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遇水城中。
元啟宿醉剛醒,頭昏沉沉的,整個人都還在神遊似的。
屋中侍女正伺候着他洗漱更衣,忽然有下屬在門外急報:「殿下不好了!大事不妙!」
「本皇子好得很,你在那瞎囔囔什麼?」元啟以手扶額,一邊揉着太陽穴,一邊道:「有正事就進來稟報。」
「是。」下屬應聲而入。
人是進來了,卻沒有第一時間說出所謂何事,反倒瞧了瞧左右侍女。
元啟會意,揮了揮手,「你們先退下。」
眾侍女齊聲應「是」,躬身退出了屋子。
元啟給了下屬一個「你最好有大事要說」的眼神,「說吧。」
下屬連忙道:「蔣淮安不見了!」
「什麼?蔣淮安好好的,怎麼會不見了?」
元啟臉色微變。
沈老將軍雙腿已廢,沈家兒郎如今只剩沈三一個,還是個痴傻的,沈十再能征善戰也只是個女子,沈家已然不能再執掌西疆兵權了。
本來楊萬雄是最好的人選,但沈十着實是個狠人,怕回京之後,王權律法會對皇親國戚法外開恩,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殺了。
其他的將領要麼做不了西疆主帥,要麼跟朝中重臣早有牽連,元啟想着蔣淮安這樣的少年將軍,既無親友在朝,也沒跟誰有姻親相連,若為他所用,推舉為西疆大將,必成朝中新秀。
成為他的一大助力。
在昨日夜宴之前,這個蔣淮安在他派心腹去拉攏的時候,屁都不放一個。
昨夜犒賞三軍,這人明明不會說話,還來頻頻敬酒,元啟還以為這是蔣淮安有意投靠的表現。
哪知道今兒一覺醒來,人跑了!
「說不定是沈家人知道殿下有意拉攏蔣淮安,故意把人藏起來了。」
下屬猜測道。
元啟沉吟片刻,「沈毅不會。」
下屬道:「沈老將軍不會,沈十就不一定了。只是遇水城就那麼大,就算沈十想藏,又能把蔣淮安藏到哪裏去?殿下,只要您一聲令下,屬下這就帶人把蔣淮安找出來,哪怕是掘地三尺——」
元啟打斷道:「本皇子倒不覺得是沈十把人藏起來了。八成是蔣淮安自己走的。沈家和沈家深交的這些人,都不能用常理來推斷,更無法用名利來收買。
「這個蔣淮安真是不識抬舉,殿下如此看重他,他竟然連夜跑了!」
下屬實在氣不過,當着二殿下的面就罵起蔣淮安來。
「蔣淮安走了就走了,當務之急還把沈毅和沈十弄回京城。」
元啟這幾天一直在頭疼這些。
前幾日,沈老將軍說沈十和秦琅潛入西昌境內,接應想要歸國的齊人時,二皇子就擔心沈若錦會趁機跑了。
好在最後她還是老老實實回來了。
元啟想到這裏,忽然有了很不好的預感,立即吩咐下屬,「先別管蔣淮安了,趕緊去看看沈十還在不在?」
下屬心下一驚,連忙應聲去辦,只是他還沒走出屋子,他的同僚就喊着:「殿下不好了!大事不好!」
一路急奔至門前。
「本皇子又怎麼不好了?」
元啟這次沒了先前的耐心,抬手示意下屬進來,劈頭蓋臉地問道。
剛來的下屬連忙道:「屬下失言,不是殿下你不好了,是大事不好了!」
元啟敲桌子,「說正事。」
「沈十跑了!」
「什麼?」
「什麼!」
這次是元啟和先來的那個屬下異口同聲地問道。
「我說昨夜他們一個個的怎麼都要給我敬酒!」
元啟想到昨夜秦琅說的那些話,那些人排着隊敬酒的場景……
原先還以為這些人是真的知道感恩。
不曾想,竟是麻痹他的一場騙局。
是誰說京城和皇宮裏的人滿心算計,邊疆之地的都是莽夫的?
這些莽夫算計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片刻後,幾個下屬同時來稟報,說喬家那個來送馬的大小姐也走了,還有江南林家那個也出了城。
下屬們說:「他們明知殿下在此,卻沒來辭行,偷摸着走了,定是為了給沈十打掩護!」
「殿下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召沈家祖孫回京受審的,如今沈十跑了,這次非同小可,還請殿下速速定奪!」
元啟焦急了一會兒,又很快冷靜下來,「慌什麼,沈毅不是還在嗎?」
下屬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瞬間都安靜了下來。
元啟道:「有沈毅在,我不信沈十不回來。來人啊,給我把沈毅的院子圍了,再放出話去,若沈十在天黑之前不回來,我就直接派人把她阿公押解回京!」
終究還是到了要撕破臉的時候。
二皇子滿心都是:你不義,休怪我不仁。
元啟又補了一句,「再派幾隊人從不同的方向去追,務必要把沈十帶回。」
眾下屬連連贊同道:「殿下英明!」
有個持反對意見,說殿下不能跟沈家鬧成那樣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眾人的聲音蓋了過去。
二皇子的下屬很快就調兵來,把沈老將軍的院子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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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軍醫正在給老將軍治腿傷,看到眼生的眾人來勢洶洶,將院子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
這些士兵看起來都是二皇子的親衛,剛來遇水城沒多久的,只聽元啟一人的調派。
「你們這是做什麼?知道你們圍的是誰的住處嗎?你們眼前的這位是沈毅沈老將軍!」
陸軍醫站起身來,呵斥眾士兵。
親衛長的手搭在佩刀上,高聲道:「我等也是奉命行事,你若有不滿,最好也給我憋着。」
「你!」
陸軍醫氣得要摔手裏的藥瓶,又不捨得浪費藥物,手都抬起來了,有硬生生地放了下去。
「小陸,稍安勿躁。」
沈毅到底是比陸軍醫多活了幾十年,被這樣對待也沒有怒火沖頂。
沈老將軍只是問那親衛長,「究竟發生了何事?老夫、人就在這裏,又不會跑,殿下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親衛長咬牙道:「你不會跑,但沈十跑了!」
昨夜二殿下和大人都喝多了,連他們這些親衛也被沈家軍拉着稱兄道弟,灌了一夜的酒。
沈十就是在他們昏睡過去的時候,趁機逃跑的。
沈毅不假思索道;「不可能,小十不會跑的。」
老將軍曾經提過讓沈十離開,可她不肯走。
親衛長道:「會還是不會,豈是空口白牙說了算的?反正現在沈十不見了,不是跑了,還能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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