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又道:「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我也累了。」
北榮念見他眯着眼,一臉疲態。
看出他是裝的了,但想着他應該也是累的,就沒再多叨擾。
灕江宴見她乘車走了,立馬活蹦亂跳起來,飛奔着跑向自己院子。
小小身影在夜間,宛如一隻撒了歡的小狗。
第二日,皇后就傳了口信,讓葉姝華進宮。
皇后住的殿宇是先皇后所居百花宮。
現在正值夏末,一路走來依舊是一片奼紫嫣紅。
入了殿內,葉姝華落座。
就有宮女上茶,皇后身邊跟着的是周嬤嬤,垂首恭順站在一側,宛若不存在一樣。
皇后笑吟吟開口:「我就知道那件事一定不是碩親王做的,只是委屈了你也跟着去了一趟東洲。其實你不用去的。」
皇后並不知道當時漓箬是故意讓皇上同意大臣提議,貶黜漓箬去東洲的。
她也笑道:「沒什麼,我們本就是夫妻,同甘共苦也是應該的。」
這時候,有宮女端來上新的糕點,皇后很是喜歡。
指了指道:「王妃快嘗嘗,這是紅豆玲瓏糕,入口即化,香甜綿軟,很是好吃。」
她話音說完,周嬤嬤很有眼力見親自去為葉姝華端到面前。
葉姝華捏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確實好吃。
二人又聊了一會兒,葉姝華便告辭了。
剛出皇宮,就見南宮淺迎面走來,微微福禮。
「參見王妃。」
葉姝華抬手,「不必多禮。南宮姑娘這是也進宮?」
南宮淺微微一笑:「是,最近有新出了花樣的綢緞,覺得很適合皇后,便想着拿來給皇后瞧瞧。」
說着她眼神示意,婢女打開木盒,裏面確實放着幾塊不同的布頭展示。
後面還有幾個婢女依次拿着長形檀木盒,想來是着對應布頭的綢緞。
葉姝華垂眸看去,每一塊都是精心設計的,看上去都雍容華貴,樣式新穎不說,還不失華貴。
「南宮姑娘用心了,想來皇后一定會喜歡。」
南宮淺莞爾一笑,「那借王妃吉言了。」說着又擺手,一個婢女將檀木盒遞來。
裏面是軟煙羅錦,上面以白絲淺繡的白梅,白梅若隱若現,忽明忽暗,這是極考驗繡工的。
「這款軟煙羅錦就很適合王妃,希望王妃莫要嫌棄。」
葉姝華當真是喜歡的。
但她卻淡淡一笑,「既是給皇后的,我如何能要?多謝南宮姑娘的好意了。」
南宮淺見她執意不要,也不好強給。
便福身告辭。
上了馬車,葉姝華依着車壁閉目想着什麼。
跟着葉姝華的是竹柳,她坐在車轅上,駕馬前行。
走了一截後道:「王妃,回雲渃宮嗎?」
葉姝華緩緩睜開眸子,道:「南宮家的綢緞莊都在哪兒?」
馬車駛向漓陽街最大的綢緞鋪子。
漓陽城裏雖然也有殷家的綢緞鋪子,且生意不錯,但漓國人還是慣愛自家的綢緞。
對於華國的款式和樣式,不過圖個新鮮。
好多皇族貴胄還是會選擇南宮家的綢緞。
來到店鋪,她着重看了一下軟煙羅錦,刺繡的針線走位,以及厚度。
她上手摸了摸,眉頭微蹙,眸光深沉,瞧不出在想什麼。
掌柜的以為她不滿意軟煙羅錦,便又推薦了幾款。
「王妃娘娘不妨看看這些,這也都是上新的款式。」
葉姝華掃了一眼,卻沒上前去看,只笑了笑道:「不知掌柜店內可還有軟煙羅錦?」
掌柜的不明所以,「有的,但都在庫房裏存放着。」
「不知可否帶我去看一看。」
掌柜的面露難色,但對方是王妃,他也不好推辭。
便帶着葉姝華行至庫房。
庫房內乾淨整潔,還放着乾燥除味石,所有布料都存放得很好。
葉姝華被掌柜帶到一處貨架,滿貨架都是軟煙羅錦。
她上手逐一摸了摸,神色微不可察變了幾變。
「多謝掌柜,那掌柜給我拿五匹吧。」
掌柜立馬堆起笑臉來,點頭應聲。
帶回軟煙羅錦葉姝華也只是把布鋪開自己看着。
竹柳不明白王妃在看什麼,「王妃,這軟煙羅錦有什麼問題嗎?」
葉姝華正沉思,只機械搖了搖頭。
又抬眸問她,「你可能看出這錦緞有什麼不同。」
竹柳疑惑擰眉,她對布匹什麼的不感興趣,也知之甚少。
但王妃問,也就上前一步仔細瞧了起來。
「屬下看着沒什麼不同,而且屬下也不懂這些,就是瞧着這絲線紋理很是新穎。」
平常的綢緞布匹絲線紋理要麼是斜着的,要麼是橫豎交錯的,但這個布匹竟然能做到曲線型紋理。
這麼看去,若是同樣的刺繡所展現的效果,大有不同。
葉姝華聽了她的話,細細瞅去,還真是。
她一開始只專注在刺繡上,以為是刺繡的問題,卻沒想到問題出現在這兒!
之後吩咐:「你去下邀帖,就說我在馬場舉辦一次賽馬騎射宴會,記得,邀請全部大臣的夫人小姐。」
竹柳領命。
這是葉姝華恢復王妃身份第一次舉辦的宴會,又是漓箬雷厲風行整治了世襲罔替的制度,又在大刀闊斧開始整治出新政策。
這時候,很多貴族富商都瑟瑟發抖,擔心一些新政策會對自家情況不利好。
又經過被栽贓陷害這一風波,皇上對碩親王的態度,是個人都能看出。
想要和碩親王對着幹,只有謝侯他們的下場。
而近日,也是謝侯廖侯伍侯曲侯被徹底革除侯爺之位,成為庶民的時候。
自家子孫有在朝堂當值的,也在逐步被邊緣化。
曾經在朝中權貴圈子裏的人物,全部跌落神壇。
也因此,大家收到邀帖,都十分殷勤出席,奔着討好葉姝華的心。
南宮淺一直未嫁,已經是二十有一的年紀,卻從未被祖父父母親遊說。
反而,家中的所有生意往來,以及官場打點都是她親自來。
這日,她從皇宮回來,直奔祖父書房。
南宮幟摸着山羊鬍須,眸光深深,「不過是去買了軟煙羅錦,你會不會太大驚小怪了?」
南宮淺擰眉,「祖父,不是孫女大驚小怪,是王妃向來心思縝密。去皇宮碰見她實屬意外,孫女雖然做得已經夠小心了。但還是怕出什麼紕漏,被她察覺了。」
「而且,她還下了邀帖,要舉辦一場騎射宴會。」
南宮幟知道女兒擔心什麼,他眸光暗了暗,道:「別擔心,她想不到也猜不到的,你且安心去。」
「那孫女要不要知會一聲?」
「不可!若對方真的懷疑了,那也是懷疑沒有實證。這個時候你要是動了,就等於自露馬腳。」
南宮淺微微點頭,覺得祖父說的是。
而她也只能祈禱,葉姝華沒有察覺。
三日後,騎射宴會上。
葉姝華看着一早賓朋滿座,因為她只邀請了後宅之人,所以不用分席。
她放眼望去,大家大多穿的都是南宮家的錦緞。
遊走一圈後,大家便開始騎射玩樂。
葉姝華設置的玩樂項目很多,有適合為出格的小姐準備的,也有為婦人準備的嫻雅的項目。
當然還有最有趣,也是大家都爭相要玩的,就是最早之前她自己閒來無事玩的,射箭作畫。
以畫筆頭為箭矢,在三丈遠的畫布上作畫。
做成什麼樣便是什麼樣,那畫布也便是你的,可帶回家。
畫布所用是極為金貴的金絲絹帛,這一塊絹帛都能抵漓陽城中心最繁華地段的半個宅子的價錢。
好多人來玩,也是奔着畫布來的。
南宮淺卻紋絲不動,她秀眉微蹙,似是在想什麼。
想得很是出神,葉姝華叫了她三聲,她才聽到。
「南宮姑娘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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