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大典向來是定河城的一件大事,他們沒有去喊其他宗門的弟子,而是自己一群人在大殿前擺放好東西,七手八腳,忙裏忙外。
可此時,大殿內外竟一圈又一圈地圍滿了不少其他宗門的弟子,看見大殿外的祭台和祭品後,不少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清楚定河城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誒誒誒!你這桌子沒放正!」亓官宜抱着一堆東西匆匆趕來,大老遠就看見宮煜站在紅色的檀木桌前,摸着下巴,仿佛是在思考哪裏不妥當。
的確有些不妥當。
從宮煜的視角來看,這些擺放當然沒有問題——因為他是歪着腦袋看的。
溫白從旁側走出,來到他身後,在亓官宜提提踏踏的步子中手動幫宮煜扶正腦袋。
那雙手,溫涼中帶着點身體好不容易捂熱的餘溫,有意似無意地團住宮煜凍得發紅的耳朵,前者還在含笑,後者就已經錯愕地扭頭轉過來,呼出來的氣都是熱的:
「天冷,多穿幾件衣裳,別凍壞了,就像全家福那樣。」
「哦?」溫白眉眼噙着笑,他側眸去看雄赳赳氣昂昂大踏步在鐘樓頂部宛如偵察兵一樣巡查的全家福。
本來嘛,它是只鵝,就不用穿衣裳,可宮煜非得從箱底翻找出來一套去年過年他用做衣服剩下的布料縫出來的衣裳,然後一把抓過全家福,管它同不同意,二話不說就是往身上套。
它皮厚,本就不怕冷,這樣一穿,全家福就像是一個行走的大火爐,誰抱它都要暖和好一陣子,捨不得鬆開手。
寧瞳倒是眼尖手快,三兩步跑上鐘樓,將全家福薅在懷裏,就像爸爸抱兒子那般,顛啊顛,盪啊盪,邊哄邊傻笑。
亓官宜幾步邁上台階,來到大殿門口,將手裏提的袋子「哐當」一聲丟在地上,又從袋子裏渡了金的香爐,法器,靈寶之類的東西,依次擺在桌上。
忽地,一陣寒風吹來,饒是一向身體康健,能扛着百來斤老母豬一口氣登上百樓梯連氣兒都不帶喘一下的亓官宜都忍不住摟着胳膊嘀咕幾句:
「奇怪,這天兒也變得太快了吧,昨天還沒這麼冷的,怎麼忽然就就降溫了?」
普通人可能感覺不到,但修士可是自入門那天起就與天同修,對於外界的變化比普通人要敏感的多。
這或許在山下那些老百姓的眼裏,這不過就是所謂的正常的降溫現象,畢竟秋天之後就是冬天,可這幾日,大家紛紛覺得事情好像不僅僅是降溫這麼簡單。
他們發現,空靈界原本的靈氣也在一點一點地流失,周身的靈氣愈發稀薄了。
而定河城建在距離天最近的地方,這裏又有天道禁制,所以靈氣流失的較慢,這也是修真界諸多宗門選擇留在這裏的原因。
許是眾人覺得住人家的吃人家的,還不幫人家做事,良心上難免有些過意不去,於是,紛紛丟下手中的活兒,幾步躍上前,說要幫忙。
哪知,宮煜卻擺擺手:「無妨無妨,馬上就好。」
所有東西都擺好後,何奈才不緊不慢地從自己的屋子裏走出來,這幾日,不知道他在搗鼓些什麼東西,遲遲不見人影,但好在,他並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平靜的都不像個人。
反正左右他在定河城裏也就是個背景板的存在。
薛不聞不在身邊,他就更少話了。
宮煜在心裏思念了薛不聞兩秒,但也僅僅只有兩秒,畢竟人骨灰還躺在他屋子裏的桌子上呢。
雖說他的魂兒……
宮煜眼帘顫了顫,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日從盒子裏飛出來的是薛不聞的一縷精魂,雖然只有一縷,但若是放在地府溫養個百來年,也不是沒有復生的可能。
說到底,日後他還得下地府一趟,讓判官把薛不聞和何奈的名字添上,說起何奈,宮煜更是閉上了眼。
那日在界外,溫白與擺渡人說的話他不是沒聽到,只是當時他身體累極了,自己主動關機,但腦子裏的意識卻有一部分是清醒着的。
總結下來,就是玄詡很難殺。
先是被秦鶴帶人抄了家,傷得不輕,又被亓官宜用純陽火燒傷身軀,這樣都不死,最後還是被何奈截胡殺死的。
等等!
宮煜突然察覺到一些不對勁。
何奈怎麼殺的?
他……宮煜腦子嗡然一聲炸響,他猛地想起伶舟霧筆記中那句有關何奈的話,難道說?
何奈在殺玄詡前還回了趟六盜界,為了殺死他,不惜煉化族人的血骨,從而製成一柄怨念滔天的殺器?!
嗯,這的確像是何奈能做出來的事兒。
於是乎,他抬頭,看向這個「何奈」的眼神不由複雜了些許。
話說,這兩天何奈不出屋該不會就是在小黑屋裏搗鼓他那些生化武器吧?
宮煜被嚇得渾身一哆嗦。
「五師弟。」宮煜快速調整好表情,照舊和何奈揚手打了個招呼。
何奈神色依舊:「嗯。」
親傳弟子基本上都到齊了,獨獨還差個薛不聞,雖然不是真的。
說曹操曹操就到。
此時,安靜如雞的人群忽然騷亂起來。
「你們快看!那是什麼東西?怎麼還會跑?」
「好像是個球吧……」
「我看你才像球!那分明就是個大丹爐!」
「嚯!你們丹修什麼時候玩的這麼花了,丹爐都能自己跑,那要是自己長了腿和腳那還得了!」
由於此前宮煜曾親眼見過寧瞳鑽進丹爐里並且丹爐還能跑得飛起的前例,這回,他並沒有很吃驚。
反而眉心一跳:「哇哦,四師弟乘坐寧道友的坐騎回來了。」
溫白張張嘴,欲言又止:「……」好一個平靜的瘋感。
那金燦燦的丹爐在人群中滾了好大一圈兒,兜兜轉轉,又在一旁浪了三圈兒後,這才緩緩停在人群中央。
眾人都在稀奇這丹爐里到底裝了什麼鬼玩意兒,貓着腰小步往前。
下一秒,丹爐蓋被打開,一雙白皙,且帶着點粉紅的手搭上丹壁,緊接着,薛不聞就一身狼狽地從裏面鑽出來。
剛出來,他就三兩步跑到一旁,昏天黑地地吐。
「不玩了不玩了,這玩意兒不是一般人能坐的……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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