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帶着兩千多人馬,四阿哥並沒有進入公主府,而是讓公主府守門的奴才去通傳了。
他本以為要等上好一會的,不想才一會功夫,公主府門口就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四公主雖然出嫁已經八年了,但由於四公主跟着敦多布多爾濟去熱河行宮時,四阿哥也能見到,所以如今他有兩年沒有見到四公主了,此刻只覺得自家妹妹氣色還不錯,而且還比過去胖了一些,大概是才生產不久的緣故吧,臉格外的圓。
「四哥。」四公主跑出來有些激動的看着四阿哥,若不是因為兩人早就成年了,男女授受不親,她真想上去抱一下她家四哥呢。
特別是現在的四哥,和過去真有些不一樣了,整個人身上那股子冷冽的生人勿近的強大氣息,比之過去,似乎小了許多。
「四妹妹。」四阿哥翻身下馬,看着四公主,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不過當他轉過頭看着敦多布多爾濟時,表情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冷酷,這大概是他多年來形成的習慣,是變不了的。
「汗王。」四阿哥朝着敦多布多爾濟抱了抱拳。
「四哥。」敦多布多爾濟也連忙回禮。
如今他雖然是土謝圖部落的汗王,是他家岳父冊封的郡王,可眼前的人是他的大舅子之一,是大清的皇子,他當然不能拿喬了。
「四哥怎麼現在才來,皇阿瑪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信,說你會來喀爾喀,我都盼了好久了。」四公主看着自家哥哥,笑着說道。
四阿哥的確不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長,從前在宮裏時,她也覺得自家四哥有些冷傲,不好接觸,兩人感情並不是很親厚,不過如今能在這麼遠的地方看見自己的親人,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讓四公主情不自禁就對自己的哥哥關心起來了。
「引路的奴才走錯了路,饒了大圈,加之路上又遇到了暴風雨,停留了幾日,所以耽誤了好些日子才道。」四阿哥看着自家妹妹那喜笑顏開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就情不自禁想起來靳水月在他面前笑着時那可愛嬌俏的模樣,他臉上也自然而然露出了笑容。
見自家哥哥又笑了,而且比剛才笑的還開心,四公主臉上露出了一絲錯愕之色,隨即笑道:「聽說四哥娶了水月做嫡福晉,妹妹還沒有恭喜四哥得償夙願,抱得美人歸呢。」
四阿哥和靳水月大婚,四公主當然派人送禮進京恭賀了,只是她離得遠,加之有身孕,所以並沒有親自去賀喜。
四阿哥聽自家妹妹提起了靳水月,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早知道四哥娶了水月後會這麼開心,當時就該早早把她定下才是,瞧瞧四哥,如今喜笑顏開的樣子,比過去愛笑一百倍呢,這都是小水月的功勞吧。」四公主嘿嘿笑了起來。
若是從前,還在宮裏時,她肯定不會這樣打趣自己的哥哥,那時候的她,並不像現在這樣性子爽朗,而是有些端莊過度,都有些死板了。
這些年來,她也改變了許多。
四阿哥聽了自家妹妹的話,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之色,不過他真的挺開心,特別是和水月成親後,沒有一日不是笑着的。
「外頭天涼,咱們進去說吧。」敦多布多爾濟在一旁笑着說道。
「看我,就顧着和四哥說話了,四哥遠道而來,風塵僕僕趕路這麼多日,肯定累了,快進府歇着吧,妹妹早就派人把廂房整理好了。」四公主笑着說道,臉上還有着一絲激動之色。
「來人,把四貝勒帶來的人馬帶下去好好安排一番。」敦多布多爾濟也對身邊的人吩咐道。
四阿哥帶來這麼多人,肯定不能住在公主府的,但是卻可以住在公主府附近的軍營里。
公主府是四公主和敦多布多爾濟的府邸,自然是重中之重,所以公主府四周有幾處軍營,將公主府護衛的固若金湯。
其實,四阿哥現在並不覺得累,原本他昨日就可以帶人快馬加鞭趕到四公主府的,不過他卻讓眾人還好休息了一夜,養足精神。
此次前來,還不知是什麼情形,他也好,身邊的人也罷,都要保持最好的狀態,這樣才能時刻應付任何情況。
不過,如今看四公主和敦多布多爾濟對他的態度,四阿哥倒是放心了不少。
「四哥,一會你用了膳先好好歇息,晚上妹妹再設宴,」四公主看着自家四哥,笑着說道。
「不必如此麻煩了,準噶爾和沙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還在騷擾、鬧事嗎?」四阿哥低聲問道。
四公主倒是沒有料到自家四哥才來就關心起正事來了,不過他這次一路趕來廢了不少時日,如今怕是歸心似箭,想要快些解決此事吧。
「夫君,你和四哥好好說說吧,這些事兒,還是你們男人商量着比較好。」四公主輕輕碰了碰自家夫君一下,輕輕眨了眨他,笑着說道。
敦多布多爾濟聞言笑了,知道他家夫人是給他面子才如此說的,事實上……許多事兒,他們都要一塊商議的。
四阿哥的確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也好快些解決了回京,所以也沒心思去用膳,直接去了敦多布多爾濟的書房。
「四哥,如今準噶爾部的殘餘力量始終和我們喀爾喀三大部落作對,沙俄人又不老實,他們怕是已經勾結在一起了,這些日子以來,邊境上總是衝突不斷,沙俄人也不願意把咱們的領地歸還,雙方已經小戰了好幾次了,都沒有佔到便宜,到底是否要開戰,還要請示皇阿瑪,我已奉上了奏摺,只等皇阿瑪的聖旨了,不過既然四哥來了,想必也帶來了皇阿瑪的旨意,不知皇阿瑪是何意?」敦多布多爾濟看着四阿哥,低聲說道,眼中滿是凝重之色。
「皇阿瑪的意思是……主要是我大清的領地,誰也別想染指分毫,能嚇退那些沙俄人是再好不過了,若是不能,便開戰吧,還有準噶爾的殘部……若是他們不能歸順,便斬草除根吧,只是……如今要有個主次,來時皇阿瑪曾和我說,最好先穩住那些沙俄人,先料理了準噶爾的殘部再說。」四阿哥微微蹙眉後,低聲說道。
敦多布多爾濟聞言點了點頭,又將一些具體的情況向四阿哥說了後,才出了書房,送四阿哥回他住的小院了。
「爺,您回來了。」小六子已經在這兒等候多時了,飯菜也送來好一會呢,他低聲笑道:「爺也該餓了吧,飯菜已經送來了,還是熱着的,爺先用午膳吧。」
蘇培盛是太監,一般情況下不能出北京城的,所以此次未能跟着四阿哥來,倒是小六子伺候在了自家四爺身邊,只是他本就是個大老爺們,所以有時候有些粗心,比不得蘇培盛從小跟在四阿哥身邊。
若此刻是蘇培盛在,早就派人再熱一熱飯菜了。
四阿哥倒是不在乎這些,自己用膳的同時,也讓小六子下去吃東西了。
敦多布多爾濟回到了正院後,便將自己方才和四阿哥說的話告訴了四公主。
「皇阿瑪原來是這個意思,倒是和咱們不謀而合了,不過那些沙俄人,我瞧着真是厭惡至極,還想在咱們這兒傳教……好些老百姓都被那些傳教士給糊弄的快不聽部落的號令了,依我看若是不快些解決了準噶爾的人,再收拾這些沙俄人,到最後咱們只會腹背受敵。」四公主一臉凝重的說道。
「嗯。」敦多布多爾濟聞言點了點頭,低聲道:「那我便和四哥好好商量一番,過幾日便出兵準噶爾。」
「皇阿瑪三次發兵準噶爾,噶爾丹也於幾年前自盡了,如今的準噶爾部不足為患,但是他們總是出兵騷擾,真是讓人煩不勝煩,能一舉解決這個後患,倒是能高枕無憂了,只是……準噶爾部殘餘力量雖然不大,但想要完全剿滅,也不容易。」四公主低聲說道。
敦多布多爾聞言點了點頭,他知道四公主並不是一般的弱女子,加之她是公主,在喀爾喀有監國的權利,又是他深愛的人,所以他們幾乎事事都會商量,有時候,他都有些佩服自家妻子了。
就在敦多布多爾濟和四公主商議時,四阿哥也在屋內拿起了地圖一點點查看起來,分析着準噶爾部落殘餘力量匯聚的地方,低頭沉思起來。
若真是開戰,沒有三五個月別想見成效,而且開戰也不是一句話的事兒,糧草和物資都很重要,關鍵是……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如今已是八月,草原進入了秋季,慢慢就要冷起來了,十月里就是大雪紛飛的時候了,那時候打仗,將是十分艱苦的事兒,不過他既然來了,即便他再想念家,想念他家水月,他都要把此事辦妥了不可,免得日後還要再來,反覆折騰。
「小六子,拿紙筆來。」低頭看了許久地圖後,四阿哥眼前一亮,對守在門口的小六子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