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點了點頭,這麼看來就不是老十四在旁邊挑撥的了,純粹是這個女人自己在那裏瞎折騰。
轉過身對李德全說道:「你去傳話給老四,就說朕命中克妻,即使退位後被尊為上皇,想來命格不會變,所以為了後宮安寧,讓他不必尊奉太后。」
「嗻!」李德全面上平靜,心裏卻在不停的翻滾着,這一道旨意,就是讓德妃娘娘在康熙有生之年都不能享有太后殊榮了。
看樣子這次德妃可是把皇帝得罪慘了,一下子從太后到太妃,這待遇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因為事關重大,李德全親自跑了一趟,現在誰都知道四阿哥常駐純貝勒府。
所以李德全直接去了那裏,到的時候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還有阿柘都在。
四阿哥一人坐在書房上首不知道在寫些什麼,下面幾個小的卻在那裏嘰嘰喳喳的笑鬧不斷。
這也不怕打擾了上面那位爺?
李德全本來就會做人,對這些小主子面上一個比一個尊敬,現在對四阿哥和跟四阿哥關係比較好的這幾位就更是加倍的恭敬了。
一進來就忙着給幾位阿哥見禮請安,幾人也只是受了他半禮。
忙不迭的將他讓了起來,再請他坐的時候,他卻是不肯坐的。
直接說道:「奴才是奉了皇上的令,來傳話給四爺的。」說着瞅了瞅屋裏的幾位,不知道是否該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
李德全本想着這幾位小爺能夠有點眼力見,自己避出去。
但是他太小看這幾位的臉皮了,一個比一個厚,不讓聽還想着怎麼偷聽點好玩的呢,這又沒直接讓他們出去,自然是光明正大的偷聽。
四阿哥瞪了一眼下面那幾個正襟危坐裝乖賣巧的兄弟,只能對李德全說道:「諳達還是直說吧,這裏也沒外人。」
李德全只能直接說了出來。
四阿哥皺着眉,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他這位母妃又得罪皇帝了,要不然汗阿瑪不可能這麼不給她面子。
誰都知道四阿哥是德妃所生,不給德妃面子其實也跟打四阿哥的臉沒什麼區別了。
難道是德妃這次得罪汗阿瑪的事情還跟他有關?
四阿哥這邊正在想到底是怎麼回事,十四那裏卻是炸毛了,這道旨意一出,德妃哪裏還有什麼面子?
那再怎麼說也是她的母妃,從小到大把他疼到心坎里的母妃?
現在受到如此對待,這讓他如何忍得住!
當時就滿臉漲紅的喊了起來:「一定是你這個老奴才假傳聖旨,汗阿瑪如何會說這樣的話?」
「十四弟!」四阿哥從思緒中回來,一聲喝住了十四。
又轉頭問向李德全:「李諳達可知道,在汗阿瑪下旨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
皇帝的事情按理李德全是不應該隨便亂說的,但現在這位問起來,事情又跟他有關。
李德全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啟稟四阿哥,德妃娘娘曾經求見過皇上,只是,只是,」瞅了瞅四阿哥面無表情的臉,還是接道,「只是娘娘走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皇上也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他這麼一說完,十四也不鬧了,眾人都不約而同的在心裏想到,德妃這是做了什麼啊,竟然讓皇上氣的,穩穩的一個太后的帽子都給她摘了?
他們好像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大秘密,也不知道老四會不會介意,當下除了阿柘和十四阿哥外,其他人相視了一眼,都告辭出去了。
臨走的時候,都收到了四阿哥的一枚警告的眼神,眾人連忙點頭保證,絕對不會將今天的話說出去。
屋裏四阿哥和阿柘都端坐在那裏不動,李德全也是靜靜的站在那裏,低着頭,什麼話也不說。
十四卻是來來回回的走着,心裏着急的很。
四阿哥看到李德全那個樣子,心裏點頭,不愧是皇上身邊的頭號太監,這份氣度就不是常人能及的。
又看了看下面身上長跳蚤了一樣的親弟弟,真是,這性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穩重點。
十四看到四阿哥那副淡定的樣子,心裏也很不高興,雖然德妃對四哥沒有對他好,但是現在這麼大的事情,也不能這麼不上心啊。
回頭對着四阿哥就喊道:「四哥!」
四阿哥瞪了他一眼,命令道:「你還是好好的坐下吧,多大點的事情,真不知道你在着急些什麼。」
「這事情還不大?親兒子當皇帝了,自己卻不能封太后,母妃那裏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能怎麼樣?難道我們還能讓她被人給欺負了去?」轉身又問李德全:「汗阿瑪有沒有說,不可以封太皇貴妃?」
李德全搖了搖頭:「陛下只是不准封太后。」
四阿哥回頭對着十四道:「這不就得了,汗阿瑪可能也真的是被那三位皇后的事情嚇怕了,你總不能讓母妃為了那麼一個虛名,而遭遇不測吧?」
十四很想反駁,汗阿瑪哪裏是這麼會為女人着想的人,而且李德全也說了,應該是母妃得罪了他,才有此旨意的。
但是,這理由卻不能大聲的說出來,又一時找不到什麼好理由辯駁,只能在那裏氣呼呼的瞪着眼睛,一臉的倔強。
四阿哥看他一時也轉不過來,只能先將李德全送走。
這事情只能讓他自己想通,如果是他去勸解些什麼,只怕到時候心裏要埋怨他不關心額娘了,到那時牛角尖只怕會越鑽越彎。
他這邊的事情還有很大一堆,趁着登基大典,他要宣佈的事情又很多,所以也實在是沒時間花費在這些小事上。
阿柘一看四阿哥的樣子就知道了他的想法,有些話四哥不好說,他卻沒這個忌諱的。
看着十四有些委屈有些不忿的瞪着四阿哥的樣子,不覺笑了笑,將他拉出了書房,想着私下談談。
「十四哥也不要怪四哥不管這事情,一來是這怎麼也是汗阿瑪後院裏的事情,他不好管;
而且汗阿瑪說的處處都是為了德妃娘娘好,為人親子,難道真的能為了一個孝順的好名聲,讓做額娘的深陷險境嗎?」
瞅了一眼十四已經有些發黑的臉頰,繼續說道:「弟弟知道十四哥是在想,以我們的本事怎麼可能讓娘娘深陷險境?
弟弟也知道啊,所以說那是汗阿瑪給的一個藉口啊。
只是十四哥為什麼不深想一下,到底是為了什麼,汗阿瑪寧可給這麼一個藉口也不肯讓四哥封德妃娘娘為太后嗎?」
說到這裏的時候,十四阿哥的憤怒已經褪了一些,也在那裏想着:「是啊,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汗阿瑪寧可給他們這兩個兒子沒臉,也不讓額娘得太后的尊號?
這尊號上不上,對汗阿瑪這個已經退位讓權的人又有什麼影響呢?」
阿柘看到他臉色已經變了,趕緊趁熱打鐵道:「所以,有些事情,我們在這裏無論如何着急都是沒辦法的,還是要弄清楚德妃娘娘那裏到底跟汗阿瑪說了什麼才好。
而且,還要想個法子讓汗阿瑪消消氣呢。
現在他老人家只是發了一通口諭,即使這次不能直接封太后,只要汗阿瑪氣頭過去,還是可以封的。
弟弟只怕十四哥要是再鬧下去,汗阿瑪直接發了明旨,那可真的是一點反駁的機會都沒了。」
十四阿哥被他說的心動了起來,直接回去了,看來是想法子去打探德妃到底是如何得罪了皇上。
阿柘看他走了,轉身回到書房裏,看四阿哥還在那裏辦公,忍不住湊上去攬住他脖子,問道:「四哥可知道什麼□□?」
四阿哥被他問的苦笑:「還能有什麼□□,只不過是看我不順眼,想着如果汗阿瑪能晚些退位,是不是她心愛的小兒子就有機會了。」
說道這裏,忍不住冷哼了一聲,一樣的兒子,真不知道心為何能偏到這個程度。
聽到這個,阿柘也沒辦法勸慰了,只能一扭身趴在他懷裏,伸手拍在他背上安撫。
忽然轉移話題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四哥可知道,那天跪在宮外的那些被革職的官員,都被汗阿瑪打了板子,扔了出去。」
「下令打板子的時候,我就在旁邊,如何不知。」
「說起來,那些跪着的人裏面,還有賈家的二老爺呢。
其他人都是些年輕激進的,真沒想到這位老爺,年紀這麼大了,竟然還是如此拎不清,不在家裏反思自己為什麼被革職。
卻一味的走些歪門邪道,又喜歡怨天尤人,只覺得懷才不遇。
被人一攛掇,竟然就跑去跟人一起跪皇宮大門去了。」
阿柘抬頭,看四阿哥聽的認真,繼續說道:「結果被打了一頓板子,抬回去之後就一直沒出過房門。
聽說現在倒是不裝正人君子了,直接又抬了幾房小妾,每日裏在房間裏廝混。
以前他有個職位在那裏,住在榮禧堂,賈赦還說不出什麼,現在被革職回了家,而且還被打了板子,算是一下子得罪了前後兩任皇帝。
再霸着正院,與他們家有嫌隙的如何會放過這大好機會。
所以賈赦正攛掇着賈珍出頭,對賈母施壓給他們換院子呢。
不過,老太太偏心,賈政又一直躲在後面不出頭,每天吵吵嚷嚷的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成。」
「讓阿柘這麼一說,四哥比起賈赦來,還真算是強的,至少這個弟弟不算糟心,又有汗阿瑪給做主,是不是?」
阿柘笑着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不過,他沒有說,前世四阿哥的遭遇,也不比賈赦強到哪去!
真是有對比才能顯出幸福來,現在比起這個賈赦來,他這日子好像還真不賴。
索性也不去想那些事情了,直接坐在那裏又跟阿柘探討起來,登基後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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