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訓練任務交給了張峰之後,喬鐵山就沒什麼事情可做。正好張恪就想到了溫室,種點蔬菜,一來可以滿足家人的胃口,二來還能撈點銀子。
張恪索性把城東的空房子都買了下來,改造成暖房,喬鐵山找了幾個老農一起打理。為了保證屋裏的溫度,按照張恪的吩咐,用火爐加溫。
當第一批小苗鑽出土壤的時候,幾個人甚至喜極而泣。北方冬天的蔬菜是非常匱乏的,除了蘿蔔白菜,基本沒有什麼了!有了暖房,就能大飽口福。
喬鐵山是萬萬沒想到,張恪竟然把幼苗都給拔了。喬鐵山頓時把臉色沉下來,瞪着張恪。
「永貞,暖房雖然是你讓建的,可是我們幾個不眠不休的照看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這麼給拔了,大叔要給解釋不過分吧!」
「當然不過分!」
張恪見到》無>錯》大家的面色不善,好像他做了多大的孽一樣,急忙說道:「鐵山叔,讓你們的辛苦白費了,是我的錯,不過我想到了暖房的更重要用處,比種菜重要多了!」
鄧文通眼睛發亮,急忙問道:「二弟,你說暖房是不是和種糧食有關係?」
「沒錯!」
張恪點頭笑道:「遼東一直以來都種栗和麥,這也是多數人的主食。可是如今天氣一年比一年冷,栗麥產量都在下降,我們必須找出產量更高,生長周期更短的糧食。」
喬鐵山算是一群人里唯一種過田的,張恪說的道理他基本能聽明白,可是千百年的耕種習慣,能換成什麼,他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永貞,有什麼好主意別賣關子,趕快說!」
「好。我想着要有兩條路,最近這些年西洋人帶來了不少新作物,其中甘薯(地瓜)和玉米在南方已經有種植。徐光啟徐大人還為推廣甘薯上書朝廷,這兩種作物產量可觀,而且耐旱,也不要太多的肥力。就拿甘薯來說,一畝地產三五百斤還是有希望的!」
「多少?」
喬鐵山驚得眼珠子快掉下來了,要知道最肥的田,一畝地也不過兩石穀子。這個甘薯不佔好田,也能生產這麼多。簡直就是神物啊!
喬鐵山呼吸也急促起來:「種,一定要大種!」
「鐵山叔,先別急。甘薯產量雖然高,可是比不了正經糧食,吃多了就會燒心反酸水,只能當做補充的食物。玉米也是如此,我引進主要是做飼料用的,大清堡周邊有不少的草場,要多養殖戰馬牛羊。」
大傢伙高興了半天。一聽說甘薯和玉米只是補充品,都有些泄氣!
「永貞,你到底準備種什麼?」沈岳好奇的問道。
張恪微微一笑:「水稻!」
咕嘟!
大傢伙都艱難的咽口吐沫,這話怎麼像是開玩笑啊?南稻北麥。這是幾千年的傳統,遼東從來沒有種過水稻,就憑着張恪一句話,怎麼像異想天開啊!
「永貞。能行嗎,你們讀書人不是常說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在遼東種水稻。能成嗎?」。
能成,當然能成!
張恪絲毫不懷疑,後世的東北不但能種水稻,而且出產的大米蛋白質豐富,香糯可口,想想都能流口水。
大清堡守着大凌河和細河,並不缺水,正適合種植水稻!
「鐵山叔,遼東絕對能種水稻,只是南方種兩季,我們種一季而已。不過咱們的土地肥沃,一季稻也不會比他們差很多。」
喬鐵山深知張恪不會信口開河,說不定遼東真能種水稻,只是他還有一點糊塗。
「永貞,你還沒有告訴我為啥要拔了這些小苗,和你種水稻有什麼關係?」
「哈哈哈,鐵山叔,這些年天氣越來越冷,糧食生長的時間越來越短,結果穀子都不成熟,我說的沒錯吧?」
「嗯,的確如此,老天爺造孽,我們有什麼辦法?」
「我們當然有辦法,暖房就是咱們和老天爺爭時間的關鍵!」張恪說着,興奮的揮了揮拳!
在前世,張恪所在的孤兒院離着農田不遠,因此張恪對種田並不陌生。
小冰河期最大的危害就是氣溫變低,造成適合農作物生長的時間變短,以至於嚴重減產。因此選擇作物就要生長時間短,而且產量還要高。
其實相比傳統的小麥,水稻生長周期更長,只不過水稻有一個巨大的優勢,那就是能提前育秧。外面還是春寒料峭的時候,農民就已經扣大棚,撒上種子,開始育秧。等到溫度差不多了,再把長好的稻苗移栽到水田裏,這就是插秧。
靠着這種辦法耕種,水稻比玉米還要早成熟,早收割!
育秧是中國老祖宗很早就學會的一項手藝,只是千百年來一直使用的是水育秧。整個育秧期間,秧苗均被水淹沒,導致土壤通氣狀況差,播種後紮根、立苗慢,浮芽、倒苗現象普遍;氣候不良時,極易發生嚴重的悶種倒芽、爛秧,不僅造成經濟損失,而且貽誤農時。
在建國之後,水育秧的方式已經被旱育秧取代,也就是用大棚育秧,可以提前種植,提前插秧,水稻提前成熟5到7天,增產8%以上。
萬惡的小冰河期,時間就是生命!
幾天的差距,就能決定生死成敗,想到這些,張恪突然發覺自己僅僅用暖房種反季節蔬菜,滿足口腹之慾,簡直就是犯罪,就是草菅人命,就是拿治下百姓開玩笑!
要是用暖房提前育秧,就有可能從老天爺手裏搶回寶貴的時間,水稻產量本來就高,只要正常成熟,就再也不用擔心挨餓,說不定就找到了和小冰河期對抗的殺手鐧!
糧食是張恪最大的心病,眼見得找到了解決的辦法,張恪哪能不欣喜若狂!
他把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和喬鐵山他們說了一遍,喬鐵山仔細聽着。開始還覺得張恪是異想天開,可是他不也在暖房種出了蔬菜嗎,說不定這個辦法真行。
「永貞,我看值得一試!」
有了喬鐵山的支持,張恪幹勁也上來了。
「鐵山叔,你馬上找二十個老農一起幫着育秧,所有的暖房全部騰空,不夠我再去徵集房子。你們記住了,這是大清堡最大的秘密,有誰走漏出去。別怪我六親不認!」
糧食是生死大事,幾個人全都牢牢記在心中。
轉過頭就忙碌起來,喬鐵山找來了老農,立刻整理苗圃。張恪則是讓人扛了十幾袋子沒有去殼的水稻跑到了家中。
張恪剛院子,就聽到有人興奮的喊他。
「舅舅,舅舅!」瑤瑤小丫頭像是一隻蝴蝶扎進了張恪的懷裏。
小丫頭還是那麼瘦,不過換上了色彩斑斕的彩衣,又穿着粉紅色的繡花軟緞靴子,配上俊俏的容貌。小丫頭粉琢玉砌,別提多可愛了!
張恪抱着小丫頭,狠狠的親了兩口,還有胡茬扎嬌嫩的小臉。
逗得瑤瑤咯咯笑。「舅舅,瑤瑤都想你了,這幾天你怎麼都不來看瑤瑤啊?」
「小孩子,別瞎說話!」
張韻梅起身接過了女兒。責備地說道:「舅舅有正事呢,小孩子別添亂!」
坐在主位的沈氏卻哼了一聲:「正事,正事。他們天天都忙!鋒兒跟着你到了義州,結果直接就跑去廣寧了。恪兒回到家,也不看看我這個當娘的,可是好歹看看小雪,還,還有人家方姑娘。」
「方姑娘,哪位方姑娘?」張恪一臉錯愕,猛地向旁邊一看,頓時有個女人高挑清秀的女人緩緩站起來。
方芸卿!
張恪總算是想起來了,她正是金萬貫要送給何汴的,結果被自己帶回了大清堡。這些日子一直忙活着,張恪幾乎都把她給忘了。
看着兒子錯愕的模樣,沈氏頓時有些生氣。
「恪兒,方姑娘千里迢迢,和你一起回來,你怎麼連看人家都不看,真不讓娘省心!」
看老娘的神情,張恪就知道她準是誤會了,可是他也沒法當眾說什麼,頓時就僵持下來。
好在方芸卿緩緩站起,衝着沈氏萬福,說道:「老夫人,奴婢就是一個伺候人的下人,張大人能賞奴家一口飯吃,能讓奴家住着,奴家就感激不盡!奴婢先告辭了!」
方芸卿轉身離去,身影格外的落寞。
張恪的心裏也有點過意不去,畢竟自己把人帶回來了,卻沒有什麼交代,就這麼晾着,很不合適!
「方姑娘,你等等!」
方芸卿緩緩回頭,微微垂首問道:「張大人有什麼吩咐!」
張恪一時也想不起什麼,突然說道:「方姑娘,有點活要麻煩大傢伙了。我搬了幾袋子稻穀回來,你們幫着挑選,我怕男人粗心做不好!」
方芸卿突然一愣,臉上閃過一絲怪異的笑容。「奴家遵命!」
沈氏站起身,笑道:「恪兒,有什麼活,娘也跟着去,身子骨一天不動彈就難受。」
小雪、卉兒、張韻梅,就連瑤瑤都跟着,到了後宅的空地。金燦燦的稻穀堆成了小山,沈氏驚訝的皺起了眉頭。
「恪兒,你這是折騰什麼啊?」
「哈哈哈,娘,過幾天您就知道了!」
沈氏她們一頭霧水,不過全都照着張恪的話做,仔細的挑選出飽滿的稻粒。張恪憑着記憶,把挑出來的稻粒放在水中浸泡,讓種子膨脹發芽。然後送到暖房,整齊的擺在苗圃中,每天按時澆水,不停的添加火爐,暖房春意盎然。
這些種子承載了張恪所有的希望,他幾乎就守在了暖房。
到了第三天,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來,張恪睜開朦朧的睡眼,猛然眼前出現一抹嬌艷的綠色,瞬間從張恪的眼角湧出了兩滴淚!(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