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上三竿,丁雲峰兩口子才起床。他們是被院子裏劈劈啪啪的劈柴聲所驚醒,否則還會繼續睡懶覺,畢竟他們昨天晚上幹了很多活,身體非常疲憊。
羅索和老憨看到丁雲峰走過來,裝作面露驚訝的神情,上下打量着丁雲峰。
丁雲峰被他倆瞅得很不自然,開口問道:「有什麼好看的,難道我身上長花了嗎?」
囉唆笑嘻嘻的回答道:「隊長,在你身上花我是沒看到,我只看到了一隻大熊貓?隊長如若不信,進屋照照鏡子去?」
老憨接道:「像,很像?」他竟然一反常態,多說了兩個字。
「亂彈琴,好好幹活?」丁雲峰嘴裏說着話,人卻向屋裏走去。
來到小環的梳妝枱前面,手扶正在梳洗打扮的小環肩膀,伸長脖子看鏡子裏自己的臉。
鏡子裏的自己臉色蒼白,圓圓的眼睛外面一圈黑眼圈,可不就像一頭熊貓似的。
小環也看着鏡子裏的丁雲峰壞笑着說:「哈哈,哥哥你今天怎麼變成熊貓了啊?」
丁雲峰伸手掐住小環的紅臉蛋,左右搖擺着說:「這不都怪你?我就問你服不服,還敢不敢瞎說了?」
「不敢了,不敢了,好疼,快放開我?」小環趕緊求饒道。
丁雲峰滿意地鬆開手,做了一個很酷的動作走了出去。
羅索假裝沒有看到丁雲峰走了過來,轉過頭對老憨說道:「我猜隊長現在一定在照鏡子,他要發現真的變成了國寶大熊貓,一定會高興的走路都走不穩,你信不信?」
「信」老憨回答道。
丁雲峰走到羅索麵前,眼睛瞪得滾圓看着囉嗦。囉唆趕緊低下頭,和老憨更加起勁的劈起了柴火。
丁雲峰假裝嚴厲的對兩個人說:「我出去一趟,你倆多劈點柴火,不許偷懶?否則中午不許吃飯?」
丁雲峰剛走出大門,就聽到院子裏傳來囉唆和老憨的笑聲。
丁雲峰來到福利屯唯一的酒館醉仙居,他此次的目的是找化裝成夥計(店小二)的偵察員東子,詢問一下,近期日本人有什麼動靜?
畢竟日本人吃了飛龍抗日大隊的虧,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看到丁雲峰,東子趕緊招呼:「客官,您請這邊走,客官您幾位,是來就餐還是來住店的?咱們店裏有什麼可以為您效勞的?」
丁雲峰派頭十足的說:「我是來喝酒的,你們店裏有什麼好酒好菜儘管上幾盤,大爺不差錢?」
「好嘞,客官稍等?」東子說完話就走入後廚。
不大功夫,東子就端來四盤菜一壺酒。趁這功夫東子悄悄地問道:「隊長,找我有什麼事嗎?」
丁雲峰問道:「最近鬼子有什麼動靜?」
東子回答道:「一切如常,沒看到鬼子有什麼異常的動靜。」
「哦」丁雲峰答應一聲,就大聲對東子說:「夥計,忙你的去,需要什麼,我再叫你?」
看到桌子上的酒菜,早晨沒有吃飯的丁雲峰食慾大開,一個人自顧自地大吃大喝起來。
丁雲峰邊喝酒邊思索,鬼子損失了兩個整編小隊140多人,按照鬼子的性格和做法,應該立即發起報復才對。
可如今,鬼子們卻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這也太反常了?
不對,這樣的沉靜太可怕了,他往往預示着會有更大的報復在後面。
那麼,鬼子會採用什麼方法呢?掃蕩圍剿,他們不知道我們部隊的營地,這濕冷寒天的,他們像個無頭的蒼蠅一樣亂竄不現實。
鬼子想要報復,必須先要找到對手。想找到對手,必須就需要準確的情報。
想到這裏,丁雲峰下意識地一拍桌子,嘴裏差點喊出來兩個字「碟戰」
東子聽到響聲,趕緊來到丁雲峰面前問:「客官,有什麼事兒?」
丁雲峰說:「把你們店裏的好酒,再給我來一壺。」隨後低聲對東子說:
「最近鬼子肯定會派間諜到福利屯一帶,你要多加留意他們的動向,還有,你自己一定要小心謹慎,避免暴露身份。」
「好嘞,客官你稍等。」東子點點頭離開了。
東子剛走進廚房,大門一響,走進來一個人。
丁雲峰抬頭看去,進來一個頭戴棉帽子,扎了一個狐狸皮的圍脖,身穿藍色棉布大褂,腳上穿着一雙千層底的大棉鞋,腰帶上插着一杆煙袋,肩上背着一個大包袱的老頭。
東子趕緊迎出來:「大爺,今天您來的這麼早,想吃點什麼?」
老頭走到丁雲峰的臨桌,開口說道:「做條魚,拌個涼菜,有米飯盛一碗,再來一壺酒,今天起得早啊,喝點酒去去寒氣?」
「好嘞,大爺您稍等?」東子答應一聲,就走進了後廚。
丁雲峰閒着沒事兒,邊喝酒邊偷偷的仔細觀察着這個老頭。
這個老頭面相長得很和藹,裸露出來的臉和手,表露出他是一個常年在外飽受風霜的人。
丁雲峰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老頭的眼睛上,突然,他心中一凜。
他察覺到,老頭子的這雙眼睛有着一種獨特之處,看東西時專注力強得驚人,可與常人相較,卻少了那份眼神應有的靈活勁兒。這種眼神,怎麼會如此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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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雲峰的腦海中迅速閃過一些畫面,對!他猛然驚醒,只有日本人才會有這樣的眼神。
剎那間,他像是在黑暗中摸索許久後終於找到了一絲曙光,心裏豁然開朗起來。
毫無疑問,日本人已經派出了間諜,而眼前這個老頭子嫌疑重大。
丁雲峰深知,必須找到確鑿的證據,才能將這個間諜揪出來,然後將其剷除。
儘管他對自己的第六感有着相當的自信,可在這關乎生死、涉及到普通百姓身上,絕不能僅憑感覺行事,若是錯殺了無辜之人,後果將不堪設想。
這時,老頭已經熟練地點燃了手裏的煙袋鍋,自顧自地吞雲吐霧起來。
不一會兒,東子端上飯菜說:「大爺,飯菜來了,您慢用?」
老頭把煙袋鍋在鞋底上磕了幾下,把煙袋鍋里的煙灰倒淨,回答道:
「恩哪,小伙子忙你的去,缺啥少啥我再召喚你?」說完話就拿起筷子,一口酒一口菜的小酌起來。
觀察了半天老頭的行為舉止,丁雲峰對自己的判斷動搖起來。
這老頭的行為舉止,說話口音,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東北普通老頭。
慢慢地,丁雲峰又從老頭身上發現了疑點。這個老頭自從進屋,就從來沒有看丁雲峰一眼。這很不正常。
正常人在自然狀態,屋裏就兩個人的情況下,有意無意的也會看上對方一眼。
除非這個人是在偽裝自己,其實裝得太投入,反而就不太自然了。
發現了這一點,丁雲峰對自己已經有點動搖的判斷又穩固了。
「夥計,算賬?」丁雲峰大聲喊道。
這時,體格和丁雲峰不相上下的老闆娘從後廚走出來說:「客官,您的這桌酒菜一共是三十元四毛八分錢(老頭票,和當時的日元等價)就給您湊個整,給30塊錢得了?」
「不用,老爺我不差錢。我給你七十塊錢,你再給我照這樣打包四個菜,讓夥計給我送到屯子東頭,把道邊第二家去。剩下的錢是給夥計的小費。」丁雲峰財大氣粗的說道。
老闆娘笑逐顏開的接過丁雲峰遞過來的老頭票,忙說:「您放心,半個小時後就給你送到?」
丁雲峰滿意的邊剃着牙,邊走出了醉仙居酒館。
鄰桌喝酒的那個藍衣服老頭,抬頭死死的盯着雲峰的背影,眼神里閃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寒光,那目光猶如黑夜中餓狼盯着獵物般陰鷙。
他嘴角微微上揚,似在謀劃着什麼。手中的酒杯被他捏得更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仿佛下一刻就要將酒杯捏碎。
這個看似普通的老者,身上似乎隱藏着不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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