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很快就降臨了。
寒冷的空氣促使着人們穿上更加保暖的衣服,枝繁葉茂綠黃紅的樹木已經散開自己美麗的衣裳,稍微有些空寂的大地上,寒霜附上裸露的泥土。
「下雪了……真少見。」
布萊茲伸出手,薄薄的雪片落入他的手掌,那白色的晶體很快呈現出融化的姿態,在手掌的溫度下變得透明,又變成點點水珠。
布萊茲收回手。
外面,更多的雪花正在翩翩起舞。
「我很多年沒有看見下雪了,法國的冬天並不寒冷。」
夏龍拄着拐杖與他站在一起,看着外面的景色。
「今天的溫度可能會降到零下呢。」
「這樣的天氣,今天也不會有很多人來教會吧。」
「有暖氣的用暖氣,或許也有人用火爐,我也想在這種天氣待在溫暖的環境中呢。」
布萊茲感嘆了一句又說。
「這種天氣如果出門的話還是多穿些衣服比較好。」
「不要以我會出門而設置前提。」
鵝毛大雪慢慢的下,逐漸把世界染成白色。
從泥土到雪白的屋頂,連樹也銀白的像是鹽柱。
鮑勃·傑森一個人走上山上,雙手插兜,大大的圍巾從脖子垂落,兩隻耳朵被有線耳機塞住,走在已經停止下雪的山上的道路上。
很安靜,這條山連公路都沒有,是真正意義上的偏僻地方,雖說不是沒有人來,但是像冬天這種寒冷的級別,會特意上山的人的確不多。
不過不覺得很有電影感嗎,在沒有工作沒有學業的一天,獨自一個人走到山上,能讓人感受到自己的心靈仿佛也被雪浸染,超越了平時的世界,庸俗的生活,到了另一種奇蹟而奇妙的境界。
其實如果心態好,加上一點歌,就連在城市中也可以有這種感覺。但是雖說這僅僅是『不缺少發現美的眼睛』環境不同帶來的感覺還是不同。
走到半山腰的時候,有一個空曠的地帶,這個地方不起眼的地方有一條小小的道路,道路旁邊是斜坡,下面有五六米的高度,從這裏下去的搞不好會摔斷腿。
不過從這裏也開始已經有了自己在高位的感覺,倒不是身份上的幻想,而是一種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心緒,看着那種場面,總覺得自己的胸口也開闊了,正在呼入更加新鮮的空氣。
離開這裏,繼續朝上走。
心情很難說是徹底的愉快,但是已經被環境感染,有一種平靜的感覺。
一腳一腳邁進。
視覺恍惚之間,看到了一個人影,還以為是幻覺,擦了擦眼,發現那是一個拄着拐杖的人。
在看到他的時候,那人好像也發現了自己,他轉過來,叫出自己的名字。
「傑森,你怎麼一個人上山?」
傑森皺着眉頭;「關你什麼事。」
夏龍,好像是這個人的名字。
今年夏天的時候來的,至今為止好像都住在教堂里,不過傑森有學業,只是夏天和他見過幾次面,這次放假回來偶爾遇見但沒說過幾句話,沒想到對方記得住自己的名字。
當然,就算他不記得自己,自己對他也是印象頗深。
「我在上山,你在幹什麼。」
「冬天的山上可是很危險,雖然沒有什麼特別兇猛的野獸,蛇也冬眠,但是路滑,還是不要繼續朝上走比較好。」
明明看起來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卻用一種大人的氣質說些耳熟能詳聽爛了的話,真受不了。
「還是管好自己吧,你如果滑倒,小心凍死在這裏。」
傑森語氣不爽的說道,同時繼續邁開腳。
夏龍沒有嘗試攔住他,而是任由他走過自己的旁邊,朝着山頂前進。
「那麼至少不要晚上來,晚上更加危險,而且也沒必要。」
在擦肩而過的時候,這個拄着拐杖的男人說。
傑森理都沒理,繼續朝着山頂走去。
......
12月的夜,雪夜在山頂能看到什麼美景?
小時候,不想待在家裏,在田野里玩,在山中玩。
神父低頭說。
「在我這裏想待多久都無所謂,想要來的時候就來吧。」
......
黑夜裏,運動鞋在雪地上踩出黑色的痕跡。
「嘖,真他媽黑。」
稍微打開手電筒照一下,照了一下又關上並撇了撇嘴,照起來反而更讓人覺得可怕不舒服了,反正今天的亮度還可以,就這樣走山路,也不會出現問題。
越朝上走,越是會感覺寒冷,穿着的衣服比起白天更多了一件,倒是覺得身體不是很冷,不過手很冷,不得不抓着手電筒塞入衣兜中。
雖說內心覺得不會出現問題,但姑且還是有一點因為害怕危險,擔心聽歌干擾自己,所以在上山的時候他摘下了耳機。
冬天的夜晚很澄澈,和其他季節又是一種不同。
不過今天,傑森卻覺得有一點不對勁。
「冷......」
周圍沒有其他人,自言自語看起來像個白痴,他還是從嘴巴里蹦出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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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安靜。
黑暗。
詭異。
很奇怪,這些本來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形容詞,卻好像只有在今天才變得特殊起來,因為以前的感覺和今天的感覺不一樣。
冷的感覺是從後腦勺進入仿佛裸露的頸項,安靜本是冬天萬籟俱寂的常態,今天卻感受到一種連空氣都屏息的死寂,黑暗也很正常,仿佛是自己的錯覺,在林間的黑暗仿佛流動着自己的身體一樣緩緩的旋轉着。
牙齒在打顫,骨髓在敲動着關節,走的時候越來越僵硬,似乎有不可見的重量壓在我的手臂,全身各處。
「......」
打開手電筒,光眨眼間驅散了黑暗,把林間流動的黑暗全部消失,鬼魅似乎在一瞬間全部退去,就如同的影子在光之下消融一樣。
「......錯覺吧。」
嘟噥了一句。
開着手電筒,一路登山。
將要登到山頂,將會看見星空。
越來越寒冷,身體變得僵硬,把光照向每一處,什麼地方都不存任何活物的跡象,被窺視的錯覺卻越來越重。
沙沙。
沙沙。
風吹動的聲音,但是我不知道發現在哪裏,隱約之間似乎有樹上的雪也落下的聲音。
手電筒的光照着前面,前面出現了一個人。
身穿白衣,全身上下被白衣包裹着,看不清樣子,那張臉也被覆蓋整張臉的白紙蓋住,如同死湖一般蓋在他的眼前。
「誰。」
陌生的聲音從自己的嘴巴中說出,他聽見切切的笑意。
那個人就站在離自己很遠的地方,他的輪廓只有自己的一根手指大,一動也不動,站着仿佛等自己。
理所當然,自己停下了腳步,但是,是否要後退也猶豫不已。轉身逃跑的那顆心,已經被寒冷的恐懼凍結。
很奇怪,他明明看不見對方的臉,卻似乎看見了對方露出微笑的表情。
世界倒轉了。
自己腳下的大地沒有變,變得是以白衣人為主的腳下的大地,從樹林,對方的天空,就仿佛舞台上的佈景一樣,朝着右邊發生了倒轉,自己眼前的世界,自己面臨的世界一瞬間被改變了。
陌生的世界,模糊的世界,流動的星空,佈滿紅色極光般的大地,要把自己吸入的——異境的世界。
似乎很久以前,有一位學者生活在這裏,寫下了自己曾遭遇怪獸的場景,但是後來他自己卻又說那或許是一次錯覺。
夏龍丟開拐杖,一隻手撐住朝後倒地昏迷的傑森,因此蹲立下來,冷冷的視線注視着白衣人的方向。
白衣人早已經消失,在地上滾了一圈的手電筒的光也不再照向他那裏,在黑暗沒有被改變的世界中,出現的一個巨大的紅色豎瞳,在滿溢着的黑暗中反射着光。
周圍什麼都沒有變化,山沒有發生如何的變化,星空也是一如往常,只有巨大的紅色的豎瞳,仿佛預示着某隻恐怖無比規模的巨獸爬伏在雪山上。
他的所有身軀被隱藏,卻離的極近,用燈塔般的血色眼睛瞪視着夏龍,注視着這個瘸了腿和瘸了手的人,與一個年輕驕縱的昏迷者。
瘸了一手一腳的人用自己僅剩下的手扶住傑森,但是他蹲立在隱藏在黑暗的巨獸面前,一點不退,在巨大的黑暗面前,唯有這位人的身影似乎展現了超越巨獸的存在感。
夏龍道;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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