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住財車,這幾萬兩的財物,我祝彪與諸位同分!」在發現平叛軍後,祝彪臉色漲紅,迅速高喊。
這一下,原本委頓的士氣,在回頭之時,看着那些金光燦燦的財寶,一個兩個的叛軍士卒,眼色都帶着瘋狂與貪婪。
衝過去的五六百平叛軍,哪怕人數略微佔優,但在叛軍的效死之下,一時間,反而被殺得步步敗退。
這一場遭遇戰,作為主將的張素,明顯是太過焦急,連着胯下的馬,都被叛軍的一支暗箭,射得人仰馬翻。
他在泥土裏,急忙滾了好幾下,沾了滿身的塵泥後,又甩起老胳膊老腿,急急往前狂奔。
在後的營軍,不時發出怒吼與慘叫之聲。
「這老匹夫,便這樣跑了?」一直躲在暗處,觀察着的李周,聲音氣怒無比。兵力還略微佔優,卻因為叛軍忽然士氣高漲,這才沒幾個時辰,便兵敗如山了。
在旁的陳景,也微微皺起眉頭。
說實話,這所謂的智絕江南,讓他很失望。不到五百人的叛軍,現在還有兩三百人。
一將無能,累及全軍。
「小先生,怎辦?叛軍準備要跑了。」
「在設伏的路上,準備堵殺。」
當張素和叛軍廝殺的時候,這段時間裏,陳景也沒有閒着,讓李周在叛軍遁逃的必經之路,設了些埋伏。現在最擔心的,是祝彪帶着人,會避開設伏的山道。
但眼下,頭頂的天色,又變成昏黃。若是等到入夜,這群叛軍有很大的可能,再次逃脫。
「東家,那馬背上,怎的還馱了個囚徒?」
陳景正想着,旁邊的邢小九,忽然冷不丁地開口。
等陳景抬頭一看,發現正如邢小九所言,叛軍撤退遁逃之時,不僅是裝財寶的馬車,此時,一騎南鬃馬上,有個穿着囚袍的男子,披頭散髮,整個人被丟到了馬上。
「那是祝峰將軍!」李周大急,隱約猜出了什麼。
陳景揉了揉額頭,讓自己冷靜下來。不管是救祝峰,還是祝彪的首級,他兩個都要。
「李周,可帶了軍鼓?」
「帶了一面小牛皮鼓。」
「分派二十人,在密林里搖動樹枝,再打起牛皮鼓,扮作其他營的大軍殺到。不管如何,逼祝彪往設伏的山道走。」
李周大喜點頭,迅速吩咐了下去。
「諸位,這一回剛剛好,正是我等取軍功的時候。不過二三百的叛軍,倉皇如狗,待會中了埋伏,若還是殺不過,乾脆把臉面都割了。」陳景沉住聲音,環顧周圍的親衛營軍。
暮光西泄,絲絲的亮堂,浸在每個人的身上。
連着跟陳景一起出來,那一什的夫壯,也同樣是戰意滿滿。
「吊卵的,準備抽刀,與我陳景一起殺叛。」
「聽小先生的吩咐!」
「動身。」
陳景抽出制式的長刀,緊緊握在手裏。林子中昏色搖曳,夜鳥卻不敢晚歸,盤旋在頭頂長啼不休。
在陳景的吩咐下,二十餘個取牛皮鼓的人,繞到了另一邊,開始擂鼓吶喊,搖動林中樹枝。
天昏黃,樹影「沙沙」搖曳,再有軍鼓擂動,喊聲震天。
遁逃的祝彪,臉色一緊,沒有半分猶豫,迅速選擇了另一個方向,往前直直逃去。
幾輛馬車,二三百的叛軍,循着山道狂奔。
只可惜,才逃命沒多久,便入了陳景的設伏地。先是七八個騎馬叛軍,被絆馬索一下絆倒,緊接着,在後的二三十叛軍,被懸在樹上的斷樁砸到,一時慘叫連連。
騎在馬上,祝彪臉色大驚。這該死的,平叛軍的人,分明是窮追不捨了。
「不許亂,快穩住,穩住陣型啊!」
但眼下,原本就是逃遁之軍,又一下子中了埋伏,使得這二三百的叛軍,更加騷動。
林子中。
陳景目光凝着,手裏的長刀,慢慢抬了起來。在他的左右,那些跟隨着的親衛們,也慢慢抬起了刀。
若是說戰機,此時最合適不過。
「列位,叛軍之敵便在前方。若能梟首破敵,清明年關,回鄉家祭告翁,不枉一場英雄。」
昏黃之中,親衛們士氣鼓舞,臉龐上殺意滿滿。
「提刀!」李周率先起身,一聲怒吼。
四周圍,兩百人的親衛,紛紛沖了出來,手揮長刀,朝着前方陷入埋伏的叛軍,呼嘯殺了過去。
「小九,你去抓祝彪。」
邢小九得了吩咐,迅速躍了出去。只剩下林逍一個,小心地護在陳景身邊。
「林逍,隨我去一處高地,我陳景要在此地鎮軍,鼓舞士氣。」
「殺!」
狹長的山道上,二三百逃竄的叛軍,再次被堵了前路。
李周揮刀,砍倒一個叛軍都尉後,不忘按着陳景的吩咐,開口大喊。
「列位,我平叛的援軍,便在後頭準備趕來,速速隨我殺敵!」
附近叛軍,聽得李周的大喊,都臉色發白。連着祝彪,也驚得無以復加,他是相信的,畢竟先前逃遁的時候,明明發現林子中有不少平叛的人馬,擂鼓呼喊,好一番的氣勢。
「財寶同分,快殺退敵軍!」被逼入絕地,祝彪又急得故技重施。
即便有貪財的狂徒,願意跟着死戰,但被埋伏之下,人數相等,劣勢越來越大。
而且,由於陳景的鼓舞,且不像張素一樣逃竄,便立在不遠處的高地,一副大將之姿。
直至夜色徹底暗下,兩三百的叛軍,已經被殺得七零八落。祝彪眼睛鼓圓,騎馬砍死了一個衝來的營軍,沖近馬車,抱了一大把的金銀之物,放入馬褡褳下便急急往前逃遁。
只跑了幾步,一道人影輕功躍出,順勢抬刀捅入馬腹。祝彪怒叫一聲,整個人摔了下來。
在旁的十幾個叛軍親衛,紛紛聚了過來。
衝出來的邢小九,並沒有退後,反而揮起了長刀,仗着武功,又將兩個叛軍親衛,砍死在血泊中。
「圍,圍——」
隨着李周的高呼,離得近些的二三十營軍親衛,將墜馬的祝彪,死死地圍在了中間。
「該死,我祝彪還沒封侯,如何能死在這裏!」
墜馬一摔,讓他的頭盔不知飛去了哪裏,連着束髮也晃散,徒留一副披頭散髮的模樣。
那藏在亂發中的一雙眼睛,惡毒地環顧四周。
此時,他最後的二三百人馬,或死或逃,已經是兵敗如山。
「哪位是領將?不若如此,這四輛財寶車,都可以相送,便算我祝彪的買命錢。」祝彪喘着大氣,杵着刀,艱難站了起來。
他的人生,應該是開侯門的,豈能在這裏死去。
「對了,叛軍主將祝峰,便在那邊,諸位可以去梟首邀功了。我祝彪,曾苦勸兄長祝峰,不要造反,要好好守土安疆——」
喀嚓。
邢小九面無表情,衝來一刀橫削。
祝彪的頭顱,一下子身首分離,滾到了地上的塵土中。
頓時,周圍的親衛見着,都紛紛怒吼起來。
「敵酋祝彪已死!還不速速受降——」
「吾陳景,拜見祝大將軍。」
陳景邁着腳步,走到一個被綁縛的囚徒面前,彎下了腰,認真解開了繩子。
面前的囚徒,沉默地抬起了頭,深陷的眼窩裏,一雙眸子在看了看陳景後,有了絲複雜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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