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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江歲寧沒有高中那麼肆無忌憚,覺得沈律言這輩子都會被她瞞在鼓裏,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
她在他越來越冷淡的感情里,開始變得患得患失,也越來越害怕。
只要在同一所學校,就總有會碰上的日子。
江歲寧那個時候才有一點先見之明,想在江稚和沈律言還沒有遇見之前就將她從學校里轟出去,踩碎她的夢想,毀掉她的名聲不過是順便做的事情。
「你太恨她了。」沈律言的聲音打破了她的回憶,女人對上了一雙深沉的黑眸,好像已經有了疑心,「這種恨意已經超過你對她的不喜歡。」
江歲寧慌亂了起來,她扯起牽強的笑,故作無恙,「我那時候被你寵得很任性,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了,沒有考慮過後果。」
沈律言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撒謊,她不會沒有考慮後果,她要的就是江稚被開除這一種結果。
毀掉一個學業,也差不多等同於毀掉了她的前途。
尤其是極其看中創作清白的設計行業。
有過剽竊歷史的設計師,幾乎是人人喊打的存在。
沈律言往前步步緊逼,他從容不迫看着她,江歲寧幾乎面對不了他這種充滿了壓迫的眼神,心慌慌挪開了眼睛,心臟好似墜落到了深淵,呼吸都有些不暢通。
沈律言壓着低沉的聲線,嗓音悅耳,清潤之中帶着點鋒芒,他漫不經心地開了口:「是不是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內情?」
江歲寧的心臟幾乎掉到了谷底,仿佛停滯了的心跳,她覺得呼吸困難,手心開始冒汗,鋒利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肉里,她說話的時候牙齒都在抖:「沒…沒有了,我和她就只是合不來的非親姐妹。還能瞞着你什麼?不信我,你就去查查好了。」
江歲寧不怕被查。
江稚消失的那段時間,除了家裏人,沒有人知道。
查也查不出什麼,所有人都以為江稚那時就在江家,只要她的父母不說出來,就不會有人知道。
母親永遠不會害她。
而父親…現在已經在南城的看守所里,等着案件開庭審理,好端端的不可能會去和沈律言說那件事。這些年他也沒少利用她去從沈律言那裏謀取好處,大家都是幫凶。
江歲寧說完這句又很委屈,眼睛紅了兩圈,「你現在是什麼都不信我了。」
沈律言高高在上提醒她:「是你一次次消磨了我對你的信任。」
江歲寧忍住了淚,她紅着眼盯着他看,「不是的。」
她說:「是你變心了。」
是沈律言愛上了江稚,所以才什麼都變了。
「人無完人,我從來沒覺得你是完美的好人。我以前也不是沒看出來你用的小心機,我不拆穿,是我覺得沒關係,不重要。那點心機在我眼裏甚至是有些可愛的。」
沈律言的話讓江歲寧怔在了原地,她一直以為在他眼裏,她是個開朗大方的小太陽。
原來早就被看穿了是嗎?
江歲寧面無表情站在他面前,安靜了很久之後她問:「如果我當年沒有離開你,我們現在是不是會有不同的結局?」
初夏的一陣風,送來了清寧的荷香。
沈律言站在太陽底下,皮膚越曬越白,「不會。」
他和江歲寧不會改變。
還是會分開。
只是遲或者早的問題。
他和她,不合適。
最初的相遇,以摧枯拉朽之勢燃燒了少年最熱烈的心動。
時間久了,才漸漸發現原來是真的不適合。
彼此都無法滿足過分的情感需求。
沈律言沒看她的表情,而是往湖邊看了眼,江稚這個人是很安靜的,連她的背影看起來都安安靜靜的,坐在湖邊的長椅上,微風垂亂了她垂散的烏髮,側臉的弧度精緻柔和,她望着湖面上成群結隊的天鵝,周身平靜的氣質好像能安撫躁動的情緒。
沈律言的目光在她的背影停留了許久,他回過頭:「你接着慢慢逛逛吧,我就先走了。」
男人說完,大步流星朝他的妻子走了過去。
江稚的包里剛好還有沒吃的麵包,她無聊的開始用麵包餵起湖裏的天鵝和魚。
面前忽然多出一道陌生的身影,穿着籃球背心的少年面紅耳赤走到她面前,清俊好看的臉,充滿了朝氣,額頭上戴着個很好的髮帶。
少年身後還有幾個同伴,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
「同學你好,方便加個微信嗎?」少年紅着臉問她。
江稚聽見這個稱呼,噗嗤一聲輕輕的笑了起來,她很久沒有這樣開懷的笑過,眼角眉梢都是盈盈動人的笑意。
不過被學弟認成學校的在讀生,心情的確很好啊。
江稚正準備拿出手機,清冷的男聲打斷了她,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臭着臉擋住了少年的視線,「很不方便。」
少年正是年少輕狂的年紀。
好不容易遇見讓他情竇初開的人,沒那麼容易放棄,反而很不服氣。
「你是誰?」
「她的丈夫。」
少年被這句話嚇了一跳,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好不精彩。
他壓根不相信自己一見鍾情的人竟然結婚了!
沈律言冷眼望着他,看他還站在原地不滾,已經非常的不悅,冷着聲說的話十分的刻薄,上上下下打量少年的眼神也很高高在上,非常的高貴:「說句實話,你這樣的來當男小三都不夠資格。」
少年被羞辱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灰頭土臉的轉身滾了。
「你怎麼還沒要到啦?」
「你怕他嗎?我看他長得也就和你差不多帥吧!」
「你怎麼連個微信都要不到啊,太丟我們籃球隊的臉了!」
少年十分懊惱,心情也很差勁,他很喪氣地說:「你們都滾,她結婚了。」
「臥槽。」
「臥槽。」
「看不出來我們學校的美女現在都這麼早結婚了嗎?」
「她老公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老腹黑心機狗了,不會疼老婆,哥們兒,我雙手雙腳支持你去解救她不幸的婚姻。」
少年們說話無所顧忌,走得遠了,聲音好像都被風送了回來。
江稚忍着笑,她的手忽然被身旁的男人捏緊,「你笑什麼?很好笑嗎?」
江稚反問:「不好笑嗎?」
沈律言看着她彎彎的眉眼,原本都氣得快死了,忽然也沒那麼難受,他冷着臉問:「你也覺得你的婚姻很不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