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止戰
幾人飛到戰場上空,羅長老開啟希聲道音,朗聲道:「爾等凡人,速速放下兵刀,免遭妖魔蠱惑,枉失了性命!」
聲音宛若晴天霹靂,傳遍戰場,所有戰士將領的動作都頓住了。
只有飛在空中的投擲武器沒有停下。
很快,隨着被投擲武器擊中的人回過神來,慘叫着……或者發不出慘叫,所有人又繼續戰鬥,都不搭理天上的神修仙者們……
很顯然,這一嗓子效果很一般。
羅長老看看眾人,道:「齊來,誦寧神咒!」
寧神咒,便是《青雲道經》中的清心寧神咒,十年前青雲門弟子法考大比結束當日,眾弟子聽聞魔劫將至,心神震動,青雲門二代的長輩們齊聲念誦寧神咒,安撫了眾弟子,足見這咒語的威力。
此時,雲鶴峰眾人齊聲念誦,效果比羅長老一個人好了些,雖然包括韓凝煙在內眾人的實力加在一起都不是羅長老的對手,不過這個效果不單純看使用者的實力,還看影響面,眾人稍微分散,用上希聲道音,自然效果更佳。
很快,場上浴血廝殺的士兵們漸漸的恢復了一部分理智,開始有一些人幡然醒悟,脫離那種不顧一切傷亡戰鬥,開始有攻有防地慢慢後退,並相互結成軍陣,緩步後撤……
照這個態勢,戰場雙方要不了多久就會分開來。
不過,戰場拉開的範圍有點大,比起當初青雲弟子全部擠在廣場之上,也過於分散。
於是,一些局部戰鬥已經漸漸停止,還有很多地方血戰正酣……
雲鶴峰眾人,還是少了點。
正在此時,西南方向有聲響傳來。
「原來是青雲門道友!」
羅長老回頭,便道:「原來是申道友!」
那說話的天火宗長老申泰和帶着幾名弟子趕來,見到雲鶴峰諸人,又問道:「羅道友為何參與到凡人征戰之中?」
羅長老道:「正要申道友幫忙,下方凡人軍士已被魔道妖人蠱惑,狂躁嗜殺,還請道友幫忙施法,喚醒其心智,停戰止戈!」
申泰和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魔道妖人?竟有此事!眾弟子聽令,隨老夫佈陣!」
天火宗弟子轟然允諾,跟隨申泰和一起佈陣,很快,便將戰場的一小半籠罩住,施展類似寧神咒的法術。
有了天火宗幫忙,戰場之上的大部分士兵漸漸冷靜下來,終於慢慢退去……
兩邊漸漸分開,也有清醒過來的將領見到空中的修仙者,便過來詢問:「上仙何故阻攔我軍誅殺叛逆?」
羅長老道:「爾等已被妖魔蠱惑,過分殺戮,有傷天和,貧道特來點醒,可知爾等方才廝殺之時狀若瘋魔,無懼傷痛,不分敵我,若是如此下去,最終只會殺得兩敗俱傷,徒增無謂傷亡!」
兩邊將領似有所悟,紛紛抱拳施禮,隨後收兵退出戰場。
此時,戰場之上只剩下被收走傷亡士兵殘骸之後的血腥土地……
申泰和有些疑惑地問道:「羅道友,你說這些軍士被妖魔蠱惑,可貧道並未看到妖魔蹤跡……」
羅長老道:「貧道也只見到那妖魔遁逃留下的一絲魔氣,不過方才雙方軍士癲狂之態足以證明此間有蹊蹺,還請道友隨貧道一同找到此魔,將其誅殺!」
申泰和道:「那是自然!貧道還想着不該理會這些年凡人分成兩國打來打去,料想不到,這背後竟有魔道作祟……」
羅星忽然喊了一聲:「師尊,且看地下血跡!」
眾人朝地面望去,卻只見滿地血污居然在以一種極不正常的速度乾涸、焦枯,就好似被迅速蒸乾一般!
申泰和隨即明白過來,道:「又是你小子……地下,有古怪!」
羅星自然也記得這申泰和曾經在前運城皇宮大陣之上,等不及羅星暫停大陣錯過機會的事情……
不過現在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眾人降到地面附近,望着地面的奇異變化,隱隱間明白過來,申泰和繼續道:「妖魔在地下佈置陣法吸收血煞之氣!快毀掉!」
說着便放出自己的法寶飛劍,天火宗弟子們自然紛紛動手,對着地面就是一陣轟擊。
雲鶴峰諸人自然也不慢,也跟着一塊動手,很快就在地下十米處挖到了一塊指節大小、宛如鮮血一般赤紅的透明晶石。
申泰和小心將其拿下,說道:「果真有魔頭在吸收戰場血煞之氣,難怪這幾年別的地方都打不起來,就這附近打得最多!」
羅長老望着周圍,皺眉道:「此地附近上百里都是戰場,妖魔定然不會只在此處佈陣,想必,這血煞陣法不止一處……」
申泰和道:「既然如此,便全部挖出來,一把火燒盡!」說着,手上冒出一股赤紅火焰,欲要將那血色晶石焚毀。
血色晶石被他火焰一燒,猛然炸散開,爆出一團五六米高的火焰來,將眾弟子嚇了一跳。
隨着火焰爆燃,空氣中也彌散開一陣濃郁的血腥氣息,宛如鐵鏽混合着腥氣,令人作嘔,眾弟子耳中仿佛聽到了凡人軍士拼殺之時的嘶吼痛呼咆哮嚎叫,心中生出一陣陣心慌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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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長老急忙念誦起寧神咒,眾弟子的心神才穩定下來,申泰和也加大火力,隨即喊道:「這東西,果真邪門!」
羅長老道:「當務之急是破掉妖魔佈下的凶煞法陣,再將其找出來。」
申泰和問道:「羅道友可知那魔頭底細?」
羅長老道:「我這昊辰徒兒倒是聽聞此魔隱藏在凡間七年有餘,擅長潛蹤匿跡,貌似與東乾有所勾連,到時一問便知,還是先處理陣法要緊。」
申泰和略顯為難道:「這方圓百里的土地,要咱們一個個翻找,倒也需些時日,那妖魔若是逃了,如何是好?」
羅長老道:「貧道去請內門柳師兄前來破解此陣,咱們好去追查妖魔蹤跡……」
申泰和道:「既如此,咱們先去找東乾皇帝問罪!」
羅長老道:「此處血煞法陣尚在,咱們一走,下面的軍士恐又要打起來……」
申泰和一聽,頓時有些着急:「若是放跑了那妖魔,更是貽患無窮!」
羅長老道:「妖魔此時正隱匿躲藏,想來也沒有為非作歹的膽量,不如先處理好此處,免得多生事端……」
申泰和道:「不如這般,咱們兵分兩路,不知那妖魔實力如何?」
羅長老道:「妖魔謹慎異常,見我等趕來便望風而逃,想來實力平平,不過,也就你我這般老一輩能降伏此魔,小輩們實力尚且不足。」
這時候,韓凝煙忽然道:「羅師弟,申道友,不如貧道去東乾……」
申泰和道:「這位道友是……」
韓凝煙道:「貧道韓凝煙,道號南湘,曾與貴派黎陽道友坐鎮皇宮。」
說到這個,申泰和面色一變:「原來,是南湘道友……」語氣之間帶着些許顫音,隨後平靜下來,道:「當時道友身受重傷,看來尚未恢復……」
韓凝煙道:「無妨,貧道如今恢復當初兩成實力,再者,貧道熟悉皇宮大陣,加上幾位新人供奉,魔頭必定不敢在皇城放肆。」
申泰和一聽,但也反應過來,便道:「那,道友速去。」
韓凝煙剛要走,想到什麼,便說道:「昊辰,你與我同去!」
羅星一聽,自然明白她用意,點頭道:「得令,師姑!師尊,弟子且去了……」
羅長老點頭道:「你是此事親歷者,想來知道的內情更多些。」
隨即,羅星跟着韓凝煙直奔乾元城。
十年前皇宮之變後,四大門派都派了新的供奉來,青雲門的供奉是來自孤峰的長老崔令吉,見到韓凝煙和羅星,自然是頗為意外的,隨即其他三派的供奉也知道了此事,便同意找東乾皇帝,也就是十年前的太子万俟畋瀧對質。
仙人主動來找皇帝,自然是一件大事,万俟畋瀧很是慎重,羅星畢竟是親歷者,便由他負責出面。
聽到羅星質問,東乾皇帝万俟畋瀧乾脆地道:「上仙所言陰陽二叟,確是朕三年前搜羅的江湖高手,可朕從未派遣他二人前去行刺那篡位逆臣,其中緣由,羅上仙應該清楚,朕若是殺了他,上仙必定不會饒過朕!」
雖然說的是實話,姿態也夠低的,可他也有質問羅星的意思:「是你這個仙人不講規矩先插手的,我都沒找你,你先找我未來了?」
羅星知道這是自己確實有點沒說清楚,於是道:「貧道立誓保護祺王血脈傳承,其餘一概不管,故而你兩面交戰本是不該管的,不過,那陰陽二叟已然將其追殺逼迫到了生死攸關的險境,若不是陛下發令,又有何人?」
万俟畋瀧道:「這個,朕也不清楚,此二人出身江湖,原本便不服朝廷管教,朕將其收入麾下,也只是為了對付那矯詔篡位之人一方的江湖人士,或許,只是那陰陽二叟擅作主張,引來上仙……」
羅星見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便換了問題:「陛下既然招攬了不少江湖人士,那麼,除了陰陽二叟,可還有別的人物?」
万俟畋瀧道:「卻也有不少大內供奉,被派駐各地,均不在京城周邊……」
羅星完全看得出來,他是一句謊話都沒有。
這倒是說明,那魔頭就是借着陰陽二叟之手辦事,直接繞過了皇帝,畢竟隱遁之術再厲害,進入皇宮大陣也是極其危險的想來那魔頭也不會這麼冒險……
看來,自己的思路有些偏頗了,於是問道:「現如今天水江口以西,沙口礦場以南的戰事,陛下可否知曉?」
万俟畋瀧道:「此處乃是京畿重鎮,朕自然清楚。」
羅星又問:「陛下可知今日戰事?」
万俟畋瀧道:「今日戰報……大約晚些再時候采才來,畢竟不如仙人來去方便……」
羅星道:「不瞞陛下,今日之戰,有妖魔參與其中,且妖魔佈局已久,陰陽二叟便是那妖魔爪牙。」
万俟畋瀧有些驚訝,但也沒那麼震驚,只是道:「那便有勞上仙除魔衛道,保得將士安寧了。」
羅星知道他心裏有意見,已經有些不想配合的意思了,便道:「那是自然,貧道便是為搜尋妖魔而來,也請陛下慎用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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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畋瀧直視着羅星,道:「此事乃是我皇室家醜,本不該多說,奈何羅上仙不是局外之人,朕便只說了,那万俟辻枋,本就不是朕的皇叔,而是朕的異母胞弟!」
羅星一愣,隨即,大約明白了什麼……
万俟畋瀧繼續說道:「朕聽聞万俟辻枋在散佈謠言,說朕乃是母后與侍衛私通所生,實則他才是那個私通之子!他乃是朕的父皇與皇祖父的妃子所生,正因如此,父皇名義上與他親如兄弟,實則是寵愛如子,才會有這許多事端,父皇甚至將上仙您的承諾,轉贈給了他,足見這份寵溺之深厚……至於那繼位的遺詔,是真是假早已無關緊要,此事一旦傳揚開去,便會成為我朝之恥辱,皇室顏面將無地自容,故此,朕只得將其斥為篡逆,權做遮掩……若不是有上仙護佑,僅憑他麾下那些人手,早已被朕輕鬆擊潰。」
羅星正聽的頭皮發麻——這狗血的皇家恩怨,着實讓他有一種親眼經歷古裝劇的感覺……
太子不是皇帝万俟弘恪的兒子?
祺王才是皇帝的親兒子,不是弟弟?
到底誰說的是真的?
或者,都是真的?
這一家子真夠亂的!
不過,且不論這些消息是真是假,總之,事情又回到自己身上來了……
他還沒回答,万俟畋瀧又道:「這十年兵戎相對,江山對半平分,受苦的仍是百姓,還有妖魔混跡其中,上仙,想必也不忍見天下百姓身受苦難?不如,上仙將万俟辻枋收走,朕也不會為難那幫叛臣,從此大乾合一,天下太平,如何?」
羅星打量着年近五旬的万俟畋瀧——當年在坤輿殿上,年近而立的太子,和剛過二十的祺王,都是跟羅星差不多年歲的年輕人,如今羅星依舊是當年的模樣,而他們,都已經成熟蒼老,而在心性閱歷之上,似乎比羅星更為沉穩老辣,畢竟是在世俗權力鬥爭的漩渦中心摸爬滾打出來的,他們所經歷的各種矛盾糾葛,遠遠超出羅星能夠應付的範疇。
別說是羅星,便是葉梁城、唐立軒等人來了,估計也容易被繞進去。
好在,羅星心裏還是很清醒的——道德綁架到我頭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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