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一直以為上了大學生活就會很美好了,可是我期待了那麼久的大學生活卻是這樣的。本來我覺得就這樣挺下去也行,反正也就剩一兩年,我挺到實習就有工資拿了。但是我看了大三的課表,比之前的還多還滿,我怕我沒有精力再在兼職上了,更何況…大三了,也該準備考研的事了…」我心不在焉的吃着飯,這是真的心裏話,也是上一世的遺憾。「成辛元,你是知道我高考情況的,雖然現在是最好的結果,但說到底我是不甘心的,我也想去更高更廣闊的地方看一看,所以我是一定要考研的!那我就更沒有精力去兼職了。你說我要是有獎學金還好,我一直以為在大學只要成績好就有獎學金拿,可並不是這樣的,也看平常分和人際關係。我天天想着出去兼職掙生活費,哪有心情和時間去參加學校的各種活動獲得平常分啊,平常分佔總成績的百分之三十呢,我文化成績再好有什麼用,還不是被頂到後面,可一個班獎學金名額就那幾個,輔導員都不知道我姓甚名誰,那獎學金怎麼輪也輪不到我…我也想過申請貧困補助,可咱爹是公務員咱媽做着生意,我哪有資格申請啊,所以只能靠自己…」我扯扯成辛元的袖子,淚水在他的眼眶裏打轉,忍着不哭出來,還在涮着菜不停的給我夾,「你說,我大一的時候要不去兼那麼多職,多參加學校的活動,大二獎學金的名額是不是就有我的了…可這又不行,我不去兼職我就沒有生活費,我又不確定我參加了那個活動就一定能得獎學金,再說我那時候一直單純的認為獎學金是只和文化成績掛鈎的,你不也說嘛,大學是一個小社會…這就是一個死命題,解不開的。大二的時候我也抽空參加了一些活動,也在輔導員那兒露了臉,誰知道能不能得啊,就算真有獎學金到我手裏也得十二月份了,那這之前呢…我不能不考慮着啊。我就想這次暑假回家能跟咱媽說說來着,但一直沒有機會…要不是上午那一檔子事我不小心說漏了嘴,我還在糾結怎麼開這個口呢…嗯…要這麼一說,對我來說還是好事哈!」
我只顧着自己吃自己說,一抬頭發現成辛元淚已經掉出來了,再一扭頭才發現藺女士已經淚流滿面,泣不成聲。我猜下一秒她就是用手捂臉了,可能我的講述太有感染力,把他們倆都講哭了?這倒是…挺意外哈。
我也沒想到藺女士能直接趴在桌子上號啕大哭,引得其他人紛紛側目。我趕緊安慰她說:「啊媽你別哭,我就是說說以前的事,咱好好吃着飯呢,別哭了,沒事,是我不好,我不該說這些的…」
「你不說這些還想什麼時候說!」藺女士哭着抬起頭,緊緊握住我的手,「是我對不起你!我這些年都幹了些什麼啊!我的閨女啊…」然後又是抱着我嚎啕大哭。
我安撫着她:「沒事,都過去了,這不今天你問了我才說的嗎…」
「過不去!」藺女士嗚咽着,「我原諒不了我自己!我真的是最差勁的媽媽,我口口聲聲說了解你,可到頭來我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那一個…」
「好啦~沒事了沒事了,這不你知道了嘛,還不算晚啊,以後給我加生活費好不好,讓你閨女也感受一下大學的美好生活~」我拿紙巾擦乾藺女士臉上的淚水,「他們家火鍋真的很好吃,可不能浪費吼!」我招呼着成辛元和藺女士繼續吃,給他們倆夾菜,「該說說,該吃吃,別整的跟生離死別似的!」
「你去年暑假沒回來說是在學校考駕照,是不是就是為打工找的藉口!」成辛元佯裝生氣的問我。
「額……」我看着藺女士自責的神情,就讓他們這麼以為着…也行。
其實大一暑假是真的在考駕照,學校附近新開的駕校,只有大一生才有的優惠,拿着學生證只要八百塊錢!車也不是天天練,和兼職穿插着,駕照也考下來了,錢也掙了,大一的暑假,過的蠻快樂的其實…
倒是這個暑假,上一世我也沒在家待多久,一個多星期吧,就又回學校了,這次是真打工。
「我就說嘛,我這個腦子啊,你說你考駕照我也信了,我也不想想你哪兒的錢去考駕照!什麼駕校考駕照只要八百塊錢啊!」說着藺女士又哭起來,更加自責了。
成辛元陰沉着一張臉,簡直跟成興民一模一樣,青春版的,可說出的話卻跟成興民截然不同:「這就是你的女兒,你還要她怎麼懂事?是她一直周全着這個家,默默忍受默默付出,要不是她走投無路又怎麼會說出來!」
「其實也不是走投無路…」我有些心虛地看着成辛元。
「你還在周全!」成辛元真的好生氣!「她看不到我還看不到嗎!媽!咱家要真是貧寒也就算了!別說我姐勤工儉學,就是我也去大街上撿瓶子自食其力!可咱家有那個條件,你願意買一台八千的空調六千的看都不看,僅僅是因為八千的空調款式好看些,可我姐卻要為一點點的生活費天天奔波勞累,你一天到晚在那兒說你做生意是為了我和我姐,可我姐過的那是什麼日子你真的不清楚嗎!你除了自我感動還會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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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女兒一直是你的驕傲,也是我的榜樣,可咱們倆都是到今天才知道她一直的隱忍,不愧疚嗎?」成辛元此時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姐,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你,還想着從你那坑零花錢,我都不知道那錢掙過來你得洗多少盤子打多少飯…」
我趕緊摸摸他的頭,這個弟弟也太好了吧:「沒事沒事,那錢確實是咱媽昨天給我的,我從學校回來買完車票就身無分文呢,不用愧疚哈,你已經是最好的弟弟了!」
眼看兩個人的淚都收不住,我站起來叉起腰:「不准再哭了,不然我就哭的比你們還凶,我鬧起來再加幾個人也哄不住!」
這招很有效,成辛元也準備再拿起筷子。「這樣就對了嘛,咱可是出來吃飯的,一個兩個三個都哭,人老闆沒把我們趕出去都是仁慈,想想昨天我多威武,把二姑父折騰成什麼樣了都,不解氣嗎!」我又開始給他們倆夾菜,「點那麼多菜不吃完怎麼能行!服務員,加湯!」
「本來就想提高個生活費,沒想到鬧成這樣,我不是故意的啊~」我語氣有些撒嬌。
「你早該這樣!不然有些人還以為你大學生活有多滋潤呢!」成辛元意有所指。
「是啊,這兩天讓我覺得以前過的像是個噩夢,我看不清自己,也虧待了你們…我…」藺女士又哽咽起來。
「不准哭!」這次是我和成辛元齊聲說道。
「別光表面愧疚啊,不對我姐付出點實際行動?」
「還用你說,你媽經濟大權都拿回來了,掙得錢就都是你們倆的!」藺女士看向我,「我要重新養我女兒一遍!把以前的虧待都補回來!」
「那希望你說到做到!」成辛元舉起茶杯,「也希望你牢牢的握住經濟大權!媽~你給我姐多少我不管,越多越好,給我漏點就行嘿嘿~」
三個人的茶杯碰在一起,很是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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