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搞長江經濟帶(第三階段)的時候,被強制關閉的重污染企業達到了一個令人觸目驚心的數字,具官方統計,僅僅浙江一地,被關停的污染企業就超過了超過了一千家;整個長江區域關停的重污染企業總數更是超過了五千家。
甚至連那些大型化工企業,包括央企下級子單位在內的大型化工企業,也被迫按梯度搬遷了一大堆,不少直接搬遷到雲貴川三省那邊去。
這還只是官方統計,可以肯定的是,實際陸續關停的排放不達標的企業數量只會更多。
整個過程,堪稱是產業大震盪,直接改寫了全國一二三產業的宏觀佈局,更是讓那些研究華夏社會經濟的歐美學者大呼不可思議,甚至一度在歐美投資界造成了恐慌,覺得自己奉若圭臬的(當時)市場經濟學理論和宏觀經濟學理論受到了嚴重衝擊,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歐美各國的宏觀經濟調控與管理觀念,並在未來的十多年時間裏,隨着華夏的快速崛起,逐步吸納東方某國的一些先進宏觀管理經驗,最終使得歐美大部分國家越來越失去了原本的底色;
雖然中間伴隨着種種陣痛,雖然免不了有些漏網之魚,但從歷史的長河來說,千禧年後的這幾波大調整,堪稱是「人定勝天」這四個字的又一次側面體現。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在華夏,只要上層意志夠堅決,幾乎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當卓瑪麗受到胡永波的啟發,打算建議楊默以排污作為手段,悄無聲息地在一眾德州工業製造企業的脖子上繫上繩子時,很清楚這件事絕對沒這麼容易的楊默,第一時間便想到了葉濤這位戰略合作夥伴。
………………
「老楊,這件事情,想法是很好的,但是……想要落實下去,難啊!」
辦公室里,葉濤捏了捏眉心,沉思了好一會兒,這才長長嘆了口氣。
楊默定定地看着他那眉宇間掩飾不住的疲色,看得出來,即便有着楊默的站台,這位僅是副廳級的常務最近的工作壓力也很大。
沒法子,像德州這種剛剛升上來的地級市,在超過七成以上的主要班子成員都是空降兵的情況下,各種亂麻麻的事情能少了才怪。
楊默發了一根煙過去:「難,也要想辦法落實下去。」
「地級市的經濟潛能不是原本的縣級市可以比擬,最多三年,DZ市的經濟總量就會呈指數級增長,屆時盤子一大,大華公司的影響力就會被稀釋到一個與當下不可同日而語的水平;」
「而隨着招商引資規模的不斷擴大和外來投資企業變多,你這位本地升上來的常務,開展工作時也會越來越被動!」
雖然德州升為地級市至今僅僅只有兩個月的時間,但這兩個月里,卻有些許多普通人根本看不懂的調整和變化。
其中非常有意思的一點是……
或許是自己設想的東區開發計劃因為楊默的不配合而暫停,原本想要重點發展的剛結構產業又沒能如願上城產基金公司的首批重點扶持名單而不得不擱置;幾番折騰後,一心想要做出成績來的尤亞坤,乾脆放下身段,把招商引資的工作攬了下來,打算大幹一場。
按理說,招商引資原本是有專門的副市分管的,身為副班長的尤亞坤這麼幹着實有些不地道,但沒辦法,誰叫人家是主抓經濟建設的領導呢?
所以,即便這種做法在實際上很有些欺負人的意思,但還是在會上以壓倒性的表決票數通過了。
而且人家尤亞坤的理由也很有說服力,DZ市的基礎過於薄弱了,又是剛剛升為地級市,為了能在今年向組織上交出一份相對滿意的答卷,他這個副班長必須要身先士卒地起到表率作用,把招商引資這個最難啃的硬骨頭給啃下來!
如果這番話放在一年前甚至是半年前,那麼楊默忍不住會給這位偏向虎山行的副班長送上一陣由衷的熱烈掌聲,說不得葉濤還會朝他投去感激的眼神。
無它,在1978~1990這段時間,由於種種原因,招商引資這一塊的工作實在是太難做了,哪怕DZ市經過去年的一系列花式宣傳後,已然成為全國範圍內知名度很高的城市,卻也依然如此。
但是現在嘛……
尤亞坤的這番身先士卒,卻很有些摘果子的嫌疑。
可別忘了,剛剛結束的沙漠風暴對全世界都產生了巨大的震撼,在經過仔細衡量後,華夏在一些事情上已然表現出想要進行戰略調整的想法。
雖然這種調整還在激烈的討論過程中,但現實比人強,不出意外的話,華夏很快就會放寬對於外資的投資政策,並且逐步放開部分市場了。
齊魯雖然依舊處於艱難地產業升級狀態中,但卻是華夏唯一一個幾乎擁有所有工業門類產業的省份;
而如今的德州可以說是齊魯境內繼青島、濟南、煙臺之外,第四個知名度最高的城市,因此一旦國內放寬外資的投資政策,並且表現出積極擁抱美資的態度,可以預料的是,屆時一定會有大量的歐美資本和相關項目主動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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屆時……
往年燙手無比的招商引資工作,算個屁啊!
………………
聽到楊默那斬釘截鐵的語氣,葉濤苦笑了一聲:「老楊,雖然咱倆認識了有一年,關係也處的不錯,但是……其實你沒必要在我這麼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的。」
說着,葉濤習慣性地把煙灰缸朝楊默的方位上推了推:「你的情況特殊,屬於是組織上特別關照的實驗性試點負責人,而且你以往的成績足夠亮眼,老尤和老田他們很重視你,即便過往有些些許不愉快,但只要你肯敲門,老田老尤他們是絕對會拿出十二分的熱情,把你請進去喝茶歡談的。」
不知道是不是葉濤這位常務最近處處不順的原因,心氣神竟然全然不見去年的蹤影。
面對着楊默這個野心勃勃的提議,他固然是知道這其中對於自己的好處,但卻說出了這麼一番令所有人驚掉下巴的話來。
楊默聞言,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沉聲問道:「老葉,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
葉濤搖了搖頭:「也沒發生什麼事情,不過就如你所見,雖然憑藉着城產基金公司的債款調撥,包括農村部門、水務部門、衛生部門、商務部門、城建部門這幾個部門最近跟我走的比較近,但是我們都清楚,這只不過是暫時的;」
「況且在其它方面的工作上,我這個常務越來越被動,跟老田和老尤的配合也老是慢了半拍……所以,你真的沒必要這樣的。」
聽到「與老田和老尤的配合慢了半拍」,楊默頓時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葉濤的這個常務,從許多方面來說,跟卓瑪麗這個總助很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從職位和權責來說,的確算的上是一等一的要害,管的業務範疇也是一等一的廣泛,妥妥的實權中的實權;
但這有個前提……那就是楊默願意賦權給卓瑪麗才成。
你要知道,每家公司都有差不多的制度,但凡是超過一定規模的資金和項目,都需要楊默這個總經理簽字才能真正生效;
換而言之,不管卓瑪麗這個總助擬批的再漂亮,但如果楊默對她呈遞上來的重要文件挑三揀四,遲遲不肯在上面簽字,甚至在公司的大小會上對她簽字執行落實下去的工作點名批評,那她這個總經理助理也只是個笑話而已。
所以,從葉濤剛才的隻言片語來看,他可能也面臨着類似的情況……或許現實情況沒這麼嚴重,常務在具體工作中也不可能如同總助一般沉淪到如此被動,但這趨勢卻是朝着這個趨勢在發展。
大腦迅速轉動,楊默的表情卻是一臉嚴肅:「老葉,這種話就不用再說了,我還是那句話,我之所以堅定不移地選擇與你打配合,不是別的,而是因為我的根在德州,你的根也在德州,而他們或許五年之後就會榮升他處……僅此而已。」
「立場不一樣,着眼角度不一樣,看重的東西更不一樣……老葉,我再強調一遍,我需要的是一個立足於德州本身發展的戰略合作夥伴,而不是一個沒有長性的、可能被隨時調走的同事!」
說完,楊默的語氣裏帶着一絲濃濃的不悅:「所以,有些話,老葉你就不要再說了。」
葉濤剛才的反應如果放在一般人身上,那很正常。
畢竟無論是誰,陷入到那種被無數細線所纏繞,看不見,但卻切身感受得到的被動中,都會萌生退志的。
但葉濤不是一般人,能做到常務這麼一個職位的,也不可能是一般人……能做到這種位置的,或許因為時代限制的原因,在一些戰略眼光甚至是經濟建設能力上會有所欠缺,但論及心智堅韌程度,卻絕對吊打99.9%的普通人。
所以……
如果不出預料的話,葉濤剛才其實是在做試探。
試探自己這位戰略合作夥伴是否依然跟以前一樣堅定不移地站在他這邊;也在試探這件事情究竟值不值得他冒着諾大的阻力和風險去插手,或者說,要在其中投入多大的精力和資源。
果不其然,聽到楊默的回答後,葉濤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這個世界充滿參差,如果剛才那番回答是別的人說出來的,那葉濤只會覺得對方是在扯淡。
但如果是楊默說出來的,卻具有充分的說服力。
無它,這貨的任性表現在方方面面,你縱觀他過往所做的種種,雖然一些手段的確有些壞規矩,更加毫不遮掩地表露出自己的一些野心,但你不可否認的一點是,他的確是跟許多齊魯人一樣,對於德州這片生養他的熱土,有種外省人無法理解的感情。
而楊默即便是知道自己如今所遇到的被動,卻依然堅定不移跟自己站在一邊的理由也很充分。
田廣躍和尤亞坤哪怕再佔據主動,背景資源再深厚,但卻有個不容迴避的事實。
他們是外地空降過來的人,到德州這邊來,為的只是做成績的不說,大概率五年一過,他們就會調走高升。
也就是說,他們不但不會跟自己和楊默這兩個本地人一樣,對德州這片故土有着源於靈魂深處的眷戀,甚至有可能為了追求紙面上的成績,去搞一些打激素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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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場不同,所求不同,你妄想他們去考慮德州這邊的長遠可持續發展,未免有些強人所難;而那些可能採用的,乍眼看上去能營造出烈火烹油的繁榮,但實際上卻可能產生看不見的暗傷的激素動作,無疑是楊默這種打算紮根在故土的本地人,在情感上所難以接受的。
所以……
楊默是認真的?
想起楊默這段時間一直人畜無害地宛如一個與己無關的第三者,卻忽然找上自己提出來這麼一個不引人注意的套脖子計劃,葉濤心裏忽然有了定論。
「好吧,算我怕你了……老楊,說吧,要我這邊幫什麼忙?」
葉濤露出一臉無可奈何的苦笑,然後將煙頭掐滅。
楊默把他的反應看在眼裏,默默地把一些原本想要說出來的東西篩回了肚子裏,沉吟了一下:「老葉,這次過來,其實只打算讓你幫三個忙。」
聽到楊默只打算讓自己幫三個忙,葉濤臉上忍不住閃過一絲詫異,雖然現在還沒出現環保部門,也沒有相關的文件出台,但排污管理權這種事情已經明顯涉及到了公共職能範圍,因此這麼一件在當下看上去不怎麼起眼的事情,裏面需要梳理和協調的事情何止千千萬?
楊默捕捉到他臉上的那絲詫異,輕輕笑了笑:「第一,我需要老葉你在市裏面的工作會議上,幫我協調一下農村基層的電網擴建工作,畢竟處理工業廢水需要耗用不菲的電力,沒有電力系統支持的話,後面的事情全都是白搭。」
「不過你放心,不管是新增火力、水利發電站的建設,還是電網的擴建,市裏面該承擔的那部分預算,城產基金公司公司這邊會以發行債券的形式幫忙解決的。」
葉濤聞言,沒有太多猶豫,應承了下來:「這個不是什麼難事,能源、尤其是確保工業電力的穩定供應,本就是今年重頭計劃之一;在農村地區擴充電力輸送網絡雖然花費不算低,但如果老楊你那邊願意承擔部分投資預算的情況下,應該可以通過。」
德州是老工業城市,升級為地級市後,也依然會以工業為主,因此擴充電力產能用以保證未來的工業生產自然就成了首當其衝的基建任務,電力配給這種事情對於下游生產企業來說固然是先天無解的巨大難題,但如果有了本地行政系統的協調,卻不是什麼無法跨越的天塹。
楊默見狀,輕輕點了點頭:「第二,我需要老葉你幫忙協調一下公安部門……放心,我不是打算借用公安部門的力量去強推些什麼;相反,我是希望老葉你能讓他們反應遲鈍些,順便也辯證地看待一些問題。」
反應遲鈍些?
辯證地看問題?
葉濤聽出楊默的話里的意思,頓時嚇了一跳:「老楊,你要幹什麼!?」
楊默聳了聳肩:「我能幹什麼?無非就是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借用一下群眾的力量,監督和整治一下農村基層那些隨意亂排污水的企業罷了。」
說完,楊默又遞了一根煙過去:「在大華公司沒有以債務置換模式墊裝排污設備以前,那些廠子怎麼幹,我不管,所謂既往不咎嘛!」
「但如果大華公司承擔了巨大經濟壓力,把那些排污設備裝上後,如果那些廠子膽敢為了省下區區電費和關鍵配件的更換費用放在那吃灰,附近深受其擾的村民在憤怒之下,直接把廠子圍住逼着他們停產,甚至衝進去把他們的老闆揍個半死,想必在情感上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吧?」
葉濤倒抽了一口涼氣:「所以你的意思是……?」
楊默撇了撇嘴:「法律不外乎人情嘛,公安系統的同志在接到報案後,理解理解村民的憤怒和舉動,儘量避免強制舉動,轉而以安撫為主,不就行了?」
葉濤的嘴皮子哆嗦了幾下:「可是,如果市縣裏的幹部,尤其是主抓當地經濟發展工作的幹部,把情況反映上來,你讓我怎麼辦?總不能留中不發吧?萬一人家直接跑到老田那裏反應情況,你讓我到時候怎麼解釋?」
他是常務,雖然公安系統有專門的副市分管,但這一塊的工作也同樣需要向他匯報。
可問題是,匯報歸匯報,但如果事情比較嚴重而他又始終不給出一個明確批覆的話,人家照樣可以直接向田廣躍和尤亞坤匯報情況,到時候問起責來,他就麻煩了。
楊默聞言,卻是嗤笑一聲:「怎麼辦?涼拌!」
「還解釋?解釋什麼?有能耐,咱們的老田同志直接下令秉公處理,把那些圍住廠子的村民們全部帶走啊……你不妨當着面問問他,他有這個魄力麼!?」
說完,楊默語重心長地看着葉濤:「老葉,農村地區不比城裏,不管是群體意識還是社會運行機制,都跟城裏面截然不同,相應的,那邊的管理機制跟城裏面也完全是兩碼事。」
「用最直白的話來說,就是如今的農村地區存在的明顯的去中心化特質……這一點,田書記和尤市他們甚至比你這個本地人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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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放心吧,只要控制好尺度,只要沒見血,屁股都沒坐穩的老田和老尤同志,絕對不會借題發揮的,甚至說不得還會在會上表揚你處理方式得體,避免了激化更大的矛盾!」
要知道,94年堪稱是改革開放以來最特殊的一個年份。
這一年不但正式推行了分稅制改革,同樣也出台了史上最嚴禁槍令。
這一方面直接推動了各地主管單位全力在經濟建設的道路上狂奔,另一方面也極大地改變了村一級的某些狀況。
要知道,在這之前,各村可是都有着不少的傢伙事的,一旦引起群體對抗,那可不是後世的那麼溫軟斯文……事實上,這些傢伙事也是各村呈現去中心化特質的一個很重要的客觀基礎。
所以,在1991年這個檔口,市以及市以上級別的主管單位,遠比後世要忌諱群體事件的多,尤其是來自農村基層的群體事件……一個不小心,就會產生極為惡劣的社會影響,到時候他們的進步道路也就到頭了。
不過這一極具年代特徵的敏感特點,卻給了楊默一個不那麼拿的上台的操作空間。
他這一系的嫡系單位,在農村地區的群眾基礎極好,再加上有着小榆村等地的各種受害案例,發動群眾監督那些亂排亂放的污染企業,並且用那些鄉土氣息極重的土方法去懲治那些廠子,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別拿部分村民的就業問題說事,只要楊默下定了決心幹這事,他那邊絕對有能力解決這些村民的生計。
只不過……
這種發動群眾的做法雖然效果好的一匹,甚至跨過94年之後就不再可能再有這麼有效的做法了,但後遺症卻是極大。
能在行政系統里混,沒有人是傻子,這種事情只要發生個一兩起,誰都能看得出來是楊默在背後搞的鬼。
就如楊默之前所說,如今DZ市的經濟還沒起來,沒人願意就這種事去得罪楊默這尊財神爺;但一旦DZ市的經濟起來了,大華公司、甚至是城產基金公司沒那麼舉足輕重了,那麼有的是人想要翻舊賬。
除非……
楊默能一直這麼強勢下去。
想到這裏,葉濤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個年輕人。
如今市裏面的局面對於自己固然是極為不利,但就楊默來說,各扇大門都是毫不遮掩地敞開着。
為什麼在這樣的情況下,明明有那麼多選擇,可這個年輕人還是要做出這種破釜沉舟的舉動?
圖什麼?
按捺下自己心裏的疑惑,葉濤有些為難地點了點頭:「好,這事我盡力,可是給那麼多的廠子墊付排污設備需要大量的資金……」
話還沒說完,楊默就打消了他最大的疑慮:「老葉,你放心,錢的事情我來想辦法,不會為難你,讓你在會上冒着大不韙,調整市裏面已經分配好的各項預算的。」
葉濤聞言,大大地舒了口氣:「那老楊你讓莪幫的第三個忙……是什麼?」
……………………
一個小時後。
回到了城產基金公司總經理辦公室的楊默放下了公文包,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的隨身秘書出去。
等到房門被關上後,楊默這才疲倦地將自己縮在辦公椅上,臉上全然沒有搞定強援的歡喜。
葉濤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如此急不可耐地擺出這麼孤注一擲的架勢,但他這個重生者卻很清楚,能留給他肆無忌憚碼籌碼的時間……
真的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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