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讓人害怕的事情。」
桐野拉下廉價旅館的百葉窗一節,透過縫隙看外面,雖然嘴上說着「發生了讓人害怕的事情」他的表情卻很平靜。
他這裏的地方距離市中心發生的騷亂還很遠,而他也很快又鬆開手,讓窗簾繼續擋住視線,與陽光。
他回到靠着牆的小桌子前,用刀叉插住泡麵蓋子與杯沿,這沒有徹底阻止熱氣的揮發,在兩側的細小縫隙中,白色的氣霧帶着溫度源源不斷的冒出來,熱量從其中溜走。
不過饒是如此,桐野也不在意這種事情,而且泡麵就算這樣也熟了。
他坐在小椅子上,拿開刀叉,放下泡麵蓋子,沿着剩下的部分直接徹底撕開,隨後用塑料叉子插住泡麵舉起,稍微吹一吹,把白色的麵條放入嘴裏。
他更喜歡吃更加爛熟一點的泡麵,因此現在的硬度對他來說有些過度了。吃了一嘴麵條後,他很快插第二叉子,放入嘴中咀嚼起來。
雙手抱住泡麵杯沿,微微舉起,讓泛着紅色的湯汁滾入他的嘴中,他為了預防燙到,小口小口的啜飲,調料包的味道很完美的融入了開水當中。
火焰還沒有熄滅,接下來還會有無辜的人群被火焰吞噬消失,他不知道夏龍是不是大意了,但是兩個月的時間,足夠這群狡詐狡猾的惡魔在日本構築起足夠好的讓人不安的東西。
連之前一併沒有得逞的事情,他們也要一併做到。
「偽裝成『天使』的惡魔,將會把他的信徒積聚,讓無知而又善變的人類跟着他旋轉,光的巨人,迪迦,將會敗退,在張開雙翅,揮舞利刃的微笑惡魔面前慘死......」
「我不喜歡惡魔,但是我也同樣不喜歡人類,所以我什麼都不會做,你如果能贏的話,就改變命運來看看。」
命運並非一成不變的,世界上沒有固定永恆的命運。桐野想到。
被確定的事情只有已經發生過的,過去是無法被改變的。
在他的眼睛中,未來的迪迦眼睛失去光彩,巨人的身姿也倒在了地上,而他的背後,是微笑的黑色惡魔。
話是如此,桐野又感到一絲心煩意亂。
廉價的旅館並不乾淨,他桌子下面的牆壁上是清理不乾淨的鞋印,更高的牆壁上隨處可見骯髒的痕跡,污漬。
稱得上乾淨的整潔的只有桌子,還有桐野躺過的床鋪,即便如此,那也只是表面上的乾淨。
桐野吃完了泡麵後,又喝了幾口湯,隨後把泡麵蓋子首先丟入垃圾桶中,然後又把裏面放着塑料叉子的泡麵雙手抓着,不讓湯水灑出來的放入垃圾桶中。
做完這些後,他去狹小的洗漱間洗了洗手,用毛巾擦過後,換上自己放在床鋪上面的大衣。
穿戴整齊後,桐野準備離開房間,但在門前伸手快要抓到門把手的時候,他又停下來,又走出來,照了一個鏡子。
鏡子中的臉上整理的還算乾淨,帶着黑框眼鏡,有一種書生氣質,眼睛顯得有些疲倦,卻又非常柔和,頭髮留的不長,看起來很舒服。
他砰砰走下樓去,穿過前台的時候,他看見櫃枱小姐正在慢條斯理的喝咖啡,他沒引起注意的走出去,走出去的時候,他還能聽到櫃枱小姐在抱怨。
【好無聊啊,要是能早點出去約會就好了。】
桐野面無表情的打開門,走出酒店,不用轉頭,他也知道櫃枱小姐並沒有張開嘴說話。
天空上,勝利飛燕號飛過天空,他抬頭注視,通過傳心術,他知道那上面的人一個叫新城哲夫,一個叫大古。
......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把你的心臟掏出來,割掉你的頭顱,砍掉四肢,把你空空如也的身體懸掛在天空之上。」
狠狠的女聲在陌生的空間中響起,這是一片陌生的空間,黑暗,夾雜着礦石般的白光。
被這番威脅折磨語言所面對的對象什麼都不說。
夏龍一言不發,只是把自己的瞳孔轉向了發出聲音的對方,一言不發的用自己的瞳孔默默注視着,其中蘊含的味道幾乎讓人感到滲人。
女聲停頓了一下,然後才冷笑道。
「繼續吧,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堅持到什麼時候,我們會把你那看似堅固的身體腐爛,再用火焰把那污穢灼燒清理乾淨,這是我們對你唯一的仁慈,肚子中滿是黑泥的低等生命。」
夏龍那雙瞳孔似乎隱隱浮現出另一個樣子,那是發出彩虹光芒的樣子,因為過於鮮艷密集,反而讓人恐懼,那是自然界中警戒不要接近的顏色。
他此時處在一個類似水晶中的地方,透明的白色殼關住了他,而他也一言不發,只是默默的在狹小的空間中,以讓人不安的視線平靜的看着四周。
周圍的黑暗中有很多人,有人冷聲道;
「不用說這麼多,尤利爾,他可不是個好對付的傢伙,讓他待着吧,當門扉降臨的時候,一切違逆者都會消失在黑暗中。」
瞳孔的主人第一次有了反應,他勾起嘴角,但那顯然不是一個贈予祝福的笑容,相反,再也沒有比那更嘲諷諷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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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他無聲的說了什麼,周圍的黑暗中突然一片起伏,一種動盪的情緒讓他們紛紛對被封印在白晶之殼的人投以憤怒的目光,似乎恨不得當場跳上去把他撕成碎片。
「希望你的骨頭能一直這麼硬下去。」第二個說話的人冷冷道,「不要在一寸寸敲碎的時候從嘴巴里漏出聲音。」
那人給了他們一個扭曲的笑容。
有人低聲道;
「有人來了。」
「人?」
第二個說話的人詫異的重複了一遍,然後顯然有一種類似不耐煩的語氣說,「是人就殺掉。」
「他好像不是正常人類......」那人說道;
為了封印夏龍根本沒有餘力騰出手的基里艾洛德人皺了皺眉頭。
.
在眾人紛紛逃出來的大樓中,幾乎已經人去樓空,景龍憑着白光之柱,和唯獨這棟大樓被圍起來的情況而確定位置,但是卻有些頭疼,因為他顯然不能用正常的方式進去。
「是這裏嗎?」
景龍自言自語道,抬頭看着外表平平無奇的大樓,樓頂有金黃的螺旋天線,眉間有一絲憂慮;「的確存在一絲邪氣,但是總覺得太過稀少,而且這般大庭廣眾之下,對妖魔來說應該並非好選擇。」
不過,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那位光之人,變成巨人的人現在也穿着所謂『勝利隊』的隊服在警戒帶周圍和警察交流着什麼。。
思考片刻,景龍還是緩步走了過去,向光之人的方向。
天空不知何時暗淡下去,陰影迅速覆蓋大地。光之人此時正打算拉開警戒帶進去。
在黑暗的天空中又出現了天使,這次只在不遠處的天空上,而且兜帽的方向正對着這裏。
那巨大的天使比一開始又大了一倍不止,同時他抬起頭來,那兜帽下空空如也的臉吐出一聲又一聲在空氣中響起的威嚴聲音。
「不崇尚真正天使的人多了,相反,人們卻信仰真正的惡魔——巨人,迪迦就是惡魔。」
景龍看到光之人仿佛觸電般鬆開警戒帶,緩緩站了起來。
「基里艾洛德神對這一事情很不滿,因此,神聖的火焰將會燃燒更多的地方,這一切都是因為人們的信仰不純潔導致的,現在,火焰燃燒的地方——就在這裏!」
天空肉眼可見的變得暗淡下來,烏雲不知何時出現,擋住了太陽,天使的虛影再一次緩緩消失,而這一次,光之人驟然跑起來,一步並兩步和他旁邊那位制服一樣的男人跑起來。
「所有人離開這裏,準備避難。」
就連警察似乎也被那顯得更加嚴重的聲音所嚇,到連忙喊道,隨後忙不迭的帶着本就稀少的警力,幾乎是一溜煙飛去。
景龍不知做何感想,於是只能沉默。
周圍人的迅速散開,景龍撥開警戒帶,走入大樓之中。
拉開拉鏈,緩緩的拿出現代的仿造刀,單手握住,穩步走入正門的大廳中。
——邪氣驟然濃郁起來。
景龍不習慣坐電梯,現在也不是坐電梯的時候,萬一停在中途就完蛋了。
他快步走向樓梯打算上二樓,但在快要接近樓梯的時候,天花板的吊燈驟然摔下來,嘩啦,要砸到景龍的頭上。
一道銀光閃現。
吊燈被仿造刀切成兩半。
「既然已經出現,不妨露面,藏頭露尾的,只會讓人看不起。」
「滾開,別接近這裏。」
景龍的身體停住,驟然轉身,在他轉身的瞬間,房子仿佛成了魔境,光芒一下暗下來,那是仿佛一下子光本身被吞噬了一樣的暗。
正門外面的世界似乎一下子變成被淒風苦雨遮蔽的陰天,整個大廳的光芒都失去顏色,在暗夜之中,七八個藍色的影子浮現出來。
似乎一下子有結界張開了,進入了不同的世界。
「——話是如此,看樣子,卻是不想讓鄙人離開的樣子。」錦田小十郎景龍平靜的說。
其中一個藍色影子抬手發出一個火球,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景龍猛地揮下劍刃,刺耳的尖嘯出現在耳中,火焰分成兩半朝着景龍兩側呼嘯飛去,爆炸在牆上,把牆壁炸出一個大洞,邊緣焦黑。
而他手中的劍,已經只餘下刀柄朝上十寸左右,整個劍身全部消失。
事到如今,景龍忽然平靜下來,他慢條斯理的開始解自己背後的袋子,拉開拉鏈,把自己真正的佩刀拿出來。
「真是不知所謂,一個僥倖活下來的殘魂,如果不接近我們,還有苟延殘喘的機會,現在卻來送死。」
藍色的其中一個影子諷刺的說道,他看出來了景龍的本質。
「若是不多管閒事就好了!」
「此言差矣——」
景龍反駁道,只是語氣一點不見焦急。
「什麼——?」
似乎是被劍豪鎮定的神態所吸引,藍色的影子發出疑問。
「閣下們生而為妖是為宿命,世人終日沉醉於殺伐亦是宿命,在下斬殺惡鬼,也是宿命所定。」
「狂妄至極!」
有人似乎被激怒了,厲聲道;
「真是抱歉,你在寺廟受祭祀這麼多年,此刻我卻仍要用你來造殺孽。」
在徹底拉開拉鏈的時候,景龍幾乎是帶着一絲歉意說道,然後一把抓住刀柄,猛地拔出。
拔出的一瞬間,空氣中出現一種細細的鳴音。
此處沒有蚊蟲,也不是蟬所該待季節,鳴音幾乎讓人不知道從何而來。
而且那根本不是一種不滿憤怒的鳴音,相反,鳴音帶着一絲高昂期待。
「哼!」
有人冷哼一聲,再度揮手擲出一個更大的火球。
劍刃穿過火球,毫無阻礙切斷了他。
劍豪握緊劍,敞開胸懷,朝着藍色的影子們前進一步。
藍色的影子被這不可思議的事情驚呆了,但是隨後,他們惱羞成都的咆哮着,衝上來,卻隨之被一聲更大的咆哮覆蓋,那聲音怒喝道。
「香取神道流
錦田小十郎景龍
見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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