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化了,小院的空氣清新而潮濕,太陽像個微笑的老人,慈祥地撫摸着古老的青磚碧瓦的。融化的雪從有些斑駁的房檐上滴滴答答的落下來,在牆角匯成溫暖的小溪
大約在放假的第一周,蘭月就收到了程宇的第一封信,以後大約每隔幾日便有一封,程宇是個文人,喜歡用這種古老的方式記敘着自己的生活,暗暗地宣洩着自己的感情。蘭月覺得,他的文字似乎比他的人更具魅力,也更加讓人感覺到溫暖。她把那些信都鎖在抽屜里,每晚揀出來,反覆讀那些熱情洋溢的句子。那些句子似乎帶着程宇溫熱的氣息,像一首首散文詩,流入蘭月的心裏,使她更崇拜他更欣賞他了。
於是,等信、看信、回信,成了蘭月假期最主要的工作。
過了春節就要開學了,蘭月掩飾不住自己的興奮,又隱約有幾許擔憂。還有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不過就是168個小時,再過168個小時就將是故鄉的分離,異鄉的團聚。她興奮,仿佛又聽見程宇那胸膛里強有力的心跳聲。她擔憂,不知道他走後,父母的爭吵和冷戰是否還要繼續,或者會升級。「唉,如果愛情的結果就是這樣,那我還有必要談戀愛嗎?程宇呀,我現在就這麼離不開你,那以後我會不會也像媽媽這樣成了讓你厭煩的私人偵探呢?」
「月兒,你的信。」前院居委會的李奶奶有些蹣跚的走進來。
「蕭老師,你們月兒一上大學,咱們這兒的郵遞員也忙起來了,我看你們家應該單獨裝個信報箱。」
「謝謝你,大媽!以後你別管她,讓他自己去拿就行了,她年紀輕輕的。」蕭英接過李奶奶手裏的信,卻被蘭月一把拿走了。
「哎呀。她每天都在那等,天天都問,我是看孩子挺着急的,這不郵差一到,我就趕快送來了,這年頭喜歡寫信的人可不多了,也就是你們這些有文化的人。」李奶奶一邊走,一邊還在絮叨。
「謝謝李奶奶,您慢走。」蘭月此時又忐忑又生氣,這個李奶奶,真是的,我等信就是怕媽媽知道我收到好多信產生懷疑,你老人家可倒好。
蘭月已經看出媽媽嚴重的疑惑,她趕忙鑽進自己的房裏。
怎麼是兩封?一封是程宇的,另一封?這筆跡也不陌生,是,出於好奇他先看了署名——詹思敏?思敏姐幹嘛給我寫信?自從元旦晚會後,她們倆關係一直很彆扭,雖然思敏不動聲色,但蘭月仍能察覺出隱隱的敵意。程宇雖然不大理會這些事,但兩個女孩兒卻心知肚明。
信寫了整整四頁,蘭月匆匆越過那些寒暄的話
「這些日子,我經常和程宇在一起,」蘭月的心好像一下被掏空了,「他們家好像有什麼事,他經常住在同學家,或自己在學校,文學社裏家在本市的同學大都經常來,他說快畢業了,要把文學社和校刊的事儘快交給我們。」
「程宇和我是哥們兒,他已經跟我們所有人坦白了,他很喜歡你,也很珍惜。而我們現在還只是志趣相投的工作夥伴。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穩重又不失浪漫,深沉中透着瀟灑,頭腦靈活,知識淵博、有魄力、有主見,是個真正的男子漢,我不隱瞞對他的好感。我知道大學四年,他周圍的女生無數,卻沒有真正拍拖過,卻不知為什麼突然對你這個小女孩兒情有獨鍾。你比我們年齡小太多,而我們這些大姐姐並沒給你什麼生活上的幫助,真是慚愧。不過,如果,我們很關注你,你也許不會這麼快認識程宇,老實說是我不會給你機會認識他。不過,我還是很佩服你過人的聰穎和冷靜。
任何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這個權利對你我來說都是公平的,我不會嫉妒你,但也不會輕言放棄。我詹思敏不會欺負小妹妹,我們都好好把握緣分和機會吧!各自加油。順便說一下,我哥哥鄭飛對你有好感,你可要做好準備,他可是個難纏的傢伙,我已經警告他別打未成年少女的注意,但不知是否奏效」
「月兒,你怎麼有這麼多信,誰和你這麼要好?」媽媽隔着窗戶問蘭月。
「哦,是一個宿舍的,叫詹思敏,我們學生會副主席,女的。」蘭月覺得自己的回答很好笑,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詹思敏就是詹思敏,她的直率、寬容、大度的確讓人佩服。蘭月把思敏的信夾在書里。開始看另一封,這一封是程宇的
「月:
你好,」
這稱呼好親切,減了一個字怎麼讓人感覺這麼不同?在程宇的信中從蘭月——到小月——月兒——最後的月,這個月字,似乎融釋了彼此的年齡差距。
程宇的這封信像是一時衝動寫的,信文很短,一開始就把蘭月弄糊塗了。
「你知道什麼叫欺騙嗎?這世界上能夠到處是欺騙。最容易被掩蓋的欺騙往往來自於最親密最信任的人。不知道是這個世界本來就這麼滑稽,還是我的道德判斷出了毛病。總之,我遇到了世界上最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他欺騙自己的兒子,欺騙他垂危的妻子,他那出色的演技,曾博得善良人們的同情和理解,博得了兒子的崇敬和深愛。你知道嗎?這就是我的父親,就是那個我跟你說過的,滿腹經綸,滿口仁義道德的父親,那個母親耗盡生命的最後一刻也要苦苦等待的愛人。原來他一直就是個騙子,八年前就是,也許還要更早,我可憐的媽媽,是那麼的信任他,直到最後一刻對不起,月兒,原諒我如此沒頭沒腦的一通發泄,我實在難以自抑,就像什麼東西堵在胸口,不吐出來我會瘋掉的。沒人能理解我,這個家越來越陌生了,如果不是為了你,我可能早回鄉下了,你能早回來嗎?我等你」
蘭月迷茫了,究竟發生了什麼?是程宇爸爸要有新的生活了麼?這是好事呀,八年了,程宇也太自私了吧,幹嘛這麼苛求父親呢?難道要讓父親孤獨一輩子嗎?他的人生還很長呢!程宇如此閱歷深厚的人碰到自己的事怎麼還不如我一個黃毛丫頭明事理呢?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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