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陳秀秀信賴的小眼神,大荒子也很受用。
夫妻倆這麼久沒見面的生疏感,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大荒子伸手過來握住陳秀秀的手:
「秀秀,我不在家,啥事兒都要你扛,辛苦了!
以後有我在,你可以好好歇歇。」
陳秀秀點點頭,含淚說道:
「嗯,都聽你的。」
別看自打大荒子參加抗聯以後,陳秀秀當了這麼久的大當家的,可她骨子裏,其實還是那種男主外女主內的想法。
因此大荒子一回來,她下意識地就覺得,應該由大荒子繼續當大當家的,而她呢,則是回歸家庭,退到大荒子的身後來。
可陳秀秀也不想想,大荒子當大當家的時候,那時候只是領導溫家溝那一個綹子的鬍子。
可現在的山寨,可是由七八個綹子的鬍子,在一起拼湊起來的。
這麼久以來,這些人早就凝聚在陳秀秀周圍,大家同生死、共患難結成的戰友情,聽她的指令都早已經習慣了。
冷不丁換成大荒子領導,那些人里,肯定有人不服氣。
比方說像王老虎之流,估計就得頭一個跳出來蹦躂不休。
大荒子在外頭自然也不是白混的,尤其在抗聯里接受過血與火的考驗,經受過思想淬鍊,精神洗禮。
對於誰來當這個頭兒,沒有以前那麼執着了。
覺得自己的妻子陳秀秀,要比自己更適合領導山寨里的這些弟兄。
反倒是如果自己敢橫插一槓子,有可能會導致山寨里的人產生逆反心理,引起隊伍發生混亂。
莫不如仍舊保持原樣為好。
因此大荒子感覺到陳秀秀有點要交權的意思,馬上補充說道:
「我看你管理的就不錯,以後你還當大當家的,我來跟你打輔助,有啥難的不好辦的事情,你完全可以交給我去處理。你身體本來就不算太好,總這麼勞心勞力的,再累病了可就不好了。」
陳秀秀驚訝地瞪大眼睛:
「這哪兒能行呢?我原來就是因為你參加抗聯不在家,暫時替你管理一下子的。
你既然已經回來了,我自然得交權給你。
讓你打輔助,可沒這個道理。」
大荒子知道陳秀秀是真心為自己着想,真想交權給自己。
所以怕自己一再推脫,陳秀秀有啥誤會,馬上解釋道:
「咱倆夫妻一體,誰當這個領頭人,其實還不都一樣麼。
既然如此,還換啥呀。
你管這麼久了,既然管的這麼好,就別換來換去的了,非常時期,臨時換帥,容易引起譁變,不值當的。
再者說,即便你當大當家的,如果我有啥主意,你還能不聽我的咋的?
所以啊,你就老老實實的繼續當你的大當家的吧。
別想那些有的沒的,覺得我會不樂意啥的。
你還不知道我麼,我就不是那貪權的人。
再者說,我已經加入抗聯,那就是抗聯的人了,說不定啥時候上頭有命令,我就得繼續出發。
所以說呀,你還真就不能把權力移交給我。」
陳秀秀還以為大荒子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呢。
結果聽大荒子這麼一說,合着大荒子隨時還有可能接到命令再出發。
頓時眼淚汪汪地望着大荒子:
「我都聽說了,你們在那邊沒吃沒喝的,武器和藥品還供應不上,特別艱苦。
不如你就留下來得了,別回去了。
咱們一家子在一起,無論咋的,都比這麼分兩下子,互相惦記擔心着要強得多呀。」
大荒子拍拍陳秀秀的肩膀:
「我又何嘗不想老婆孩子熱炕頭,蹲家裏不出去了?
可是不行啊,要是人人都只顧想着自己個的小家,不過國家,那咱們啥時候能把小鬼子給趕出中國去呀!
沒有國,就沒有家呀。
所以為了將來能給溫和平他們這一代,創造出來一個沒有侵略、沒有壓迫、自由自在地生活環境,我也得出去打小鬼子去。
秀秀,等着吧,等有一天把小鬼子全都給趕出中國去,到那時候,你讓我出門,我都不出門。
我就待家裏守着你們娘倆,哪也不去了,你看這樣好不好?」
陳秀秀本來就是心有大義的女子,聽了大荒子的話,垂淚許久,終是點了點頭,哽咽說道:
「你在外頭一定要好好的,保護好自己,一定要記得家裏還有我和孩子,等你安全回家呢。」
溫和平見陳秀秀哭了,癟了癟小嘴,也是一副要哭的模樣,拿小手替陳秀秀擦了擦眼淚:
「娘,你別哭,別哭,嗚嗚嗚——」
夫妻倆看溫和平哭了,連忙抱起他,哄了大半天,方才哄好。
這回再不敢說這麼沉重的話題了。
抱着孩子,出去召集山寨里的重要成員,準備開會。
人陸陸續續地都往這邊來。
王老虎一進門,上去就拍了大荒子一巴掌:
「喲呵,咱哥們可好久不見了哈,這次回來,能待多久啊?抽時間咱們哥倆喝幾盅,敘敘舊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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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子知道王老虎這人,雖然總是暗搓搓地想跟陳秀秀搶大當家的位置,但其實他還真沒少幫陳秀秀的忙。
因此也爽朗一笑:
「行啊王哥,等哪天有時間,咱們哥倆整兩口。」
過去溫家溝的鬍子們,因為昨天人多,沒趕上趟跟大荒子敘舊,這時候也紛紛上得前來,向大荒子打問別來情況。
當初跟着大荒子等人一起參加抗聯的溫家溝鬍子,正經不少呢。
那些人都咋樣了?這些人也都挺關心的。
大荒子挑重點說了一些。
眾人一聽,這才知道,跟着一起去抗聯的弟兄,有好些已經犧牲了,剩下為數不多的,有的跟大荒子等人失散了,有的在別的隊伍里,繼續奮戰在抗日第一線上。
聽完以後,眾人那是唏噓不已啊。
這就是亂世啊,那可真就是一眨麼眼的功夫,有的人就再也見不到了。
從此天人永隔。
太多的生離死別,悲歡離合,雖然感覺已經麻木了,可聽了曾經的那些弟兄們的遭遇以後,還是會感覺到不舍和心痛。
也有別的綹子的人,過來跟大荒子打招呼的。
人麼,總是對外頭的世界抱有一絲好奇。
這會兒開會的人,到的還不齊,大荒子也不吝於給這些弟兄們講講外頭的情況。
自然那些涉及到機密的事情,肯定是不會講給這些人聽的。
別說這些人了,便是枕邊人陳秀秀,大荒子也嚴守紀律,不會講給她聽。
眾人聽得津津有味,欲罷不能,對外頭的世界,也有了很大的興趣。
大荒子之所以講這麼多,也是為了配合陳秀秀的撤退計劃,不然山寨裏頭的人,對外頭如果存在非常強烈的畏懼,也不利於撤退以後的行動。
沒多大會兒,開會的人來齊了,眾人這才興猶未盡地回到各自地座位上,等着陳秀秀給大傢伙安排任務。
這次也算是撤離前的一次總動員了。
既然大荒子不肯接任大當家的職位,陳秀秀就還得把這擔子給擔起來。
但開會之前,陳秀秀還得問問姜芍藥和空玄、於藏劍等人的意見。
這些人可不隸屬於山寨,人家是『三不留』派過來參加試煉的。
那麼他們是跟着陳秀秀等人一起撤離,還是另有去處,肯定得提前問明白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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