屆時,整個院落只剩風擾樹葉的沙沙聲,兩人沉默無言。
阿阮盯着地上沾了塵土的葡萄,一雙杏眸儘是不解。
【為何自保?呵,還不是冷氏那群人,見我無權勢且瘋癲,又怕嵐兒會得到狗皇帝的寵愛…】
一想到如此,喬阮青心裏憤恨難安。
若不是她被關進了冷宮,被逼的瘋瘋癲癲,怎會讓自己的孩兒如此悲慘?
兩人都沒有回答阿阮的問題,但阿阮從娘親的心聲得到了答案。
原來,當初的局勢並非那般簡單,整個朝堂冷氏獨大,他們又怎能容得下三皇子?
他們不會簡單的抹殺許陌嵐,只會假於旁人之手,讓生性多疑的皇帝,與之生出嫌隙。
許君義當時對於喬妃的感情是複雜的,可以說是又愛又恨,更何況是看待他們的親兒子?甚至,裏面足夠生出恨來。
所以,無權無勢且沒有父母疼愛的三皇子,為何要自殘,從而得到自保?那完全是想讓自己脫離這風口浪尖!
說來也可笑,現在許君義依舊懷疑他。
阮阮聽懂了,但似乎還是有些不懂,因為,人的感情永遠都是複雜的。
她只知道,自己對於爹爹,一開始也會有懼怕,也有暫時的歡喜…
「娘親,阮阮也想吃冰葡萄!剛剛的葡萄浪費了嗚嗚。」
葡萄可貴,是從西寧那邊運過來的,幾乎都是冰凍好帶來,其酸甜可口,冰冰涼涼的又能夠解暑。
能夠吃得上冰葡萄的人,富貴也無用,也只能有權勢,由着聖上御賜才能夠吃到。
北涼人也不是沒想過自己種植葡萄,但每次種出來的葡萄,都是綠油油的小小一串,且口感酸澀不已。
也就只有西寧的土地能夠孕育出那般香甜的葡萄。
喬阮青回過神,白了一眼小阿阮:「要吃?自己剝!」
喔,娘親只給爹爹剝呀。
小阿阮憋笑,又徑直拿了一顆冰葡萄,自己剝來吃。
「爹爹,阮阮借用陳七叔叔的小弟們,去查查師父最近的行蹤噢!」
阮阮吃了一口晶瑩剔透的葡萄,湊到許君義的那張玉臉面前,臉上笑眯眯的。
「清也?他的行蹤?」
男子眉頭一挑,有些意外,這小東西還要研究琢磨自己師父的行蹤,就連御林軍都用上了。
阮阮猛地點頭:「阮阮去無相閣,師父永遠都在出門,已經好幾日沒有好好學新的東西了~」
這軟綿綿的話語,正在告清也的狀!
「陳七,去查吧。」
許君義也好奇了,這清也道長每日往外面跑,是有什麼事?
父女二人的想法出奇一致:學不學無所謂,主要是清也到底去幹嘛了?
「父女倆一副德性。」
喬阮青只想翻個白眼,覺得自家阿阮跟着許君義這狗皇帝學壞了不少,膽子也越來越肥了。
「娘親,阮阮和爹爹有一個共性,你知道咩?」
小娃娃食指直立在嘴邊,面上神神秘秘的,亮晶晶的眸子裏還有淺淺的笑意。
絕色美人瞥了一眼身旁的小娃娃,總覺得阿阮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老娘不想知道,你們兩個,最好一起滾出鳳鳴宮。」
父女二人又一次對視一眼,想像到上次被趕出鳳鳴宮的模樣。
玉面男子臉上拂過一縷青絲,伴隨着微風,帶走了一抹龍涎香。
微風裹挾着淡淡的香味,原本是惹人心安的,可,另一邊坐在竹椅上的女子,面上儘是不耐。
「嘶。」
一雙鳳眸里呈現出一抹痛苦,原本還有些血色的臉頓時變得蒼白如玉,似乎是傷口再度疼了起來。
「爹爹你怎麼啦!」
阮阮心驚,立馬走上前把了把脈,卻感受到那雙鳳眸在似有似無地瞪了她。
「娘親,你來看看爹爹怎麼了呀!」
她轉過頭,佯做慌張的模樣,看向一旁面上露出一抹愕然無措的娘親。
嘿嘿,果然,娘親其實還是關心爹爹的!
喬阮青走上前來,一雙美眸流轉着幾分憂色,她熟練地查看許君義手臂上的傷勢,將那些繃帶拆開。
與此同時,爹爹順勢就趴在了娘親的肩膀上。
阮阮看着此番操作,不由得感嘆一句:爹爹厲害。
成功細嗅到頸窩的幽蘭香,男子又微閉着雙眼,眉宇間也舒展開來,似是歸於一種遠離紛擾的寧靜。
而那有些慌張的娘親正打算將那狗男人推開,卻被耳邊帶着磁性的聲音叫住:
「別動。」
溫熱的氣息裹挾着龍涎香,噴灑着呼吸的氣流,打在了左肩上。
那微眯着的鳳眸看了一眼看熱鬧的阮阮,似乎透露着一抹危險的氣息。
阮阮秒懂,立馬狂奔出去。
呼呼,可真有爹爹的!
呼出一口濁氣,氣喘吁吁的小阿阮抹了抹額上的汗珠,徑直回到了偏殿內。
爹爹娘親倒是和好啦,哥哥該怎麼辦呀?
不對!現在爹爹的注意力全在娘親身上,爹爹就不會去想着怎麼「收拾」有嫌疑的哥哥。
所以,娘親順着爹爹的意思這般,原來是在為哥哥拖延時間?
原本躺在冰塊旁貴妃榻上的阮阮還在擔憂哥哥的安危,現在想到娘親所為,立馬坐了起來:
「那阮阮要趁此機會,好好為哥哥找到證據!」
某夫妻:真沒想那麼多,這小娃娃的心理戲還挺多。
動力滿滿地阮阮立馬拿出一本書籍,上面記載的全是各類藥材的藥性、作用。
若是那群人身上的毒是劇毒,那阮阮可以劃個大概範圍,再由着師父挑出最有嫌疑的毒。
…
約莫是過了一個時辰,阮阮已經寫了一堆鬼畫符,堆積如山,就差把自己埋起來了。
「小公主。」
陳七走進來,嚇了一跳。
小公主這是想不通,想拿自己的鬼畫符「淹」死自己?
「咦,陳七叔叔,什麼事?」
一張毛茸茸的腦袋「挺立」出那群紙堆,糯米糰子一般的臉上是花花的墨汁。
「清也道長的行蹤全都查出來了。」
陳七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忍住不笑:小公主像只貓兒似的。
「怎麼樣?是不是天天都去酒樓?」
憑着自己對師父的了解,阮阮覺得,師父定是天天喝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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