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石讓胡得金帶着他先去紡織廠看看。
胡得金一邊帶路,一邊介紹着面前幾寬大的鋼鐵架大廠房。
胡得金走的很慢很穩,就像一個正常人一樣走着,一邊走一邊回頭說:
管家,這間是漿洗廠房,裏面是剝乾淨的苧麻皮,在這個廠房裏將苧麻皮梳理成細麻線,然後將細麻線再送到旁邊紡線廠房,通過紡線機紡製成線錠,將麻線錠子再送入紡織廠房,然後通過紡織機紡織成麻布,這些麻布再送入染色廠房染色、烘乾。
這樣一布匹就生產出來了,小的只是廠區護衛隊的護衛,只能懂這些廠房的名字,至於他們怎麼怎麼幹活的,小人也不知道。
離石讓嗷嗚蹲在廠房門口,不允許嗷嗚亂跑,也不允許嚇唬人,囑咐完嗷嗚,就走進第一個廠房,一入廠房才知道這裏面有多大,女工有多麼的多。
廠房寬有一百多米,廠房長達三千米,房高六米多,?房裏像是一眼望不邊,裏面沒有看到明火,卻有一個排爐子在燒水,水蒸氣讓房子裏有了濕潤潮濕的味道。
胡得金開口說:
官家,小人休假時也去南朝鄉間轉了轉,南朝人就無法修建我們這樣的房子,一是他們無法將房子圍牆建的這麼高、這麼長。
再者南朝人沒有那麼多做房梁的木材,更沒有我們大秦的鋼架鐵梁,即使南朝人不惜血本建成這種廠房,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用這種廠房。
我們這個廠房同時有一千五百名女工在梳理苧麻皮,一天能梳理出三百噸苧麻線。
離石轉圍着長長的梳理苧麻線的長條台轉了一圈,女工拿細密的鐵梳子都在認真梳理苧麻線,然後將長長的苧麻線打成線包,放在身邊編號的筐架車子裏,這些車子可以在輕便的小鐵軌上滑行。
而小鐵軌不像是蒸汽機車那樣的大鐵軌,更像凸起來的簡便滑道,只是為了節省人力才弄出來的簡易工具。
每個女工都在關注自己手裏的活計,離石就就這樣旁若無人四處走着,有些女工的手指都被鐵梳子、或是苧麻線劃破了,手指上還綁着布條帶子,麻布帶子上還有乾涸的血跡。
凡事都怕比較,從他的角度來看,這些女工跟限制人身自由的佃農沒有什麼兩樣,可是對這些女工來說,這個內務府建的紡織廠卻像天堂一樣。
因為在這裏工作,即使再苦再累,那也是有報酬的,還有許多隱性福利,她們能用掙到的錢起碼能養活自己外,還能勉強再養活一個成年人,若是小娃娃,那就更沒有問題。
現在南朝女子,想要進入紡織廠的大有人在,內務府辦的工廠並沒有趁機壓低工價,反而將工價固定下來,這就讓漸漸接受紡織女工存在的南朝女子更是趨之若鶩。
有些女工甚至是南朝逃婚的女子,她們去無可去之下,逃到廠里應募成了江南第一紡織廠的女工,接受廠里的庇護。
她們的家人、夫家、父家,得知了她們消息後,嫌她們拋頭露面,那麼多女人聚集在一起,還住在一起玩玩鬧鬧,甚至在廠里相親成家,簡直違背了儒家傳統,敗壞了家風門風。
那些人仗着有錢有人,就跑到全是女子的紡織廠里,想將工廠僱傭的女工抓回去,這才有了傷殘兵卒被內務府僱傭成護廠護衛隊,他們都裝備了遂發槍,只是平常遂發槍被鎖了起來,只有危急情況之下內務府授權才可以使用。
就是內務府這種護犢子的蠻橫做法,才讓這些女工有了家的感覺,甚至覺得紡織廠比家人更可信。
離石轉着,跟在一個推着苧麻線的女工身後,走入對面連通的另一個廠房線錠紡廠。
那個堆滿苧麻線的手推車,車輪子卡在長長的鐵軌道上,這才讓裝滿苧麻線的車子推不動,鐵架車卡住了那是一名瘦弱女工推得動的?
離石手賤的毛病又發作了,他輕輕一推,軌道車眼見就要飛出去,趕忙又拽着軌道車,那名推車的女工先是被巨力拖的向前撲,離石發現不對又趕緊拽住軌道車,可是那名女工的慣性並沒有消除,一頭載進軌道車裏,幸好高高的苧麻線接住了她。
離石不好意思地看了一下胡得金,示意他去處理一下,順便看看那個女工有沒有受傷。
離石輕輕鬆開手,便順着軌道走入第二個廠房,這間廠房的女工沒有坐着,反而全都站着,一個女工照顧五六個紡苧麻線的線輪,同樣大的房間擺放了許多紡線的線輪,這些線輪再經過第二次紡線,才纏成一線錠子。
這間廠房就顯得有些暖和了,因為這間廠房裏就開始用蒸汽機了,每個紡線輪都是用聯軸並連在一起,只有起始位置有一個休息用椅子。
再往前走了一段,就是給蒸汽機添加燃煤的燃燒室,裏面有六個結實的壯男人,不停輪流往燃燒室里加煤。
離石也沒有見過蒸汽機是如何工作的,但他總感覺這就是巨大的資源浪費,這要是放在真正的市場經濟中。
不要說掙不掙錢,就是傾家蕩產也不玩不起這種不計成本的發展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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