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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冷靜期是最近幾年出來的新規。
現在想要離婚還真是夠麻煩的。
但是江稚如今一點兒都不怕麻煩,她真的是一分鐘一秒鐘都忍受不下去了。
傅景初聽着她輕輕柔柔的聲音,嗯了嗯,「我明天讓人陪你去一趟。」
江稚搖頭:「不用這麼麻煩。」
傅景初沒有勉強,只是問:「你能應付他嗎?」
江稚被問得說不上話來,她給不了準確的答案,但是帶了人其實也沒什麼用,因為其他人也應付不了沈律言,他真的太太太難對付了。
軟硬不吃,全看心情。
隨心所欲,說翻臉就翻臉。
摸不准他現在的狗脾氣。
可是沈律言憑什麼之前要她遵守合約上的規定,現在自己又說話不算話呢?
沒有這種道理。
言而無信,他自己都該瞧不起他的自己。
如果之前沈律言拖着她遲遲不肯離婚,是因為要報復她出軌了盛西周,都過去了這麼久,他應該也報復夠了。
難不成還要一輩子把自己的婚姻用來花在報復她身上嗎?
那也太不明智了。
「我不知道。但是多一個人過去也沒什麼用,反而可能會要激怒他。」
「好吧。你的事情,我相信你能處理好。」傅景初點到即止。
麻藥過去他的傷口好像開始疼。
他忍着疼,表情看起來還是很痛苦。
江稚看着小舅舅臉上隱忍的痛色,愈發的愧疚和心疼,她碰也不敢伸手碰,話也不敢多說,低頭的瞬間,眼眶紅透了。
傅景初好像察覺到了她敏感的心思,「我不疼。」
他摸了摸她的頭髮,「真的不算什麼。」
江稚不太信,知道小舅舅這就是在哄她才這樣說,怎麼可能會不疼?這可是槍傷。
她一想到這個傷,對沈律言的恨意就更甚幾分。
江歲寧的一根頭髮絲,都比別人的姓命重要。
她漸漸回過神,「要不要叫醫生開點止疼藥啊。」
傅景初說不用。
江稚吸了吸鼻子,想哭又不能當着舅舅的面哭出來,「看起來就好疼啊,舅舅,你不要什麼都忍着好不好?」
傅景初對她笑笑,說真不疼。
他越是這樣,江稚就越覺得舅舅是在逞強,不願意看她難過。
傅景初望着她紅紅的眼睛,「別擔心了,好好去做自己的事情。」
江稚嗯了聲,過了會兒她再次抬起臉,「舅舅,門口那個人是?」
她還沒忘記來的時候,那個看起來比她還着急的助理。
她的舅舅,怎麼都有助理了?
傅景初想了想,「我朋友給我介紹了個公司,剛好專業對口,就先在他那裏幫幫忙了。」
「掛了個閒職,給我配了個助理。」
江稚點點頭:「那太好了。」
她完全沒有懷疑,傅景初說什麼她就信什麼。
記憶里,小舅舅從來沒有騙過她。
也沒什麼值得欺騙隱瞞她的事情。
江稚執意要留在醫院裏照顧他,傅景初勸業勸不動,天黑之後,她還要留下來陪護,傅景初看不下去,「你明天還有工作,回去好好休息吧。」
江稚削着蘋果的手頓了頓,她說:「明天沒工作。」
傅景初這句試探得到了想要的結果,他心情顯然更好了一些,摸了摸她的頭髮,「離婚也要一個好的精神,醫院裏陪護的床太小了。」
「阿稚,聽話。」
江稚放心不下,怕半夜又接到醫院的電話,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這樣的經歷實在太多太多了。
她真的怕了。
傅景初對上她的眼睛就很容易心軟,「你這樣我也睡不好。」
江稚勉為其難,臨走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舅舅,你如果不舒服千萬不要忍着,該叫醫生就叫醫生。」
「知道。」
「那我先回去了。」
「好。」傅景初給門口的助理使了一個眼神,「送送她。」
「是。」
*
江稚本來不想回家,但是明天要辦的事情還需要和沈律言溝通。
她不想看見那個人,還是要和那個人見面。
江稚將近晚上九點才到家。
沈律言坐在沙發里,客廳里只開了幾盞昏黃的小燈,他的側臉看起來冰冷又鋒利。
江稚換好拖鞋,沈律言聽見開門的聲音就知道她回來了。
「剛從醫院出來嗎?」
江稚聽着這句話,火冒三丈。
怒火連天之後卻是心如死灰般的平靜。
好像沈律言在她心裏放了一把火,把所有的愛恨都燒成了灰燼,什麼都不剩下了。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
什麼都不應該再有。
江稚背對着她,啞着嗓子:「我先上樓拿點東西。」
她去了樓上的臥室,從抽屜里翻出自己的證件。
結婚證不在她手裏,被沈律言放了起來,不知道他放在哪裏了,翻遍了抽屜都沒有找到,興許被他丟進了保險櫃裏。
好吧,這也不重要了。
總是要拿出來的。
江稚連同那份兩人之前簽好的合約一起拿了出來,她捏着這堆東西下了樓。
沈律言的目光想不注意到她手裏的證件都難,他靜靜望着她。
江稚也回望着他,她問:「麻煩你明天空出一天時間,我們去民政局把婚離了吧。」
詭異的死寂,維持了很久。
空氣冷凝,世界仿佛都徹底安靜了下來。
江稚被他的冷瞳緊緊盯着,那雙眼睛冷得就像萬年的寒霜,沒有絲毫溫度,他說:「你要和我離婚?」
江稚點頭:「對。」
沈律言站了起來,他腿長,幾步就走到了她面前。
壓迫感強烈的幾乎能把人逼死。
他居高臨下的望着她,抿緊了唇,下頜繃緊的弧度也非常的鋒利,他說:「因為你舅舅。」
江稚想了想,是好像也不是。
她說:「因為合約到期了。」
而她也不愛他了。
再多的愛都會被消磨光的。
她抱着那點可憐兮兮的回憶過不了一輩子。
原來那麼痛苦。
她低聲呢喃,「因為我不愛你了。」
她的聲音很輕,沈律言還是聽清楚了,他僵在原地,很久都沒有聲音。
敲兩下,心裏空空的,聽得到空洞的回音。
江稚把他每次用來約束她的合約,擺在茶几上,翻到兩人簽字的那一頁,「沈律言,合約要到期了,我們也該結束了。」
他每一次都用合約上的條條框框來約束她。
總不能他自己要反悔。
沈律言掃了言白紙黑字的合約,沉默良久,男人從合約上挪開目光,他看起來很沉穩,「還有三個月。」
江稚點點頭,「我知道的。」
她說:「但是現在有冷靜期,我們得走兩次程序,明天剛好先去把第一遍程序過了,這樣三個月後,我們就能準時去領取離婚證。」
從此再也不相干。
「之前結婚的時候,結婚證是你拿的,兩張都在你手裏,離婚要用的,麻煩你找一找,還有你的證件,明天都不要忘記拿了,不然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