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封司馬炎的親筆書信從洛陽送出。
西涼侯府:
韓休接到司馬炎的書信之後,臉上瞬間凝起一團得意的冷笑,自己欲要起兵討伐司馬炎的最終目的終於達到了。
他的真正目的並不是為了恢復曹魏的政權,而是藉助司馬炎的手殺死自己的這位弟弟韓猛。
韓休現在並沒有繼承父親韓遂的爵位——西涼侯,而只是區區的一個西涼太守身邊的典軍校尉。
韓遂死後,朝廷派來了一個姓孫的太守,只是這傢伙是一個短命鬼,來到此處二年,便一病不起,諸事都由韓休代管。
依仗着其父在西涼的老部下們的擁戴,韓休的威望在很長一段時間甚至超出了孫姓太守。
後來,孫姓太守死掉了,韓休索性便接管了整個西涼。
那時候,司馬昭在世,整個曹魏政權岌岌可危,地方上反對司馬昭的聲音此起彼伏,到處都有人蓄意謀反,司馬昭整日忙於派兵鎮壓,一時間忽略了派人來此的事情。
韓休利用自己長子的身份很快將三弟韓藐趕出家門,又借朝廷要使人進京的機會將韓猛送到了京城。
他這樣做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自己成為西涼之主。
這一次,不知道是誰給他出的主意,要他假意謀反,並寫信給在京的韓猛,並故意將消息泄露出去,致使韓猛被抓,進而自殺,而又迫使司馬炎被迫答應自己的要求。
韓休覺得司馬炎還是聰明的,自己尚未提出條件,他已經答應自己接替父親成為西涼侯了。
「來人,速備筆墨,本侯要給晉王千歲回書。」
一名僕人走進來,有些吃驚的看着韓休,不知道這位大公子何時已經成為了侯爺,竟然自稱起了「本侯」。
韓休的回書尚未寫完,另一封書信送到了他的手裏。
信來自青州。
韓休放下手裏的筆墨,接過書信。
信出自青州刺史樊儒的手。
大意是聽聞到韓休欲要討伐司馬炎,自己作為韓遂生前好友,願意起兵協助韓休,並告訴他,在寫信的同時,自己已經點齊五萬精兵在趕往西涼的路上。
韓休哈哈大笑。
「樊儒老將竟然當真了,居然已經起兵前來助陣,只是自己要如何回復?」
正在思索,一名小丫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正探着頭看他還沒有寫完的信。
「大膽,竟敢窺探本侯書信?」韓休喝道,揮起巴掌就要打過去,可是,手卻在半空中停住,他看清來人是自己的弟妹,也就是韓猛的夫人身邊的丫頭——碧兒。
韓猛進京的時候並沒有帶走家小,他的夫人王氏(小名喚作月藍),一直留在這西涼侯府之中。
不過,韓休現在還不想把韓猛已經死掉的消息告訴她。
這位王月藍生性聰明而又善於察言觀色,在韓休的心裏,她的分量甚至超過了其府中所有女眷,府中有事,韓休不去尋自己的夫人商議,而是首先找到王月藍。也難怪,王月藍總是能夠很輕鬆的化解。
府中的人都傳言二人的關係很不一般。
只不過這一層窗紙至今還沒有被捅破而已。
由於對王月藍的重視,連帶着對她身邊的丫頭也很是恩寵。
這個叫碧兒的丫鬟便是其中之一。
「你這丫頭,不在屋中侍奉二夫人,卻跑到這裏來做什麼?」韓休放下手臂,問道。
碧兒吐了一下舌頭。
「大公子,奴婢可是奉了二夫人之命前來請您過去的,若是您不去的話,奴婢這便回去回復二夫人。」
韓休迅速將桌子上的書信收起來。
「你家二夫人相請,本侯哪有不去的道理,你且先行,本侯隨後就到。」
碧兒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回答。
必定是弟妹和兄長,即便平日裏走得很近,也還需避諱一些。只是不明白韓休這本侯的稱呼從何而來。
碧兒離開。
韓休並沒有從正面去王月藍的屋子,而是繞開了眾人的視線,從侯府的一側角門走進院子。
這裏雖然有着十幾間房屋,卻只住着王月藍一個人,而韓休的家小卻住在前面的一層院子。自從韓猛去了京城之後,這裏幾乎很少有人來。平時,也只有幾個負責打掃院子的男僕會短暫的出現,隨後,便是一片沉寂。
韓休知道,這個時候也是這裏最靜的時候。
碧兒正等在門口。
見到韓休過來,碧兒笑了笑,並沒有說話,而是打開了房門。
「可是兄長來了嗎?」屋子裏,傳來王月藍的聲音。
「正是大公子。」碧兒回答,示意韓休可以進去了。
韓休走進來。
這裏是待客廳,桌子上已經放好了一壺剛剛沏好的香茶,一個冒着青煙的香爐散發着一股淡淡的琥珀的香味。
穿過客廳,便是王月藍的臥房,雖然隔着一層薄薄的紗簾,但是,韓休還是可以隱約看到王月藍綽約的身影坐在帘子的後面。
「賤妾參見兄長。」王月藍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
「弟妹休要多禮,小兄多日未來,實在也是公務繁忙,忽略了弟妹的所需,此番要小兄過來,可是有何事情嗎?」韓休坐下來,說道。
帘子後面的王月藍忽然忍不住輕聲笑了。
「這裏並無外人,你我休要這般客套。」王月藍說道。
韓休也笑了。
「既然如此,還請弟妹出來相見。」
在那個時代,這樣的事情幾乎不會發生,當然,韓休和王月藍除外。
沒多久,身穿碎花小襖的王月藍走了出來,並大模大樣地坐在了韓休的對面。
「近日,府中人皆言,拙夫韓猛不會再回到西涼了,賤妾不知真假,特請兄長過來相詢?不知此事可是真的?」
韓休迅速思索了一下。
「小兄近日正欲派人進京,若是家弟果然不歸,小兄定會派人護送弟妹前去與之團聚就是了。」
王月藍的小臉忽然一崩。
「兄長這般時候還在欺瞞賤妾嗎?你要拙夫逃離京城的書信已經被司馬炎所得,拙夫這般時候想必已經被司馬炎所殺了吧?」
韓休大吃一驚。
「弟妹如何得知的消息?」
「你派往京城的送信人乃是碧兒的親眷,此事,是他對碧兒提起,賤妾才會得知。你要其故意將書信失落,究竟是何居心?」王月藍提高聲音,問道。
韓休驚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弟妹休要高聲,此事、此事小兄也是迫不得已。」
「你兄弟二人同為韓氏骨肉,卻因何要自相殘殺,難道、難道」王月藍的話忽然停住,臉上的表情卻變得極其不自然起來。
韓休懸起的一顆心瞬間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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