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形一出,曹大爺、曹二爺以及三娘登時心下瞭然。
雖然陳鵬的話聽起來句句用詞懇切,但是實在是推脫託付之意。言下之意就是我陳家管不了,還看你們曹家幫忙管一下。
雖然曹大爺對這個結果有些預料,但是沒想到陳鵬做的如此決絕。
見面時分既不曾關心過三娘受傷近況、也不曾擔心過曹家局面,而是直接置身事外。什麼親情、什麼血脈,演都不曾演一下,乾脆而直接,能甩多乾淨就甩多乾淨。
曹大爺不禁心下一嘆,目光看向三娘。而三娘對於這個結果似乎也早有預判,低眉順目看着腳尖,雙手恭敬的垂着,面上一片風輕雲淡。曹大爺就不免心疼起這個孩子來,看了一眼曹二爺,發現他也同樣以悲憫的神情看着三娘。隨即二人相視識一下,微微苦笑。
「萬里兄,哪裏的話,既然是我認下了她作義女,定當不負皇恩、不負太后,待靜姝與其他曹家女兒一般。」曹大爺一番話說的也同樣堅定而直接。我不是為着你陳家,也不是為着你,而是因為官家和太后讓我好生照顧,所以立場怎麼都是在官家一邊,不為私心。
聽到這句話陳鵬摸了一下不怎麼茂密的鬍鬚,心裏細細品着。想着一筆寫不出兩個陳,以後再認也終究還是一家人。目前只要能暫時逃離三娘這個是非精就最好不過了。於是連忙對曹大抱拳,一再表示感謝。
而後,他就坐在原處,抬着下巴,對站着的三娘說道:「三娘,你可不能辜負了皇恩、辜負了太后的好意,在曹家要克謹持禮、恭順溫良,孝敬長輩、愛護同胞,謹言慎行、勿貪勿妄,謹記曹家對你的恩情。」
三娘對着他一福,平靜的說道:「謹記伯父教導,靜姝一定不負官家、太后的期望,也一定銘記曹家祖父、祖母及義父、義母和各位長輩的教養之恩。」說完對着曹大爺和曹二爺也是深深一福。
「嗯,這還像個樣子。」陳鵬點了下仰着頭,看似漫不經心的整理一下略顯陳舊的銀灰色袍子,對這個結果表示滿意的說道:「仔細不要丟了陳家的臉面。」三娘福下去回答知道。
曹大爺點點頭,微微抬手,示意三娘起身,然後對三娘說:「靜姝,你同淑兒且去吧。」
待二人走後,陳鵬也略顯尷尬,想到要打探的事情也沒什麼結果,便藉故起身告辭。
「介甫兄,各位兄台,一點家事,見笑了。」曹大爺在陳鵬走後對身邊幾個人說道。那個被稱作「介甫」的人,就是之前三娘覺得略略有點邋遢的人,摸了摸鼻子說了句:「我王安石豈會介意這些小事?」
曹大爺習慣了他的隨性,就陪着笑了笑。其他人也都表示不用掛懷。
「只不過,」就在曹大爺以為他不會再對這件事有任何評價的時候,王安石似乎沉思了一下又開口。「只不過我有點為那個小娘子惋惜。」
「介甫兄何出此言?」曹大爺微微一愣問道。
「我一個外人,不明白內宅之事,但是如此薄情寡義的親情不要也罷。雖不知之前發生過什麼,只是那小娘子既牽扯官家和太后,必然命運不虞。難道不該惋惜?」
眾人一陣沉默,隨意討論朝堂之爭,終究非明智之舉。
曹大也沉默了。他哪裏會不知道這些?當父親跟他說這件事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可是,又能怎麼辦呢?偌大一個曹家,上百年的基業、戰功赫赫、兩代皇后,尚不能在這旋渦里全身而退,又何況一個小小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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