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停下腳步。
雙眸隨着跳動的燈火忽閃着。
沉默良久。
她緩緩道:「他救過我。」
言罷便沒了動靜。
旭日干斜着眼:「沒了?」
黑衣人寒聲道:「不夠嗎?」
旭日干表情漸漸複雜。
「既然他救過你,說明你跟他的關係,比我跟他之間要好得多,我的猜測沒有錯吧?」
黑衣人點頭:「不錯。」
「而你既然找到我,說明你知道我跟他之間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情來了,你不問問自己他在哪,反而要找他的仇家詢問,難道你不覺得離譜嗎?」旭日乾笑道。
黑衣人認真道:「我跟他,還沒有好到親密無間的地步,但是你跟他,關係卻糟糕到你想把他除而後快的程度,所以我不找你,找誰?」
旭日干忍不住輕嘆道:「這天下,當真沒有不透風的牆,看來你很清楚我發出了一道江湖緝拿令?」
「這並不是多隱秘的事情,北長城那邊,有很多來過草原的江湖人。」黑衣人沉聲道。
「嘖嘖嘖,真該讓我那可愛的國師大人,把他們給殺乾淨的!」
旭日干頓了頓,補充道:「不過,有一點我想你搞錯了,我發出緝拿令,並沒有抱着將他除之後快的態度。」
「可是你要他的命,不是嗎?」李殘生疑惑道。
旭日干搖了搖手指頭:「殺死他,和欣賞他並不衝突。」
說着,他握了握拳,接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一個有勇有謀的年輕人,是非常難能可貴的棟樑之材,我從三年前就很欣賞他,只是,這樣的人一旦不能為我所用,那麼我不得不把他除掉,哪怕他不會與我為敵,我也不得不這麼做!」
看起來,三年前那次遭遇,對旭日乾的影響頗深。
興許是想到了當年的情景,旭日乾的嘴唇竟然輕微發白。
「當年我射了他二十一箭,還帶着這麼多人去追他,可是這都沒能將他拿下,你想想,這樣的人如果成為敵人,並且安心成長,我會不會寢食難安?換成你的話,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嗎?」
旭日干嘴角掛着一抹殘忍的微笑,看得人心發慌。
黑衣人聞言。
雙目微微泛紅。
她緊緊攥着手裏的劍柄,以至於整條手臂都在顫抖。
「所以,到底是巡夜人殺了他,還是你殺了他?」
她的聲音依然動聽,可卻有一抹難掩的悲傷。
旭日干昂頭灌了一口酒。
「我殺的!」
說出這話的時候,他已經平靜了下來,根本看不出來他是否在說謊。
「他真的死了?」黑衣人聲音抖得厲害。
「死得不能再死了!」旭日干回道。
黑衣人突然沉默,依稀能看見有晶瑩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片刻過後,她抬頭道:「屍體呢?」
「他的葬禮很體面,這點你不用擔心。」旭日干毫不猶豫回道。
「我問你屍體呢!」
黑衣人突然拔高音量。
並將那把看不見劍鋒的劍指向了旭日干。
「你想要?我帶你去找啊!」
旭日干咧了咧嘴,面上毫無懼色。
黑衣人身影有些許晃悠,看得出來很激動。
「當年你落於唐逸之手,他卻未曾趁人之危,報那二十一箭之仇,你為什麼要如此對他?」
黑衣人壓着嗓子,聲音已開始嘶啞。
旭日干聞言。
猛地站將起來:「為王之道,便是如此,沒有什麼為什麼!」
說着側出一步,抬腳便把椅子踢翻。
「人已經死了,說再多都沒有用,該回答的我已經回答了,現在輪到你實現承諾了!」
呼——!
旭日干身如靈猿。
單手一抻桌面。
轉瞬便撲向了黑衣人。
後者早就有動手的準備。
所以哪怕情緒波動很大,依然精準刺出一劍。
噹啷——!
帳篷內的光線突然暗了一半。
原來是那旭日干,剛才已隨手操起鎏金燭台,擋下了黑衣人雷霆一劍。
「姑娘,你太小看我了,殺人何必一定要用利器?」
話音落下。
旭日干手腕翻轉盪開那看不見的鋒芒。
隨即舉起燭台朝黑衣人天靈蓋上敲去。
哪知那黑衣人不退反進。
抱着被砸個腦袋開花的風險。
欺身又是一劍刺來。
身處自己的大本營中,旭日干可干不來那兩敗俱傷的蠢事。
身子強行擰轉,躲開致命一擊。
「身手不錯,只是有什麼用呢?我的人,馬上就會出現,你千不該萬不該,竟然孤身入狼穴!」
單論身手,很難看出兩人誰更勝一籌。
而且旭日干也並沒有搏命的想法。
見自己無法輕鬆將黑衣人拿下後。
他後退數步,以逸待勞開始見招拆招。
黑衣人也知道自己的處境很危險。
所以越打越急。
可惜急也沒有用。
多次出劍,竟都被旭日干用那鎏金燭台化解。
再拖下去,打鬥聲絕對會引來更多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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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勢不對。
黑衣人轉身便要跑。
旭日干見狀,忍不住搖頭笑道:「你當我烏彌大營是賣菜的地方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說着,旭日干輕輕拍手。
「國師大人,還看戲呢?」
話音落地。
一條火蛇便從帳篷門帘處射了進來。
牛皮門帘眨眼便成了碳灰。
火蛇直逼黑衣人而來。
卻並沒有立即撲到黑衣人身上。
而是宛如有靈智般,環繞着黑衣人四週遊移起來。
黑衣人用劍去砍那火蛇。
哪知劍柄上轉瞬便傳來極高的溫度。
以至於她不得不鬆開手。
噹啷一聲。
劍柄落地。
單手持一盞油燈的阿古郎,也在這時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殿下,老臣早就想動手了,只是擔心您沒玩夠而已!」
阿古郎伸手往黑衣人背心處一拍。
後者嘔了一聲,鮮血立時掛滿嘴角。
自此,黑衣人再無反抗之力。
旭日干雙手負後,悠哉悠哉來到黑衣人跟前。
他伸手想要去取黑衣人的面紗。
後者倔強的歪開腦袋,眼中滿是怒意。
「死到臨頭,還講什麼氣節?你要是乖乖聽話,我便不折磨你了,否則,定讓你知道草原上的漢子為什麼這麼強壯!」旭日乾冷笑道。
黑衣人眼裏閃過一抹悲色。
只能如了旭日乾的意。
旭日干嘩啦一下將面紗摘了下來。
當看見黑衣人的真面目後。
他猛地愣住。
手僵在半空遲遲沒有收回。
「嫂...嫂子?」
旭日干回過神,眼裏滿是玩味之意。
黑衣人咬着牙關,沉聲反駁道:「誰是你嫂子?要殺要剮,來個痛快的!」
旭日干挑了挑眉。
隨即哈哈大笑。
「我怎麼可能殺你?我求你還來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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