方便出門,二來她也年老了,不好出宮,今兒個能見到,自然欣喜,但是她也被靳水月高聳的肚子給嚇到了。
「還有一個月才生產吧。」太后低聲問道。
「嗯,還有一個月。」靳水月點了點頭,低聲笑道:「不過,即便現在生成,我都快兜不住了。」
太后聽了忍不住笑出聲來,低聲道:「你這孩子,做娘哪有不辛苦的,雖然肚子是大了點,不過生下了的孩子必定也健康,在額娘肚子裏就這麼的強壯,以後肯定很好養,不容易生病。」
「其實皇祖母,即便孩子骨瘦如柴,以後我也不擔心,您看安安就知道了,現在長得多圓啊。」靳水月看着一旁還在吃的女兒,真想給她個爆炒栗子,卻又捨不得揍她。
「安安像你小時候,多可愛。」太后去覺得小安安好得不得了,哪怕她抱起來很吃力,依舊愛的很。
「是。」靳水月當然知道女兒可愛,不過還是忍不住道:「不過這孩子也太膽大了,竟然連她二十叔都敢揍。」
「說起這事來,哀家倒是慶幸這孩子把胤禕給揍了,不然吃虧的就是她,她才不到三歲,還是個嬌滴滴的小女孩。」太后卻偏幫起小安安了,看着靳水月道:「說起這事兒,哀家就生氣,高貴人竟然敢當着哀家的面就對小安安大吼大叫,一副要吃人的兇悍樣子,真讓人瞧着生氣,若不是哀家忍着,真想讓袁嬤嬤給她幾巴掌。」
「皇祖母何必和高氏生氣,她到底年輕,仗着皇阿瑪喜愛,又生了皇子,這幾年是有些目中無人的,而且是咱們理虧,畢竟安安打了人。」靳水月低聲勸道。
「是胤禕那臭小子先動手的,他推了安安,哀家和寶珠還來不及阻止,安安就還手了。」太后說到此還覺得心裏痛快呢。
靳水月聞言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她家安安當然會還手,這孩子都被她家四爺給教歪了。
她自打有了身孕後,對孩子的照顧比不上從前了,很多時候都是四爺在管着寶貝女兒,那丫的多次教孩子,有人敢欺負你就往死了揍,孩子雖然不太懂,但是每次都學着她阿瑪揮着拳頭,能不厲害嗎?
「不管怎麼說,動手打人還是不大好。」靳水月輕聲說道,本來正想揮揮手讓女兒過來,自己好好和她說說的,哪知道這孩子居然拿了一塊西瓜走了過來,還是被她啃咬過的。
「額娘吃……。」小安安舉起吃了一半的西瓜,臉上還沾着兩粒西瓜子,手上也都是西瓜的汁水,看着黏糊糊的。
「安安給弟弟的。」小安安一邊說着,一邊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自家額娘高聳的肚子,靳水月原本粉白的宮裝上頓時多了個小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