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他不是喝下那杯毒酒了嗎?我親眼看到的,那絕不可能活下來!」
看到卡爾一瘸一拐地向他走來,菲利普心中駭然,仿佛看到了鬼魂一般。
下一秒,他眸中殺意畢現。
「既然這樣,那就只能請你再死一次了!」
他剛要指揮弗洛朗動手,卻看到卡爾臉上露出又驚又喜的表情,令他感到疑惑。
這不該是對仇人該露出的表情。
情況好像有些不對勁,如果卡爾知道真相,看到他應該會躲起來,就像以前在府邸里一樣,膽小、怯懦不敢反抗。
為什麼還是一如既往地和他打招呼?
最終菲利普決定先觀望一下情況,看看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菲利普哥哥,真的是你!」
卡爾興奮地衝上去抱住了菲利普,這時,伯特利也從屋子裏走出來,他表情淡漠地看着兄弟二人團聚的場面,一言不發。
菲利普見狀也忙抱住卡爾,聲音略帶哭腔:「卡爾,你到哪裏去了!你知道我們找了你多久嗎!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納澤雷的幾個村民看見這一幕忍不住駐足觀看,兄弟團聚的場面令他們感動不已。
「沒想到那個少年居然是萊斯范德男爵的小兒子,菲利普少爺的親弟弟!」
「兄弟重逢,這也太感人了吧。」
「他們一定經歷了很多苦難!」
菲利普的隨從則面面相覷,不敢相信這是他們的主人菲利普會做出來的事情。
以往在府邸里,卡爾只要向任何人尋求擁抱或者慰藉,就會得到無情的拒絕和打罵。
菲利普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總是會毫不猶豫地踢上一腳,然後給他冠以「髒狗」、「鄉巴佬」、「豬玀」等這些極具侮辱星的頭銜,並以此為樂。
這般兄弟情深的場面,倒是讓他們開了眼。
弗洛朗司空見慣,倒沒有多大震驚。
他知道菲利普是在做戲給伯特利和那些村民看,想以此提高自己的威望,好拉攏伯特利。
「快告訴我這些天你都經歷了什麼?為什麼不回家裏來?」
面對菲利普的追問,卡爾收拾一下情緒,開始娓娓道來:
「當時我在活水之森里迷了路,繞了好幾天,碰上了一支冒險者隊伍,他們給我指明了出去的路,結果半路上又碰上魔物襲擊,差點喪命,幸好......」
說到這裏,卡爾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他緩緩看向伯特利:
「幸好遇上了伯特利先生,是他救了我!」
「後來我就一直在這裏養傷,直到今天,你終於來找我了......嗚嗚嗚......」
卡爾一把鼻涕一把淚都搓到了菲利普乾淨華麗的衣裝上,惹得菲利普一陣嫌棄。
但礙於這麼多人尤其是伯特利的目光,菲利普只好強忍着不發作,反而安慰起他來:「沒事就好。」
但菲利普的內心卻是在嘀咕:「那酒里沒有毒?該死的柯克,他到底想幹什麼!」
柯克是他的弟弟,也是卡爾二哥,他下在酒里的毒藥就是柯克製作的。
此時菲利普的內心已對柯克產生了懷疑,他決定回到府邸試探他的風口。
伯特利看着這一幕兄弟情深,嘴角微微有些抽動,但還是憑藉強大的毅力鎮定了下來。
「既然這樣,那就跟我回去吧,父親、母親還有柯克和克萊門特,他們都記掛着你呢。」
菲利普內心的聲音卻是:「半路上就殺了你!」
卡爾擦擦眼角的淚水,搖了搖頭:「我也很想回家,可我的傷還沒好,必須在這裏靜養一段時間。」
說着,卡爾還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左腿,上面纏滿了繃帶,被血色染成了紅色,看起來受傷不輕。
「是嗎?」菲利普有些戒備和懷疑。
卡爾猛地點點頭,眼神十分清澈,沒有一絲邪念:
「是皮特醫師的學生費利德先生為我診治的,我的腿被咬斷了,就連走路都很勉強,也不能受到顛簸,不然骨頭就會重新斷開的。」
「我也很想回家,可是如果要穿過活水之森翻過昂克羅山脈,我的腿一定會斷掉的。」
聽到這話,菲利普對卡爾的話仍然保持幾分懷疑的態度,他叫來弗洛朗。
「弗洛朗,去把那位費利德先生請過來。」
「好的,菲利普少爺。」
隨後,弗洛朗小跑着離開了這裏,不多時便帶回了穿着黑袍、戴着單片眼鏡的費利德。
「費利德先生,請問我弟弟卡爾的傷怎麼樣了?能不能痊癒?不論醫藥費有多貴,我們萊斯范德家族都付得起。」
菲利普想以這種方式來確認卡爾是否在說謊。
順便在眾人面前,尤其是伯特利面前展現出自己博愛、善良關心弟弟的高大形象。
他眼角的餘光落在了伯特利身上,打量着他的態度,想看看有沒有機會再次說服他。
費利德放下隨身攜帶的黑色箱子,半蹲下身子緩緩拆開卡爾左腿的繃帶。
「嘶!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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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坐在一張凳子傷,神色非常痛苦,費里德每解開一圈繃帶,那傷口就會被觸動一分,痛苦也就增加一分。
這令在場圍觀的村民都忍不住替他擔心起來,那些身穿盔甲的隨從也忍不住別過了頭,只因那傷口實在過於猙獰。
隨着繃帶的完全解開,一隻幾乎被咬爛的小腿呈現在眾人面前。
血肉模糊,白骨依稀可辨,有些地方甚至流出了膿液,散發出令人反胃的臭味。
菲利普見狀,臉上的嫌棄已經快要無法掩飾,只能通過轉頭來嘗試規避這令人作嘔的氣味。
費利德皺起了眉頭:「卡爾,你今天還沒有換藥嗎?」
卡爾點點頭:「我剛想去你那裏來着......」
聞言,費利德嘆了口氣,隨即為其敷上藥粉,又用乾淨的繃帶重新細緻地包紮起來。
「你的傷非常嚴重,要儘量避免劇烈運動和行走,多躺在床上休息。」
連皮特的學生都這麼說了,菲利普見狀只好作罷。
若他強行帶走卡爾只會惹人懷疑,更是會讓伯特利瞧出些端倪,種種後果於他而言都不利。
而且,放他在這裏靜養,事情辦起來倒還更方便一些......
「那好吧,就有勞伯特利先生還有費利德先生照顧卡爾了。」
菲利普剛要上馬離開,沒成想被卡爾再次叫住。
「菲利普哥哥,你可以給我一點銀幣嗎......不不不,銅幣也行。」
卡爾的臉色十分為難,解釋道:「我待在這裏已經快半個多月了,一直麻煩費利德先生和伯特利先生,我自己又沒錢,所以就......你放心!我不會借很多的,只要菲利普哥哥能借一點點就好,等我傷好了,我立馬就會去賺錢還給你。」
菲利普嘴角抽動,但看着圍觀的人群和伯特利,他不得不做些什麼。
儘管他內心不想給這個垃圾弟弟哪怕一枚銅幣,但現在他主打一個兄弟情深的人設,一旦拒絕,卡爾就會面臨欠下債務的風險。
而他作為哥哥,衣着、隨從都如此華麗,完全能幫助卡爾走出困境,若他選擇拒絕,肯定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菲利普少爺穿的那麼華貴,肯定很有錢吧?」
「他那麼疼愛弟弟,肯定會包下他的全部費用。」
「看到那個小寶箱了沒有?裏面不會都是金幣吧?」
菲利普擠出一個非常勉強的笑容,他打開小寶箱露出了裏面的金幣,從中捻起一枚放在卡爾的手心。
然而,卡爾並沒有按他想像中的那樣收回手,而是繼續可憐兮兮地看向他。
菲利普看了看周圍的人群,包括弗洛朗、費利德還有伯特利都在看着他。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灼熱的聚光燈,頃刻間聚集在他身上,讓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他只好再從中拿出幾枚金幣。
卡爾看了一眼自己的腿,隨後投向菲利普的眼神變得更加楚楚可憐,仿佛在說:
「哥哥,還不夠......」
菲利普的額角快要繃出皺紋來了,他強忍着怒火,直接從小寶箱裏抓出一把金幣,大約有二十多枚。
可當他要交給卡爾的時候,卡爾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了一個錢袋子敞開在面前,那眼神仿佛在跟他說:
「放進這裏,這個裝得更多。」
事情進展到這一步,菲利普再也裝不下去了。
他猛地把一整個小寶箱的金幣都倒進了卡爾的錢袋子裏,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
隨後,他翻上馬背,帶着諸多隨從離開了這裏。
「我一定要殺了這個豬玀!」
圍觀的村民也都紛紛退去。
看着菲利普漸行漸遠的背影,卡爾晃了晃手中的錢袋,聽着悅耳的黃金碰撞聲,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費利德扶了一下單片眼鏡,微笑道:「果然如你所說,是個人渣。」
「怎麼?【幻術師】不僅擅長製造混淆認知的幻覺,也能看穿人心嗎?」
卡爾提起褲腿,揭開了纏着繃帶的腿,那裏哪有什麼傷口,分明是一隻完好無缺的健康腿。
聞言,費利德只是笑着搖搖頭:「如果他有你這麼好的演技,也不至於窘迫成這個樣子。」
「哎呀呀,我那幾個禽獸哥哥裏面,就數他最衝動最愛面子,人前一套背後一套,嘖嘖嘖!」
在卡爾的記憶中,菲利普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人前死要面子活受罪,但背地裏的狠辣和毒厲也叫人惶恐不安。
「你不擔心他會因此報復你?」
卡爾嗤笑:「即使沒有今天這件事,他也遲早會來,不如趁此機會從他那裏撈點油水,就當他孝敬我了。」
費利德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家真亂。」
這時,一直站在眾人身後的伯特利敲了敲房門,瞬間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
「請進吧,演員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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