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河城位於空靈界最南端,此處人煙稀少,更別說有什麼活物,可叫人奇怪的是,自定河城往下一里,那裏有個小鎮。
或許是因為倒時差的原因,這裏的人只有晚上才會出來開門營業,賣的也無非是集市里最常見的東西,但他們所使用的貨幣不是銅板而是靈石。
八百年前,空靈界還是以各種品階的靈石作為流通貨幣,可後來,爆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護界之戰。
那一戰,空靈界所有晶礦幾乎全都被炸毀,唯有幾處地處偏僻且產量非常之小的晶礦得以保存下來。
因此,空靈界不得已改靈石為銅板這樣輕便易取材的東西為流通貨幣,而八百年後,靈石的市場估價堪比黃金。
但像定河城這般,家中有礦的,屬實少見,有礦不能采的,就更少見了。
你說它富吧,偌大的宗門自力更生,春播秋收,連件像樣的弟子服都沒有,你說它窮吧,可它屋後面偏偏還藏着空靈界最大的晶礦。
什麼叫財不外露,這就叫!
越過漫長的階梯,終於看到了定河城大門上那抹刺眼的硃砂紅,許是因為年代久遠的原因,兩扇木板上的硃砂幾乎都掉個乾淨。
露出裏面那灰土土的黃色,遠遠一看,斑駁,凌亂,又十分不堪。
這條長階走了這麼多次,宮煜依舊不明白,為什麼別的宗門大門都是幾根擎天柱外加兩頭能鎮邪的石獅子,而他們宗門……
弄的跟他老家的皇城一樣。
漆掉了也不找工匠刷一下。
又走了幾步他實在是走不動了,乾脆癱坐在地上,微微喘着粗氣:「不行了不行了,我得休息一會兒。」
溫白卻仿佛跟着沒事人一樣,輕鬆地邁步而來,開口笑道:「你這是離宗太久,這點天道威壓都能把你打趴下了?」
宮煜撇撇嘴:「這不一樣,我現在可是傷號。」
說着,他還不自覺去摸自己後背的脊椎骨,在那根骨頭下就是代表着劍意大道的劍骨。
昔日刨骨的疼痛仿佛還歷歷在目,在摸到那根骨頭還完好無損地待在自己身體裏時,宮煜漠然了片刻,右手繼而劇烈地抖動起來。
他垂眸看着前世這雙鮮血淋漓的手,胸口一陣悶堵,後背也發紅髮燙,一股別樣的滋味在心頭翻滾着。
真是!他在說什麼胡話!
他現在能受什麼傷,總不能是下山降服小小的一隻女鬼就傷及肺腑,以至於連這一星半點的天道威壓都承受不住吧。
誰會信啊。
可溫白信,他一臉嚴肅地收起摺扇二話不說抓過宮煜的手腕,冰涼的觸感自肌膚上傳來,直抵腦海。
冷的宮煜忍不住想要收回手,卻被溫白一把摁住:「還亂動!」
這一聲喝的宮煜徹底不敢亂動彈了,可溫白的臉色卻愈發不妙,看的他瑟瑟發抖:「大師兄,好歹你倒是說句話啊,我是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是不是沒幾日可活的了?」
啪!
腦袋挨了一個響亮的板栗。
溫白收回手,有些無奈:「你呀你,你讓我該說你什麼好,被人下咒了你都不知道。」
宮煜眨眨眼,整個人顯得十分無辜:「我又不是修命的,這事兒我怎麼會知道。」
「但……」他忽而壓低聲音,神色嚴肅起來,「下咒需要知道被詛咒者的生辰八字,我的生辰八字我自己都不清楚,旁人怎會知曉。」
溫白一臉複雜地看着他:「你連自己的生辰八字都不知道?」
宮煜無奈地聳聳肩:「我怎麼會知道,聽家裏長輩說,我阿娘生我的時辰十分詭異,就連道行高深的道長都覺得奇怪。
最後無可奈何我爹便花重金隨便買了個好的時辰,讓道長蓋住我原先的命格,這才遮蔽了天機,一口氣活到現在。」
本來溫白還以為宮煜隨口胡謅的,可等他掐指一算,着實詭異!
他還從未見過哪家孩子誕生的時辰不在十二時辰之內的。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此人不在輪迴之內,他是憑空出現的,所以才會跳脫在天道範疇之外。
而天道又絕不會允許有違背自己法則的東西存在,必會想盡辦法將其抹殺,只能說,宮煜能活這麼大全靠他命硬。
可……下咒之人又是如何知曉他的生辰八字的?
除非……
溫白蹙着眉心,心裏已然有了一種不好的猜測,但他也不敢多想,只道:「回宗後你收拾收拾,搬到我房間來住。」
宮煜呆住了:「啊?」
【噗哈哈哈哈!看給孩子嚇的,大師兄有時候還真是語出驚人。】
【咳咳,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問一下,你們同居是不是也意味着要同床共枕?】
【譬如,誰上誰下?(狗頭)】
【廢話,那肯定是我們老宮啊,人家年紀小又是劍修,肯定身體力行,大師兄還是算了,一看就是文弱書生,適合躺着。】
【樓上你那是什麼虎狼之詞啊!】
【我懷疑你在占反派的便宜,但我沒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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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因何緣由,天外來聲忽然就沸騰起來,吵的宮煜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去,還是不去?
可溫白的臉卻一下子黑了下來,但沒過幾秒,他又掛上那副文質彬彬的皮囊,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給你下咒的人絕非善類,我需要一些時間解咒,這段時間你還是不要輕易下山了。」
宮煜點點頭,隨後又攤開手,好心提醒道:「不過大師兄你是不是忘了,你前幾天在膳堂研究新型滅獸武器時,順帶連我屋子一起給炸了。」
「我現在就算不搬去你屋子,也沒地方睡啊。」
此話一出,溫白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栽到地上!
他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
這樣倒顯得是他的不是咯。
溫白尷尬地咳嗽幾聲,隨後低聲說着:「該走了,你二師姐還等着我們回去吃飯呢。」
宮煜挑了挑眉,沒說走,也沒說不走,只雙手交叉緩緩跟在溫白身後,仿佛是飯後散步的老大爺,穩重又繾綣。
他們的腳步最後停於那扇紅色的大門前,只聽「吱嘎」一聲,老舊的紅漆木門緩緩張開,映入眼帘的不是青山綠水,不是刻苦用功修行的弟子,而是……
「啊啊啊啊!阿隨救我啊,這雞它又啄我!」
「雞哥,雞哥咱們有事好好說不行嘛,誒誒誒,我是真不想吃你啊,我要是吃你幹嘛還要趁你睡覺時去逮你,你說是不是?」
「……」
宮煜默默地背過身去。
溫白搖頭嘆息。
只是幾日不見,怎麼宗門裏又冒出一群二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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