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獄卒晃晃悠悠的過來了,臉上帶着古怪的笑,「瞎叫喚什麼呢,董老爺,好好享受你的美食吧。」
董大眼子覺得自己的眼珠子使勁往外漲,口乾舌燥,腦袋像要炸裂了般,鼻子和嘴裏往外涌着黑色的血沫子,想說什麼卻已是不能做聲了,兩隻手狠狠的扼住自己的脖子。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暮春的柳絮般,輕飄飄的要飛起來了似的,耳邊聽那獄卒還在說:「董老爺,有怨報怨,有恨報恨,這可不關我的事啊,全是於大龍吩咐我做的,你要是變成厲鬼,找他去算賬,可千萬別連累我啊,你放心,逢年過節我肯定給您老人家燒紙錢祭拜祭拜!」
第二天早晨,董家接到衙門的通知,讓人去領董大眼子的屍體,只說是他在牢裏畏罪自殺。
董家也沒有什麼人了,走的走,逃的逃,剩下的二姨太也被三姨太給趕跑了。三姨太雇了人去領了董大眼子的屍體回來,當天就火化了,說是暴斃的人必須得趕緊火化,不然會詐屍,危害鄉里。
等翠花回來的時候,已經塵埃落定了。這真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三姨太和胡小個子打着如意算盤,心道:「人都化成灰了,就算翠花那傻丫頭回來又能怎樣,有沙大人給他撐腰又能怎樣?一個丫頭片子,回來還不是我們想咋樣,就咋樣。」
偌大一個院子只剩下三姨太和胡小個子,另外還有幾個他們的心腹之人。照董大眼子興盛之時的風光氣派差了很多,院裏也沒多少人走動。賭場和大煙館的生意一落千丈,都傳董大眼子一死,董家就敗落了,再沒人和官府及附近的鬍子有聯繫,只怕還沒到賭場錢就被鬍子劫了去,要不就是贏了錢也帶不走。
大白天的三姨太沒敢讓胡小個子多留,兩個人草草地行了房事,三姨太就把胡小個子攆走了。
卻說董大眼子的三姨太打發走了胡小個子,自己也沒閒着,打發人將一些數額較大的賭債收了回來,把賭場裏的錢物都斂到一個小包里,埋到床底下。三姨太對於這個胡小個子不是那麼信任,所以決定給自己留條後路,萬一胡小個子什麼時候不喜歡自己,也好有個保命度日的錢。
傍晚的時候,天寶鎮外出現了三個行色匆匆的趕路人。兩個男的高大威猛,背後斜插一把大刀。刀身寒光閃閃,紅色的刀穗隨風擺動,殺氣外露。到了鎮口,三人稍做停留,借着落日的最後一絲餘輝,只見那兩名大漢中間所保護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董翠花。
沙大人知道這其中的厲害,謀財害命的人沒有一個不是心狠手辣的,怕翠花有什麼不測,所以派了兩個人保護她。
這兩人一個叫金元,一個叫金凱。兩人早年間受過沙大人的莫大恩惠,此時沙大人一聲招呼便前來幫忙。
翠花早已心急如焚,停了一下便又接着趕路了。
沒走出去多遠,從暗處跳出十來個人,攔住翠花三人的去路。不由分說便沖了上來,出手便是狠招,招招奪命,專門往人的厲害地方使勁。
翠花兩旁的大漢,相視一笑,也不見拔刀,幾拳揮出去便有人倒在地上,都沒來得及「哼」上一聲,就一命嗚呼死翹翹了。
剩下的人一看,心道遇上高人了,只恨爹娘給少生了兩條腿,扔下手中的兇器飛跑着逃命去了。
翠花一驚道:「原來兩位大哥功夫如此了得,多謝,以後我和你們兩位學功夫吧!」
兩人點頭一笑,算是作答,三人又疾步趕路往董家而去。
路上無話,三人急着趕路,不多時就到了董家大門外。金家兄弟見翠花停住腳步不往前走,金元問道:「是這裏嗎?」
翠花只見自家大門緊閉,門上掛着白色的招魂幡,兩旁立着花圈。死氣沉沉,頓時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心中升起。一推大門,吱吱吱的聲響,沉重的大門應聲而開。
眼前的景像更讓翠花心跳不已,撲面而來的是一股紙灰味,往日的大廳也全是白色、黃色的冥紙。一個女人跪在棺材的一側,哭哭啼啼,大把的紙錢扔到通紅的火盆里。
金家兄弟輕咦了一聲,就不再說話。
翠花飛也似地衝進靈堂,叫道:「你個不要臉的東西,擺這些破爛是什麼意思,咒我爹啊?」
三姨太也不言語,一聽哭得更歡了。口裏不住地說道:「哎呀,我的冤家啊,你去了,可叫我怎麼活啊!」邊說還邊用頭撞棺材,棺材左右搖晃,好像裏面的死人要詐屍了似的。
翠花雖說認不了幾個大字,可桌上供着的牌位上的『董』還是認得的。心道不好,知道出了大事,「爹啊,你這是怎麼了。」說着用手直扒棺材,「爹啊,我來救你了!」
翠花一用力,棺材蓋掉落在地上,差點砸到一旁的三姨太。翠花也不害怕,探頭去看。可奇怪的是裏面只有黑色的壽衣,不見董大眼子的屍體。「哭什麼哭,快說這是怎麼回事,我爹呢?」
「翠花啊,你爹他......他...他去了!」三姨太裝着萬分傷心的樣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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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花一時沒明白怎麼回事,傻問道:「我爹,去哪兒了,沙大人已經答應放我爹了啊?」
三姨太止住哭聲,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道:「你爹知道逃不過去,畏罪自盡,死在獄中,今天早上官府讓家人去領屍首,鎮上都說暴病死的人,得趕快火化,否則不吉利。」
翠花心道:「再怎麼不吉利,難道一天也等不了嗎?就不能等到自己回來再火化、下葬嗎?一定是想毀屍滅跡!」經過了這兩天,翠花再不是那個又蠢又白痴的樣子了,這無論啥人,經歷的事情多了,都不能是一張白紙了,多少會有點子長進。
翠花懶得再聽她講故事,不等三姨太說完,罵道:「放你媽的狗臭屁,就是你害的我爹,還在這兒裝孝子賢孫!」
三姨太剛要爭辯幾句,翠花早就掄起胳膊,雙手蓄勁一個大巴掌扇了過去,將三姨太打翻在地。不等三姨太起來,狠狠一腳踩在三姨太肚子上,說道:「兩位哥哥,把這謀殺親夫的娘們給我捆起來!」
兩人辦事一向乾淨利落,找來一段繩子三下兩下就把三姨大綁了個結結實實。
翠花站在一旁,慢慢地說:「我再叫你一聲三娘,三娘啊!我問你,我爹可曾虧待過你?你為什麼非要置我爹於死地?」
三姨太知道事情敗露,胡小個子的人沒能抓住翠花,自已想活命是不可能的了。
想到這一層,三姨太也不害怕了,反正爛命一條,倒不如臨死前一吐為快,哈哈一笑,說道:「為什麼?你說為什麼!自從你爹娶了蘭枝,根本就沒正眼看過我。三年呢,整整三年!沒在我這兒過一次夜,天天和那些後娶的小老婆親熱。你也是女人,要是你男人這樣對你,你能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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