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可是王化貞,王大人的手書?」孫有光顫抖着雙手問道,小小的一幅字就像是一座大山一般,老頭子的腰不自覺的彎了下來。
在場的百姓人等也都一頭霧水,備御大人就是頭上的天了,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天怎麼就變了顏色!
劉石頭忍不住偷偷拉了喬福一下,偷偷的問道:「你們在遇上了會降妖除魔的高人?教給張恪畫符的本事了?」
「當然不是,不過也差不多。」喬福笑道:「王大人就是諸天的正神,專門抓小鬼的!」
張恪衝着孫有光微微一笑:「孫大人,王參議和恩師是同一科的進士,這次在下去廣寧,恰巧見到王大人,他就送了一幅字,當不得什麼!」
張恪說的輕描淡寫,萬百川聽在了耳朵里,只覺得耳光打得冤枉,就是幾個字而已,張恪一個窮小子,王化貞能看得上他嗎!
「孫大人,恰巧碰到而已,卑職以為還是要按律辦事,調查張恪搶劫一事,卑職……」
「閉嘴!」孫有光老眼冒光,恨不得生吞了萬百川。
王化貞剛到廣寧上任的時候,參將,游擊,義州衛,廣寧諸衛的指揮使,指揮僉事,各堡的備御千戶全都前去迎接。孫有光只能站在最後一排,遠遠的看着,那個威風排場,簡直讓人咋舌。
在接風宴上他聽說有位游擊準備了潤筆費,想要討王化貞幾個字,竟然被王化貞當中訓斥,還告訴所有人以公事為重。
張恪能拿到堂堂游擊都拿不到的東西,那就證明人家有本事,他們這些人和老百姓作威作福沒事,可是面對着那些文官,天生就矮了一截。
要是張恪在王化貞那裏說什麼壞話,只怕他的官就當到頭了。
想到這裏孫有光急忙甩蹬下馬,臉上都笑開了花,抓着張恪的手就說道:「早就聽說張二郎學識過人,文武全才,是難得的少年英雄。」
「大人謬讚了,在下剛剛秀才落榜,算不得什麼文人。」
「啊?哈哈哈哈,不礙的,有王大人的賞識,早晚都有一飛沖天的時候。想我大清堡多少年都沒出過讀書人了,實在是給咱們鄉親爭光,本官做東,到我那裏喝一杯吧,暢談一番。」
張恪笑道:「孫大人,您太客氣了,只是在下剛剛回家,還想和老母稟報。而且大人眼下不也有公務嗎,您請先處理吧!」
張恪說着退後半步,把場子留給了孫有光,笑吟吟的看着。
這事還能辦下去嗎!
孫有光尷尬的笑了笑,突然一回頭看到了萬百川,頓時陰沉着臉說道:「萬百戶,事情是你引起的,你看着怎麼處理!」
「我……」萬百川算是看明白了,一腳踢在了鐵板上。他在征房征地的時候就沒按着好心,哪知道張恪這傢伙鹹魚翻生,而且一下子翻大了,還把他都壓到了下面,也只能先低頭認輸了。
「孫大人,卑職也想起來了,這城東離着亂葬崗子太近,不是住人的地方,還是搬去西門之外吧!」
終於讓步了,在場的老百姓全都忍不住歡呼雀躍,大家對張恪都投來了羨慕和欽佩的目光,張二郎也太有本事了,一出面就把難題給解決了!
喬鐵山強壓着激動,大聲說道:「孫大人,張家的房子前幾天也被萬百戶給徵用了,您看該怎麼辦?」
「還,趕快還了!」孫有**得直跺腳。
「萬百川,你辦事太讓本官失望了!」
老孫說完連看都懶得看萬百川,走到了張恪的面前。
「張二郎,下面的人胡作非為,本官一定嚴格約束,冒犯之處還請多多見諒。」
張恪急忙躬身施禮,笑道:「孫大人明鏡高懸,在下看得一清二楚,日後還有事情請大人幫忙。」
「沒問題,只管找我就是了。」孫有光笑道:「本官就不打擾你們一家說話了,改日再請過去喝酒!」
備御大人帶着手下一溜煙的走了,萬百川也灰溜溜的跟着。張恪則是被這些年輕人簇擁起來,說着笑着走進了城中。
劉石頭更是不停的詢問着廣寧怎麼樣,火爐賣得怎麼樣。
「石頭哥,趕快回去告訴劉大伯吧,你們發財的機會來了。」喬福興奮的說道。
劉石頭頓時眼前一亮,急忙問道:「爐子賣了多少錢啊?」
「四兩五一個!還還了好幾頭山羊,你說賺不賺錢?」
劉石頭吃驚的張大了嘴巴,都能塞進去倆饅頭,又看了看那些肥羊,簡直什麼都顧不上了,撒腿就跑。
張恪一直到了家門口,才衝着所有的鄉親拱拱手。
「鄉親們,我要先和家母說說廣寧的事情,轉過天我請大傢伙吃羊肉!」
「好啊,張二郎就是仗義!」大家興奮的拍着手,議論紛紛的散去。
就在眾人都離開的時候,在胡同口出現了三個身影。
「二哥!」卉兒大叫了一聲,撒腿就撲到了張恪的懷裏,淚珠噼里啪啦的流了下來。
「二哥,你怎麼才回來了,那幫壞蛋欺負娘,還把我們都趕走了,你可要幫着卉兒出氣啊!」
張恪心疼的拍了拍妹妹的頭,「卉兒,別哭了,二哥回來了,一切都好了,你放心吧,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們了!」
這時候沈氏和小雪都疾步走了過來,沈氏疼惜的看了看張恪,眼圈泛着淚水。
「瘦了,瘦了!臉都被吹破了,路上受苦了,趕快回屋,好好的暖和暖和!」
老娘粗糙的手緊緊拉着,小妹卉兒在前面蹦蹦跳跳,在另一邊,小雪默默的靠着張恪的肩頭,被家的溫馨包裹着,所有的疲憊仿佛都一掃而光。
其實一路上張恪受了不少罪,臉上都是被風雪吹裂的細口,頭一次長時間騎馬,兩條腿根都磨出了血,浸透了棉褲,混着汗水變成了梆硬的一塊。
小雪含着淚,拿着剪刀幫着剪開了褲子,張恪疼得齜牙咧嘴,這時候灶台上已經燒好了熱水。小雪端了一大盆的溫水過來。
張恪還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來吧!」
「不行!」小雪鼓着勇氣說道:「人家是你媳婦,要伺候你!」
小別十幾天,小雪似乎比以前更勇敢了,她拿着溫熱的抹布,細心的擦拭着張恪的傷口
處理了腿根,小雪又紅着臉,把張恪的上衣脫去。突然小雪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捂住了小嘴,淚水噼里啪啦的落了下來,冰涼的小手拂過張恪胸口的抓痕。
細嫩的肌膚竟然像是老樹根一樣,滿是一道道的疤痕,看得人觸目驚心。尤其是肋下的傷口,比起當初還要長,還要猙獰,雖然已經結痂了,但是個別地方還有膿水滲出,幸好是冬天,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恪哥,到底是怎麼回事!」小雪的心都碎了
張恪急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低低的聲音說道:「別讓娘知道,我們遇到了狼群,不過都沒事了!」
小雪強忍着悲痛,取來了金瘡藥,細心的幫着張恪的換好了繃帶。
看着小雪輕柔的動作,張恪心神一盪,沈青煙的身形突然在眼前飄來飄去。
「想什麼呢,還是自己的媳婦好!」張恪晃了晃腦袋。
終於重新穿戴好,張恪笑着說道:「小雪,我們買了二十兩銀子的年貨回來,好多吃的用的,你快去看看吧!」
「嗯!」小雪乖巧的點點頭。
他們從屋裏走出來,這時候喬鐵山兩口子也都趕了過來,喬福,喬桂,虎子他們全都在場,兩張大桌子拼在一起,上面擺滿了好吃的。卉兒正抱着蜂蜜罐子,毫無形象的吃着。
喬福正在繪聲繪色的說着一路上的經過,從怎麼遇到了狼群,怎麼救了沈青煙開始,一直到對付王壞水,在馬市大賺一筆,後來又遇到了蒙古人劫持人質,張恪又怎麼神機妙算,救了所有人,結識了王化貞。
一樁樁事情說下來,張恪簡直就成了趙子龍和諸葛亮的合體,勇猛無敵,神機妙算,就差呼風喚雨,撒豆成兵了!
聽得卉兒都張大嘴巴,滿口的蜂蜜都忘了咽。
沈氏則是眉頭緊皺,聽到了緊張的時候,眼角的淚水不斷的湧出。
「恪兒,娘不許你再冒險了,答應娘,還上了賬就不許再去了!」
無論什麼時候,沈氏的心中兒子的安全都是第一位的。
張恪笑着拉着老娘的手,說道:「娘,喬福都快成說書的了,沒有那麼危險。再說了兒子現在有了馬匹,有了馬車,還有王化貞大人做靠山,誰還敢得罪我啊!」
喬鐵山也笑道:「嫂子,你沒看見孫備御見了恪兒手上的那副字,就成了孫子,乖着呢!」
喬福拍着胸脯說道:「爹,恪哥手上不光是那副字,他還有更厲害的東西沒亮出來呢,要是拿出來,準保嚇得孫有光屁股尿流!」
這下子也被喬鐵山嚇到了,能拿到王化貞的字就很了不起了,難道還有更大的人物?
張恪微笑道:「喬大叔,東西我的確有,只是大傢伙都記着,千萬不要走漏出去。」
喬鐵山一陣愕然,隨即感慨的笑道:「大叔明白,喬桂,喬福,尤其是喬福!都給我聽着,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別狗肚子裝不了二兩酥油,這年頭手裏有幾張底牌,要不然就連家都保不住。」
話說的實在,要不是張恪,只怕他們的房子都田地都沒了,沈氏不由得點點頭。
喬大嬸笑着說道:「也別光顧着說話了,這麼多好東西,我和嫂子一起下廚,做得好的,邊吃邊聊。」
就這時候,突然外面傳來了尖利的聲音。
「張二郎,你有本事你給我出來,老娘招你惹你了,憑什麼搶了老娘的房子,老娘和你無冤無仇的,怎麼心腸就這麼狠啊,可叫奴家怎麼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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