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青雲
羅星問的都是基礎性的問題,唐立軒自然也沒有絲毫的遲疑和隱瞞。
唐立軒道:「神念和靈氣,嗯,早間師尊確實沒講,其實有書卷筆記的,愚兄這裏有一份,早已不用,便贈與師弟。」
說着,揮揮手,屋中書房邊上的多寶閣內便飛出基本線裝小冊子。
羅星接在手中,謝過唐立軒,不急着翻閱。
唐立軒接着解釋道:「書中只講如何運用,至於師弟所問的心念、念力、神識、靈識,神念,想來是凡間說書人給取的別稱,早間師尊也說了,可言說之道,非天地之恆道,可稱謂之名,非萬物之常名,所以,師弟不如趁早忘了心念神念這類別稱,單記住這神識乃是心神停駐之處便可,神識跟隨目光所至,便是外視,這是凡人視物之法,神識沉入體內,謂之內視,神識脫離自身和目光,便可外放,查探周身目光乃至手腳不可及之處,打坐鍊氣之時,神識感應天地靈氣,將靈氣納入體內,自身亦會不斷壯大,及至入門,神識即可外放,不光能查探周圍,甚至能如臂指使,驅動外物,這便是你在飯堂看到的,洗碗做飯都不在話下,及至築基小成,便可驅使靈氣,施展一些粗淺的法術,若是到了築基大成,便可煉製器物丹藥……不過,這一步還早,師弟不必着急……」
羅星問道:「那,師兄如今可否到了煉丹煉器之境?」
唐立軒搖頭道:「愚兄也剛到築基不久,倒是能煉製一些簡單的符篆,擺幾個基礎的法陣。」
羅星道:「師兄的修為,已經讓小弟敬佩不已,多謝師兄悉心講解,小弟豁然開朗!」
唐立軒笑道:「師弟客氣了,再說,這點修為,不過是修仙路上起步的功夫,更多精妙絕倫的本領,愚兄怕是此生都到不了嘍……」
羅星道:「師兄又妄自菲薄了,早間不是說了,萬事萬物都蘊含大道痕跡的嗎?師兄何必氣餒?」
唐立軒道:「師弟說的是,不過,愚兄已經停在當前境地二十餘年,想來……唉,不說這個,愚兄再試試,說不定還有機會,若是有所進展,師弟也算是點醒愚兄的貴人了!」
羅星笑道:「師兄莫要放棄才是。」
唐立軒點頭道:「多謝!對了,師弟還有別的疑惑麼?」
羅星以為他又要去忙,連忙道:「卻有一件小事,小弟聽聞修仙之人都是用仙石靈石之類的寶物作為交換購物的錢幣,但不知,師兄可知此事?」
說到這個,唐立軒的臉色怔了一下,隨即才說道:「這靈石,可是難得一見的寶貝,山下的凡人大抵是不知道的,不過也說不準,看來,師弟也是多方打聽才知道的,靈石乃是極為罕見的寶物,只有靈氣豐沛之地才會凝結出少許靈石礦,這靈石蘊含精純的靈氣,對修行者大有裨益,因而,尋常修士都只見過而未曾使用過,只有大門派才有能力開掘靈石礦藏,能交換靈石的物品,必然也是各種奪天地造化的天材地寶,就如同,如同世俗間的黃金一般,師弟想必也知道,凡人通常使用銅錢鐵錢,就算大額買賣,也用白銀乃至珠寶玉石,少有用黃金的……」
羅星瞭然,心中不免嘀咕:這個修仙界,靈石居然是如此珍稀之物,也稱得上是「物產貧瘠」。
他又想到自己在龍澤縣時就聽聞,修仙者幾乎都是盯着妖獸出世,第一時間就要前去斬妖除魔,想來,一方面是為了保護凡人不被妖獸傷害,另一方面,也是盡力壟斷妖獸身上的晶核、妖丹、血肉骨皮毛之類的材料——按照一般修仙小說影視的設定,妖獸晶核跟靈石都算是靈氣凝聚的晶體,雖然屬性略有差異,但都具備一定的「貨幣」屬性,可在這裏,不管妖獸有沒有這些東西,修仙者們也基本是死死盯住不放的,足以說明修仙者對這些珍惜材料的重視,也更加證明,這個修仙界的「貧瘠」。
了解到這些,羅星對整個修仙界的評價有了些許改變,但這並不影響自己的心態,便接着問關於玉簡的事情。
唐立軒又耐心解釋一番,不過羅星沒有新的收穫——玉簡就是修仙者的「優盤」,只不過,解讀優盤用的是自己的神識,也就是精神力,所以,實力有多強,就只能解讀多少,當然,除了解讀,還能刻印,內容包括文字、圖片乃至影像,甚至還有可以「親自」體驗的夢境幻影,倒是有點像羅星昨晚經歷過的銀河灌頂……
羅星又問道:「原來如此,果然民間傳聞還是不可盡信……對了,師兄,都說修仙之人都有自己的洞府,我等初入門徑的小輩自然是沒那個本事的,師尊師叔他們有自己的洞府嗎?」
唐立軒道:「洞府……乃是小門小派,獨門散修居住之地,我青雲門數萬修士,自然需要更大的山門才能住下,這雲鶴峰便算是一處洞府,當然,修為夠高又不喜被人打攪的話,也能自己開個洞府。」
羅星不住點頭,又提了幾個問題,越問越精神,不過,他也看得出來,唐立軒有點扛不住他的好奇心,便適時打住,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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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立軒也沒有客套挽留說「多坐會兒」之類的,正好,一隻傳信紙鶴飛進來,他打開看了一眼便說道:「愚兄也正好有事,便不留你了。」
兩人一起出了院門,接着便分開來,羅星捧着書卷回自己住處,唐立軒看樣子是要去外面雜役館那邊,羅星便問了一句:「師兄,小弟若是想出去,可有什麼禁忌?」
唐立軒道:「並無任何禁忌,師弟隨意出入便是。」
回到自己的小院,羅星便開始翻閱那幾本線裝書,發現其中一本便是《青雲道經》,且是做了不少批註的,看樣子還是不同人做的批註,顯然,不是唐立軒一人用過,而是傳了好多人的「學長筆記」,頗感有趣,便認真研讀起來。
書冊並不厚,《青雲道經》原文也就三千來字,還不如五千多字的《老子道德經》,加上批註也才一萬多字,一個多小時就看完了,倒是感覺頗為實用。
不過,這裏的《青雲道經》只寫到金丹初成,也就是剛到金丹初期,至於後邊的內容,自然是要到了相應等級,才能從師門長輩處或者藏經閣之類的地方獲得。
而那些「學長」做的批註倒也有更加詳細的講解,比如鍊氣之初尋求氣感,需要意守丹田,就有人批註「此時舌抵上齶,口中含津,見效更佳」「此時神識停留於臍下三寸丹田處,輕微晃動亦可,不必緊貼一處,亦不可晃動過劇」「靈氣入體不可心急,越是強留,靈氣消散越快」等等頗有啟發的實踐經驗,羅星也不禁感慨,早上自己吸引來靈氣,確實想着的是把靈氣留住,並沒有像先前與羅長老請教時說的那般「虛懷若谷、江海納下」。
看完之後,羅星又翻了翻其他幾本,卻是對於弟子起居處的介紹和一些築基期能學習的法術,可惜羅星現在體內留不住靈氣,神識也只能內視,放不到體外,便不着急研習,開始再度練習打坐鍊氣。
這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陽光依舊正好,羅星照着批註上的實踐心得,果然很快又找到了氣感,吸引到了一縷天地靈氣。
這一縷靈氣不如早上,想必是聽經大廳靈氣更加濃郁,外加顧若惜師嬸點起的薰香起了凝神助力的效果……
不過,靈氣依舊是進了上丹田,沿着左眼左臉毅一路下到心臟,最後到下丹田後消失。
沒什麼進展,不過,羅星依舊不氣餒,一次次重複。
反正,批註中也有人說找到氣感用了半年,留住靈氣也用了半年,這「學長」必然不是「學霸」……
就這麼一次次引氣入體,一次次看着靈氣消散,沒有一丁點失望是不可能的,不過羅星還是耐着性子,畢竟人家花了兩個半年,自己已經跨過了前半年的進展,所以,只要能在接下來的半年時間內留住靈氣就算成功,相比之下,連續幾個小時的失敗,應該,不算什麼。
至於如何接受這種一次接一次的失敗,就像穿越前玩過的某款超高難度虐菜遊戲一般,失敗到了麻木的地步,心態應該就練成了,到了通關那一天,成功的喜悅想必也是無比巨大洶湧的……
這般安慰自己,羅星也慢慢沉下心來,繼續失敗……
修行無時日,不知過了多久,羅星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吸收不到靈氣了,便停止了打坐。
一看窗外天色,原來是太陽落山了。
感覺心神有一點疲憊,肚子也餓了,便起身去了飯堂,吃了頓熱乎乎的飯菜,回來稍作洗漱,準備休息。
不過,吃完洗完,精神似乎好了點,至少沒有早上那麼累,羅星又不甘心,便又坐在蒲團之上,準備再次接受失敗……
這一回,依舊是吸收不到一絲靈氣,鬧得羅星有點鬱悶和擔憂——都已經接受了留不住靈氣的事實,看着靈氣一次次入體,一次次消散,已經能夠坦然面對,沒想到,這回連引氣入體都做不到了,這是,越修越退步了?
想到這裏,失望的情緒再一次湧上來。
羅星睜眼,看看窗外昏暗的天色,嘆了口氣,嘀咕道:「老天爺,你玩我呢?」
話是這麼說,可他也沒有怒上心頭,喊一嗓子「那老子就要逆天而行……」這樣中二氣十足的話來,只是嘆氣,隨後又安慰自己:「估計是太累了,休息一陣,明天估計會好點,再說,還有有武修者筆記的,既然不能法修,那就來體修好了……」
說着,起身走向臥床,躺下準備睡了。
躺了一會兒,又感覺不是很累,睡不着,乾脆起來走向蒲團,喃喃道:「最後再來一次,不行的話就去練武!」
然後再次盤膝而坐。
這一次,還是無果。
身體就像變成了靈氣絕緣體,一絲一毫都吸不進來!
羅星只能嘆氣,起身到院子裏,開始甩開膀子練習武技,先是來了幾套空手拳腳,接着拎起鐵木棍槍,耍了幾遍,直到渾身冒汗。
說起來,之前身上有內力的時候,如果不發動內力,是很容易出汗的,用了內力倒是可以堅持幾個時辰不出汗,現在練了這麼幾遍,換做以往早就出汗了,這會兒卻只是一層薄汗,想來,是打通了以武入道桎梏之後,體質改善了不少,或者白天引氣入體對體質也有所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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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出了汗,精神頭卻還很足,乾脆光着上身又練了十幾趟,這才稍微有點累,月亮也升起來了,便洗漱一番,準備睡下。
臨睡前,他還是覺得不甘心,又走向蒲團,嘀咕一句:「最後一次!」
然後盤膝而坐。
這一回,突然又行了!
靈氣,再一次從頭頂泥丸宮流下!
羅星心中暗喜:「莫不是要把筋骨活動開之後才有效?」
正想着,卻見這股沒有早上的溫熱,更帶一絲涼意的靈氣,沒有過左邊臉,而是順着右眼、右臉頰一路向下,穿過右邊胸腹,直奔下丹田,最後,老老實實地「按規矩」消失了……
羅星這回情緒穩定了許多,也不再覺得是老天爺在玩自己,只是覺着,似乎,有些自己沒摸透的規律,需要慢慢來。
那便,不着急,繼續來。
第二縷,第三縷,第四縷……直到心神疲累,羅星一口氣完成了三十六次引氣入體,依舊不能把靈氣留住,但,心裏已經不再計較了。
既然累了,那便睡下。
睡到後半夜醒來,精神抖擻,繼續打坐。
靈氣果然「守規矩」,繼續走右眼右臉路線,最後消失。
羅星感覺,自己似乎摸到了什麼規律,又不得要領,便繼續練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在一次靈氣消失之後,許久都沒有靈氣進來,羅星只得停下,卻見外面天色已然亮起,便稍作準備,換上弟子長袍,朝着外面走去,到了路口,正好遇到準備來找他的唐立軒。
一起到了聽經大廳,師兄師姐們已經到了一小半,前頭卻只有岑執事一人。
幾個昨天中午一起吃飯的師兄師姐還跟羅星打了招呼。
沒一會兒,師叔師嬸來了,羅長老沒來,顯然,這一趟出差沒這麼快回來。
岑執事又講了《青雲道經》的內容,便讓大家開始打坐。
羅星依舊沒有氣感,也不氣餒。
不多時,太陽出來了,羅星又來了氣感!
這一次,靈氣走的是左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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