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辦法來阻止他們?」夜豪第一反應便是問桐谷直人。
「如果有的話,請你一定要告訴我。」桐谷直人譏諷的說:「不,根本沒有,和它們相比我們只是微不足道的草履蟲個體的,那億萬級計的草履蟲卻是擁有好好飼養然後收割的價值。請問,如果你只是草履蟲,那麼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去應對具有高等智慧的人類?不,我們什麼辦法都沒有,相信我,唯一的辦法就是儘量避免我們引起注意,千萬千萬不要讓自己暴露在廣袤幽深的宇宙之中。」
「可我們不是已經暴露了麼?」夜豪說:「三大金控集團包括我背後的古神,光我知道便已經有四位古神了,地球的存在已經不是秘密了。」
「呵呵,只是四個古神?不,已經將勢力滲入地球上的古神遠遠不止四名。」桐谷直人說:「比起我們,還有更加強大的古神,只是看不上地球這麼一點點水晶產能,他們需求的是更加廣大的東西,一把鑰匙,一把打開大門的鑰匙。」
「什麼大門?」夜豪追問。
「宇宙太過廣袤,而宇宙更有無數之多,每一個宇宙都有着自己的屏障,要突破這些屏障即便是古神也是十分的困難。所以他們不能不通過可以跨越維度的方式來收割宇宙的能量,或者說物質,或者說熵減。」桐谷直人說:「但通過這種方式只能是收割很小的一部分,畢竟宇宙之中絕大部分都沒有智慧生物的存在。但如果有一把鑰匙可以打開宇宙和宇宙之間的鏈接,形成一個降維的蟲洞,讓古神的部分本體和其控制的高維種族直接進入到四維宇宙之中的話,那將會是一種巨大的利用。其帶來的熵減效果會是辛辛苦苦收割水晶的億萬萬倍。」
「地球上有這樣的鑰匙?」夜豪驚恐的問。
「大概率沒有。」桐谷直人說:「但不能那麼絕對。維持,一些更加強大的古神將觸手遍佈宇宙之中,讓他們的眷族在宇宙之中流浪着,尋找着傳說之中的鑰匙。而反應在地球上,那就他們在無比陰暗的角落之中控制着整個人類社會,通過人類社會的運作所引發的不確定性來進行尋找。」
「卑微的人類,越是卑微的生物卻是擁有着所有古神都嫉妒的天賦,雖然這種天賦恐怕整個銀河系都不一定會出現一例。」桐谷直人說:「那是宇宙法則運轉之中必定會產生在一個除不盡的餘數,這餘數總是能夠令低概率的時間轉變成為高概率。」
夜豪感覺到自己的體溫在降低。
「主神的眷顧。這是古神們的自嘲,明明他們是所有宇宙所有維度最大的種族,但在他們依然不是全能的,他們需要熵減來維持自己的強大,真正的強大的是脾氣無法預測,沒有絲毫智商和任何偏好的運轉規則。他們戲稱之為主神,而那除不盡的餘數則稱之為主神的眷顧。這種眷顧只會出現在不計其數的低等低維智慧種族身上,比如我們人類便是其中之一。」桐谷直人說:「這便是古神要尋找的東西。或許那些令我的神都害怕古神已經找到了也說不定....特使大人,你的臉色...咳咳....原來如此....哈哈哈,悲劇,悲劇啊,看來我還不能就死啊,我還有事情得去做。」
桐谷直人忽然伸出雙手,抓住正自震驚難定的夜豪,猛的扣住他的手腕,手指深深的陷入到了夜豪的骨骼之中。
「特使大人,你應該立刻就去死,為了所有的人類,你應該立刻就去死,可你似乎並沒有這個自覺,那麼便讓我來代勞好了。」桐谷直人的牙齦都因為激動,不!那不是激動而是某種超越了人類情感的自律,或者說恐懼。
通過桐谷直人的眼睛夜豪仿佛看到了人類悲慘的未來。月唯、夏相思被古神的眷族強迫着成為生育的工具,不斷的受精,不斷的分娩,而他們的雄性後代則成為種植水晶的良田,雌性後代則如同他們母親一般被強迫生育。
夜豪全身因為恐懼和噁心而發抖,他知道桐谷直人沒有說謊,古神真正殖民地球的時候一定會發生這樣的場景,因為他們人類就是這麼對待低等動物的。
為了獲取牛奶,奶牛自成年開始便是一直受精,產犢,產奶,產犢,產奶,產犢產奶,直到絕經便會被送進屠宰場,結束它們可悲的一生。
奶牛換成人類,產奶換成種植水晶,這個過程絲毫沒有任何不同之處。他們奴役奶牛,奴役得沒有任何思想包袱,整個社會幾乎聽不到一點抗議的聲音,他們只關心產量,價格,和自家孩子的身高。
那麼古神呢?他們奴役人類又為什麼要有思想包袱?他們會自己抗議自己麼?不,他們只關心水晶的產量,質量和自身熵減的水平曲線是否走在一個上升的趨勢之中。
夜豪開始動搖,他開始理解桐谷直人的心情了。一名人類,哪怕在殘暴的人類都很難坐視自己的種族變成奴隸。人類是群居性生物,他們無法孤獨的活下去,即便是那個人是獨裁者,是剝削者。我們無論是誰都不能容忍自己的種族被人奴役。
桐谷直人將自己關在小宇宙之中,看似是威脅,其實更像是一種說服,一種決心。他讓古神的觸手去計算,付出和收入的比較,哪一種模式才是最優的。古神會算術,甚至是所有人類難以追上的數學家,他知道什麼有利,一個穩定的而且擁有極高質量的供應鏈相對於重新培養供應鏈來說更具有價值,哪怕這個價值並不高出太多,甚至是持平。因為有的時候,投入所需要的並不僅僅是賬面上的東西。
桐谷直人在燃燒自己,他將古神賜予他的,他自己所有的轉化成為如同木星深處的壓力,向着他和夜豪壓了下來。
「一起死吧,特使大人。」桐谷直人開心的笑了起來說:「相信我,你不會後悔,至少我們不需要看到往後的世界,也不需要操心甚至是傷心。」
夜豪竟然沒有掙扎,他不想死,可他卻有去死的理由,本能和理性相互拉扯着,他的身體在兩種完全不同的指令下互相衝突。
死亡接近了,第一次這麼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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