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話時,已經上樓回到房間。
傅斯川要進洗手間洗漱,宋延金就不好再跟。
他淡淡噙笑,輕握她肩:
「幫我取套衣服。」
宋延金沒說什麼,轉身進了衣帽間。
等傅斯川收拾好自己,兩人下樓出門,院門口已經停了輛車。
張珩立在車邊,打開後車門,像個盡職盡責的司機。
傅斯川淡笑看了眼他,「你不用跟,我跟金珠約會,有事再聯繫你,去忙吧。」
張珩看了看他,微低了低頭,將後車門關上,徑自轉身離開。
傅斯川拉開副駕門,示意宋延金上車。
宋延金收回視線,坐進車裏繫上安全帶,等他也上車,才忍不住問道。
「張珩平時就給你開車?」
「嗯。他替我辦事,跟着我的時候多。」
傅斯川啟動車子,邊驅車駛離邊解釋了句:
「今天情況特殊,不需要他跟,不用在意,他不會多想。」
宋延金扯了扯安全帶,調整好坐姿,又問下一句:
「之前那個很韓潮的公子哥兒,我沒見過。」
「你說席安辰,高承澤大舅子,他精神不太好,你別去理他。」
「精神不太好?」宋延金微微驚訝。
「嗯,上學那會兒野的出奇,到處惹禍,問題少年。」
傅斯川單手把着方向盤,跟她聊起來,「後來查出有躁鬱症,席家人都不敢對他施展任何壓力,生怕他發病。現在是京里出了門的瘋子,只高承澤壓得住,席家就默許他跟着高承澤混。」
京里席家,宋延金也聽說過。
沒有京里四大家有權勢,卻也是名副其實的豪門。
京里這片土地,最不缺的就是有權有勢的人。
她知道這位席公子不好惹,也就留了個心,對他敬而遠之。
「高承澤訂婚了?」
「不算。」傅斯川唇角勾了勾,輕睨她一眼,「他那把煙花還沒放。」
宋延金,「......」
那席家小姐,算是高承澤的女伴了。
京圈貴公子,總是不缺女伴的。
她想起什麼,微偏過臉看向傅斯川。
「你說回大別院,是你奶奶住的那個地方?」
「嗯。回去應該會過夜,你帶幾件換洗衣服,我讓張姨幫你收拾。」傅斯川嘴角笑弧上揚,「奶奶會喜歡你的。」
「...未必。」宋延金小聲嘀咕。
傅斯川看她一眼,「我說會,一定會。」
宋延金抿抿唇,視線看向車前路況。
「你確定嗎?我在明夏市剛發生那些風波,你的長輩見到我,就會知道我麻煩纏身。」
傅斯川默了默,淺嘆一聲,握住她手:
「那不算什麼,金珠。重要的是,我想我們在一起,他們會尊重我。」
宋延金沒再說話,緘默幾秒,她問:
「你奶奶是個什麼樣的人?」
傅斯川毫不遲疑地接話,「...慈愛,溫柔,知書達禮,性格很和善的長輩,她從不會為難小輩。」
「父母呢?」
傅斯川這次停了幾秒。
他扣住宋延金手,十指相扣,緩聲說:
「我媽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宋延金心頭一緊,扭過臉看向他。
「...老頭子,很嚴肅,刻板,你見到他可能會被嚇住,不過他只是看起來不苟言笑。實則我的私事,他不會多管。」
「你跟你爸,關係不好?」宋延金問的有點遲疑。
傅斯川淡淡一笑,「這個圈子裏,除了高家,還沒有父子關係和睦的。」
他說着停了停,補充一句:
「父輩也辛苦,常年全球各地跑,上頭的政令,國情局勢更重要,不怎麼顧得上家裏人。」
宋延金能理解。
能力大責任大,越是負擔重的人,越是把家國大義看的比任何情緣都重要。
父子關係冷淡,實屬正常。
宋延金眸光微動,想起昨晚那個夢。
她跳轉話題,「傅斯川,我做了一個夢,昨天晚上。」
「夢到什麼?」男人很耐心。
「夢到一片淨土,天高海闊,陽光普照,春暖花開,草坪生機勃勃,還有一棵蒼天大樹。」
宋延金回憶着,慢慢描述給他聽:
「我在樹下躺着,還能曬到抬眼,一個小男孩兒,高中生的樣子,問我喜不喜歡那裏,我說喜歡。他就指着不遠處的墳塋和墓碑,問我真的喜歡嗎?」
她轉過頭,定定看着傅斯川:
「他跟你,長得可真像呀,你有兄弟嗎?」
傅斯川眉眼平靜看着前路,低低問了句:「中學生?」
「嗯,應該不到十八歲,看起來還要稚嫩一點。」
邁巴赫已經開進老胡同,巷子並不算寬,車速降下來,傅斯川開的很慢,視線落在車前路徑上,沒有接話。
宋延金看着他,從他握緊方向盤的蒼白手背上,感受到他內心的情緒變化。
她沒有追問,低頭看了眼兩人十指交扣的手,另一隻手輕輕覆上他手背。
很快,一間古色古香的館院出現在視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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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門口的車位有限,停放着幾輛跑車。
傅斯川將車開過去,平穩停進車位。
他熄了火,解開安全帶,才扭過臉跟宋延金對視。
「他長得跟我有多像?」
宋延金看着他深黑瞳眸,猶豫了一下,輕聲說:
「可能聽起來不太禮貌,但是...,跟你像同父同母的親兄弟。」
傅斯川明顯感受到胸腔里悸顫了一瞬。
他瞳色幽深,伸手扶住宋延金的肩。
「他還說什麼了?」
看他反應,宋延金就知道,這果然不是個毫無厘頭的夢。
她眨了下眼,「他只是問我,確定真的喜歡嗎?我問他是不是你弟弟,他有點驚訝,就消失了。」
也正是少年那個驚訝的表情,讓宋延金記憶深刻,才覺得這個夢很特別。
這麼多年,她不是沒做過夢。
夢裏的人這麼鮮活的,還是第一次夢到。
「真的喜歡麼...?」傅斯川喃喃重複了一遍,眼瞼微動,抿唇牽出抹笑,「他是問你,是不是真喜歡我。」
宋延金心頭掠過絲訝異,話問的小心了一些:
「你真的有兄弟?你不是獨生子嗎??」
「這件事,說來話長...」
話說到這裏,車窗前突然冒出來一個人,笑嘻嘻朝她們擺手比劃。
宋延金扭頭,無語地看了眼毫無眼色的鄧珅。
傅斯川止住話頭,鬆開握着她肩的手,替她解開安全帶。
「先下車,晚點散了,我再說給你聽。」
宋延金看着他,唇瓣嚅喏,還是將疑問都咽了口氣。
兩人一左一右從車上下來。
鄧珅兩手插兜立在車前,眯眼笑的吊兒郎當:
「我就知道,不出來迎一迎,你倆能在車上磨蹭到菜涼。傅哥,咱先吃唄,我早上還餓着肚子,晚點兒酒足飯飽,您在跟嫂子膩歪。」
傅斯川似笑非笑,抬手在他後腦勺拍了一巴掌。
「餓死鬼轉的,還不帶路。」
「得嘞~!」
鄧珅也不惱,笑呵呵摸了把後腦勺,身子一側低下腰,抬手拿腔示意:
「傅哥嫂子,二位裏邊兒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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