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藍帶來的這隊『在家裏』的兄弟們,把幾個日本鬼子和劉四殺了以後。
隊伍里就有人說:
「既然劉四是活着被日本鬼子押到這裏來的。
那咱們把頭會不會也落到日本鬼子手裏,被那幫狗日的給押走了?」
這些人這么半天找不到劉玉藍的蹤跡也是着急。
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都願意想一下。
就有人接話說:
「那啥,不行咱們再回到蘇家大院那邊,好好看看能不能追蹤到日本鬼子的行蹤吧。
雖然也不一定十分准,但只要有個譜,咱們騎着馬,肯定也比日本鬼子兩條腿跑得快。
看完了把頭有沒有被抓走,咱們也好心安。
再去琢磨別的路子找人。」
大傢伙一想,也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死馬當活馬醫吧,既然想到這兒了,不試試總是不甘心。
大傢伙就又回到了蘇家大院。
到了大院門口,有那擅長追蹤的兄弟,趴到地上一瞧:
「是看出來至少有兩撥人馬出去的痕跡。
一撥往大山深處去了。
另一撥往南邊去了。」
有人就想起來了:
「哎,往南邊是不是出天寶鎮的方向啊?」
裏頭有個機靈的小伙子就說:
「往大山方向去的,我覺得八成是蘇家人。
他們避難才會往大山深處走。
往南邊出天寶鎮方向去的,我感覺是日本鬼子。
如果咱們把頭真的讓日本鬼子給抓去了,那咱們就應該往南邊追。
你們覺得呢?」
大傢伙一想,是這麼個理兒。
當下快馬加鞭,就奔南方出天寶鎮的方向追下去了。
本來以他們騎馬的速度,肯定是能追上山田涼介的。
可山田涼介這傢伙特別雞賊。
他之所以摸魚擺爛這麼多年,還沒被日本鬼子給處置了,一個是他上頭有人罩着。
二就是他這人雖然愛摸魚擺爛,但他愛思考。
常常在隊伍里能提出一些重要的建議。
這些建議,好幾次把日本鬼子們從瀕臨死亡地險境裏給挽救了出來。
所以,基於他雖然愛擺爛,但是至少有點功勞在那兒抵着。
而且這傢伙,對於上頭的命令倒也不抗拒,讓殺人就殺人,讓幹啥幹啥。
也還算好用。
因此也就捏着鼻子容忍他偶爾的摸魚擺爛了。
劉玉藍的那些『在家裏』兄弟們,反過勁來一開始追他們。
山田涼介就感覺自己個哪兒哪兒都不好了。
當下就命令他手底下的日本鬼子們,抬着劉玉藍就跑到前頭的山裏去了。
眯到樹林子裏頭,一起吃上次沒吃完的罐頭。
吃完了還派了日本鬼子放哨,山田涼介自己睡了一大覺。
所以當『在家裏』的那些兄弟們追過來的時候,正好跟他們錯過去了。
山田涼介醒了以後,晃晃腦瓜子,捶捶肩膀子,命令底下的日本鬼子們:
「咱們不回大本營平城,去春城。」
小鬼子不明白為啥不去平城,反而去春城。
他們平時跟山田涼介關係都還處得挺好。
不懂就問:
「回平城多好啊,距離這邊還近。
春城咱們不熟悉,距離又遠。
為啥要去春城啊?您跟我們說說唄。」
山田涼介嘴丫子一耷拉,撓撓臉蛋子說道:
「我兄長宗介在春城。
帶着重要人犯劉玉藍去春城,咱們的功勞才不會被上頭都給吞吃乾淨了。
如果回平城,哼,還不知道回去會怎麼樣呢!」
底下那些小鬼子一聽,紛紛表示願意跟着去春城。
山田涼介又交代了一下他們,到時候就說他們抓到單闖以後受到追擊,走迷路了。
沒奈何為了擺脫追兵才到了春城。
這些小鬼子紛紛表示受教了。
山田涼介的功勞不會被抹殺,他們的功勞才能穩。
所以對去春城也是樂見其成。
就這麼地,山田涼介跟底下的小鬼子們,抬着劉玉藍就跑春城去了。
到了春城,直接找上了他的兄長山田宗介。
山田宗介跟他這弟弟山田涼介可不一樣。
他是山田涼介大爺家的孩子。
自小就是個狂熱地好戰分子。
到了中國以後,那是殺人如麻,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犯下了累累罪行。
所以他官升得也快。
加之他還有好幾個叔叔大爺的,也都是高官。
因此算是根基深厚。
山田涼介一來,他就派人把他給迎到自己的會客廳里。
他也沒想到,倆人已經好久沒見了,這一見面,山田涼介就給他送了這麼大個禮,把懸賞捉弄好久的單闖給押來了。
這可是個大功勞啊。
雖然到時候功勞肯定會分給山田涼介一些。
但是他得的功勞肯定更大。
因為他是這裏的主官,由他負責派人審問。
如果能審問出來有價值的東西,那功勞想必會更大些。
所以對山田涼介也不像過去那麼嫌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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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大笑着抱了抱山田涼介:
「好久不見,涼介。」
其實山田涼介不喜歡他這個堂兄。
總覺得山田宗介身上有一股子洗不乾淨的血腥味道。
奈何形勢比人強,他還得靠着山田宗介才能活得自在。
於是強打起精神,歪嘴痞里痞氣地一笑,對山田宗介好歹露出個笑模樣:
「給兄長添麻煩了!」
山田宗介最看不慣山田涼介的頹廢樣,於是狠狠拍了一下山田涼介的後背,冷聲說道:
「涼介,你要打起精神來。
不要總是做那些不切實際的美夢。
你知道麼,我剛剛聽說,美佳子已經做了慰安婦。
你看看,一個女孩子都比你知道上進。
你怎麼還能這麼一直頹廢下去呢!
你要振作起來!」
山田涼介聽完,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半晌才啞着嗓子,呼吸急促地問道:
「你說美佳子怎麼了?我剛才沒聽清,麻煩你再重複一遍!」
山田宗介知道美佳子做了慰安婦,對山田涼介來說,是一件非常殘酷的事情。
可山田涼介如果總是這麼不切實際地天真頹廢下去,總有一天,自己也會保不住他。
畢竟,厭戰是會受到很嚴酷地懲罰的。
現在用美佳子的事情,如果能讓兄弟涼介警醒一些,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因此又殘酷地加了一句:
「聽說美佳子是自願的。」
慰安婦山田涼介當然知道是什麼意思。
像日本本土來的慰安婦,伺候的都是高官。
美佳子那樣的人,是不可能自願去當的。
他們兩個早就已經說好了。
美佳子在國內安心等他。
等他回國就會娶她,他們兩個人甚至連將來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
山田涼介一想到溫柔善良地美佳子,將會面對何等殘酷現實。
心裏就像破開一個巨大地孔洞,有無窮無盡的冷風吹進來,擋也擋不住。
可他對美佳子將要面臨的遭遇,卻又根本就無力阻止,甚至連說聲抱怨的話都不能說出口。
山田涼介想,他到底是為什麼而活,又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戰?
可笑他竟然連自己最心愛的姑娘都保護不了啊!
此時此刻,山田涼介覺得整個世界都好好笑。
甚至於整個世界,連同他那被日本鬼子洗腦以後,堅不可摧地信念,在他面前都完完全全地崩塌了。
他那佈滿紅血絲地眼睛向外凸着,兩隻手拼命抓着自己的胸口,大張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哈,哈,哈,好好笑!
這世界真是,好好笑啊,可真是要笑死我了!」
轉身踉踉蹌蹌地跑出去。
滿臉是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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