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三娘安好,趙頊鬆了口氣,手也放開了慶言的衣袖。輕輕的靠在了身後的枕頭上。
眼眸閃了閃,回想起了那天火海現場三娘被抱出來的情形,心裏一陣淡淡的苦澀。
只要她沒事就好。他輕輕的勸自己,卻總也揮不去那日兩人額頭抵着額頭的情形。
不由得臉色漸漸沉了下去。
慶言見狀趕緊端來一碗溫熱的茶水輕輕勸道:「國公爺,您已經睡了兩天三夜了,整日裏發着高燒,這會估計是很難講話。您先喝點溫水潤潤喉嚨,後面爐子上還給您熱着粥,等太醫來看了就可以用膳了。」
趙頊一愣,兩天三夜了?居然過了這麼久?
他艱難的抬手接過茶碗,小口小口的喝着,不一會就看到太醫來了,診了脈,帶着一行人來來回回的忙碌,開了藥、煎了藥。
待這一切都結束的時候,趙頊也喝了些粥,躺着回憶着火災現場的事情,最終也是抵不過疲倦再次深深的睡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窗外有太陽,看起來有些暖意。
傍晚的時候,天上的雲彩正好,趙頊開着窗,靠坐在床上聽慶言說着兩日來調查的結果——
玄武花燈當場被燒毀,現場一片灰燼和凌亂,沒有辦法取得證據到底是認為還是天災;
扎玄武花燈的人,包括臨近的侍衛和宮人,因着大內失火事大,都在昨日被處死,沒有現場第一人證;
三娘有醫師醫治身體無礙,卻因着院子被燒、趙頊受傷、生病,被牽怒,已經被換了個小院關押起來,等待處罰;
搭救三娘的魏懋,因為作為大內侍衛隊長,看護大內無力、擅闖內宮、擅離職守等數罪併罰,削去官職、發配西北,明日啟程;
西北小院的宮人和宮女也因為看護不力,全部發配北疆充軍,今日已經出發。
趙頊聽完,不由得緊緊的握住了拳頭。
這一系列動作,乾淨利索、迅猛狠辣。兩天之內全部做完,絕不拖泥帶水。果然不愧是他認識的母親,那位殺伐果斷的高皇后。
只是,她將這一切做的太乾淨了。現場物證、當時的人證以及院子的人,也不加以審問、統統一併處理,這速度也太果決了,反而顯得心虛。
難道真的是她故意為之?
此刻,趙頊心下還有個疑團:三娘本作為要挾楊家的砝碼,此次萬一燒死了三娘,要怎麼跟楊家交代?又拿什麼牽制楊家?
還是——
另有目的?
慶言離開後,趙頊就斜斜的坐在床邊,看着窗外的天空一點一點的暗下來,心裏將這些線條輕輕的梳理,想在其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天快黑透的時候,有人輕輕推門進來,默默的點燃了屋裏的燈。趙頊沒有多想,聽着腳步輕悄,只當是慶言或宮女,於是靠在床頭上假寐。
過了一刻,那個人並沒有離開,而是坐在他的床邊,輕輕嘆了口,然後用手覆上了他的額頭。
那一聲嘆息讓他聽出來,原來進屋的人是高皇后。
他睜開眼睛,看過去,看到高皇后坐在一片柔和的燈光里,面色溫和,眼裏寫滿了關切,一如自己還小的時候。
「母后……」他聲音澀澀的喊着,帶着一些沙啞。
「可有好些?」高皇后輕輕的問道。
「好多了,多謝母后關心。」趙頊的嗓子像在火上烤過一般,說的聲音也帶着些病態的沙啞。
「嗯,快別說話了。」高皇后幫他輕輕掖着被角,「聽太醫說,燒退了就會好起來的,你且靜養一段時間,什麼都別想,我叫他們給你燉着雪梨銀耳羹,記得早晚用一次,相信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高皇后聲音軟軟的,表情也非常溫柔。趙頊心下輕輕的動了一下,便聽着高氏的叮囑,輕輕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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