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宜生就是在秦王宮四層的政事堂與罷工代表見面的,在這裏召開了最後一次維護工人休息權利的座談會。
工人代表有三個,二男一女,二男一個是建房工人,一個是煤礦工人,一女是紡織女工,三人提的要求也很簡單,就是要求給工人提高休息時間,將工人休息時間用秦法固定下來。
讓工人可以休息的時間能夠多一點,讓私有化後的工坊主不能隨意苛扣工人的福利待遇,延長工人工作時間而不支付報酬。
讓工人有時間照顧家裏人,特別是有時間和精力傳宗接代。
工人代表特別提出私有化的小工坊主歹毒本性,自從工廠被內閣從內務府劃轉後,被內閣拆分成各個小工坊,再把這些小工坊賣給原本就富有的一部分世家子。
而這些小工坊主為了快速積攢財富,完成原始資本積累,就拼命讓工人沒日沒夜的趕工生產商品,為了降低成本,還削減了以往內務府定下的福利待遇,把工人當成牛馬使喚,而不付延長工作時間的工資。
他們還對內閣的私有化,提出各種各樣的反對理由,要求能返回內務府管理時期的大包大攬模式,若是不能讓內務府重新管理,繼續實行國家資本的國策,也要讓接手的小資本家不再一味追求利益最大化,把工人當做牛馬來使喚。
矛頭直指小工坊主,那些剛學會工廠管理世家子利用關係和人脈,推動了私有化,這小工坊主就是「分家析產」轉型後的嫡、庶世家子,他們轉型後,就將工坊里的工人當成了昔日依附的佃農般使喚。
工坊里的機器可不需要休息,只要燃煤跟跟得上,蒸汽機提供的動力就不會停止,只要能讓工人不停的工作,就會源源不斷的生產出來商品,那些可都是錢財,那些小工坊主為了儘快積累財富,把工人也當成不需要休息的機器敞開使喚。
只要給足工人定額工資,就將工人拼命壓榨使用,經常延長工作時間,使小工坊里的工人,過的甚至比以前當奴隸更累。
至少當奴隸、當佃農還有偷懶的空閒機會,可是有機器盯着,連偷懶的機會都沒有,一個失神就會被機器弄傷、弄殘甚至是弄死,而這種事故傷,小工坊主是不管的。
這些小工坊里的工人,若不是小坊主目前還沒有剋扣工人定額工資,他們早就去秦王宮喊冤了。
聽完工人代表的訴求,這才讓賈宜生放下心來,這是管理漏洞問題而不是政策問題,工人罷工提出來的問題雖說具有代表性,可也發展過程中新出現的問題,只要不是內閣自己惹的禍,他這個首相就知道該怎麼處理了。
大秦現在的社會發展是前無古人開創的偉業,一切都都在嘗試之中,在不知深淺的渾水裏趟路,難免踩到水沆,只要不是大水潭,人沒有陷進去,就有重來繼續前進的機會。
至於工人提出的訴求,賈宜生也深為贊同,小工坊對他們僱傭工人管理的太過苛刻,為了追求所謂利益最大化,把內務府定下的福利待遇全部消減,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削減工人定額工資也是必然的。
現在在工坊中,已經出現了使用武力的工頭,管理工人的不是工匠,而是工頭、是打手,打罵工人的事件已經出現了,打死工人的事情目前還沒有出現,可已經有了苗頭,現在不開始嚴懲,以後會越來越離譜。
賈宜生親自記錄下工人代表的訴求,這個舉動讓工人代表頗為解氣,也讓他們覺得受到了尊重和重視。
工人嘛!會識字不等於會能說會道,說出什麼漂亮好聽的話,只要被大官尊重,他們便心滿意足了,更何況這個大官是首相,代表了大王,代表了朝廷。
朝廷有了這個態度,工人心裏的怨言就消散了一多半,這次工人罷工還沒有來得及發酵擴大,就開始消散於無形。
這還要從最基礎的底層構架說起,大秦剛開始建國就是以解救的奴隸、奴婢為基礎國民,這些人很早就被灌輸了反抗思想,是最早精神上獲利的一部分人。
第二批就是北方存留下來的世家子,那些世家子不全是家族繼承人,大家族有嫡庶之分,嫡子可以繼承龐大的家產,可那些庶子卻一無所有,過的甚至不如奴僕。
剛開始大秦沒有理會這些世家子,而這些世家子也沒有把大秦當成能長久統治的政權,可等到大秦兼併羌秦後,這些世家子才開始着急,着急如何融入新生的帝國。
大秦及時出台了「分家析產」國策,把所有人劃分成祖孫三代的十口之家,「分家析產」徹底瓦解了世家的凝聚力,也讓分家析產的世家子有了大量閒散資金。
有此真才實學的世家子都考入教育部去做官了,而剩下的世家子只能守着分到的錢財混吃等死。
那些世家子沒有了熟田和佃農,可不願意坐吃山空,可又沒有其他技能養活自己。
這些小富人在商務部舉辦的商業管理培訓班,第一次學會了「剩餘價值」、「利益最大化」等從離石率先提出的理論里,他們其他都沒有記住,只記住了「利益最大化」,在精英的指導下,才明白在大秦也可以過上比世家豪門更富足的生活。
只需要改變運作方式,就可以將工人當作佃農一樣奴役,工人創造出的財富那可比佃農創造的更多。
這種不是通過勤勞而變成富翁的人,最容易激起仇富心理引起其他人的共鳴,這才有了剛開始幾人遊行喊冤,等到秦王宮底時就演變成了三萬人,而其中的工人卻只有一百多人,其他都是商人、農民和看熱鬧的王城人。
這就是民意!
喜歡離石遊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