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六一章鞭笞壇場
洪煉達兒聽罷修武的話,不禁點點頭。他是因為質疑祭主堡珈珥的祭禮司儀,才願意支持護祭者修武的。在他的眼裏,冰盧厝的三司禮,就是祭主堡珈珥延續成的修辭論,同樣是不可以去相信的。
「是的,在冰盧厝的太陽神宮殿,元音是修辭中最好的法器。甚至冰盧厝很多的武志格言,都是以儘可能少地藉助輔音的情況下,完成表達的。我很想知道:你說用輔音裝幀郊祭壇場的形狀,能不能說得再仔細一點,真實一點。就像每一朵春花開過後,都能夠留下一粒果實。」修武道。
「可敬的冰盧厝的護祭者,司禮者紫噶葉默兒願意回答無妄不虛的話。」紫噶葉默兒和緩地走上前,朝向飾尊洪疊邇厝致敬道:「冰盧厝威儀的飾尊,先喜悅祝禱——侍奉尊者的光輝,望榮耀到來的尊,身臨壇場,足音安詳。」
紫噶葉默兒合十祝過飾尊洪疊邇厝,這才誦曰:
「颯爽犀利的武戰高刀。
是立令正法的祭器。
在太陽尊的威儀戰車,
我們採擷冷色,
用刀刻鏤下暗紋的法則。
就是為了合十柔軟的手掌,
歌詠:
法刀光照耀下的——
寂光淨土。」
因此,
法是:為了真,為了愛,為了美……
為了心靈秒閃示兆的——
保護神。」
聽罷紫噶葉默兒的話,修武仿佛潺潺的泉流一般,散發出清亮的笑聲。他平淡地半闔了一下眸子,微笑道:「司禮者,你說的話一點兒都沒有語法上的欠缺。你只是將犀利的輔音刀,變作了修飾吉美元音的一件道具。學會了熟稔運用輔音刀的技巧。這其實就是遮罩目的的華麗屏風。就像你為了拯救一把高刀瞄準的目標,而被迫用至高無上的吉祥經本,讚頌了手執這把高刀的人。這才是冰盧厝人所言——『可怖的目的論』。」
「是啊,冰盧厝太陽神宮殿的司禮者。如果真是這樣,那冰盧厝鐵騎着者手中的鞭子,會附和正法,而抽碎他的骨頭。」洪煉達兒聽罷修武的一番話,將摺疊在手中的皮鞭擎在空中,道。
卻見司禮者嘏赫納維尼冷靜地看着洪煉達兒,道:「冰盧厝的鐵騎總御,我想要說的是。當初你沒有聽從祭主堡珈珥早禱課上的忠告,潛進獵司里迪造船工坊,被世喜人揭掉隱形,是誰禱告太陽神宮殿太陽神戰車的彩鞭?否則,痛傷你的不只是那個世喜人,還有一個獵司里迪攜帶藍刀的單擄。」
鐵騎總御洪煉達兒登時不語。他彤紅着臉,執鞭的手顫動了一下,終究沒有抽落。當然,也沒有理由抽落。
遂見嘏赫納維尼這才回首,致禮修武道:「護祭尊,願司禮者謹心回應護祭者的話,直到護祭的司儀完成。」
修武心裏可一點兒也不喜悅。
「冰盧厝的司禮者,在冰盧厝的郊祭壇場,司禮者是如何行祭的?」修武道。
「在三司禮中,司禮者洞部拉什的功課是做得最好的。」嘏赫納維尼說道。
洞部拉什致禮飾尊洪疊邇厝,道:「冰盧厝威儀的族尊,司禮者即時表達的所有新辭,都是對於飾尊吉祥的祈願。冰盧厝古卷說:消弭盡疑竇的祈禱司儀是完整的。這既是我盡心回答護祭尊的理由,也是從修辭獲得精誠心的理由。」
洞部拉什這才致意護祭者修武,道:
「宮殿是祭禮中的太陽。
郊祭是祭禮中的月亮。
從太陽見着正法尊,
從月亮見着保護尊。
所以,
在宮殿元音給予自由和旺長。
在郊祭輔音給予宗法和法令。
這是司儀兩種不同的光芒。」
修武略微點點頭,道:「儘管你說的很完善了。但是,問話的質點,根本不是每個冰盧厝族人都能夠聽得懂的這些讚辭。我且問你:在郊祭壇場,司禮者該怎麼祝?」
洞部拉什誦道:
「為了原初、
吉祥光映的郊祭壇場,
依法不可變的光,
被稱為初始光。
因此,
司禮者高禱初始光不滅。
也就是說:
採擷自太陽神宮殿的火不滅。
即時,我們聆聽飾尊,
觀看飾尊。
永恆加持原初火。
不為化煞!」
當洞部拉什誦罷最後一句修辭時,目光執着地看罷護祭者修武一眼。
頓見修武毫無顧忌地從腰間抽出皮鞭,狠勁地抽向洞部拉什。卻見嘏赫納維尼猛然翩轉身形,呵護住洞部拉什。隨着烈性爆響的一聲鞭擊聲,嘏赫納維尼後背瞬間斜掠一道血印。
其實,自祭主堡珈珥走離冰盧厝大殿的那一刻起,武者修峻就開始命令冰盧厝太陽神宮殿的三司禮:郊祭壇場巨石劈碎後,那塊地方就已經變作——烈性化煞、震懾厄運的地方了。
這地點其實不只為修武、洪煉達兒和鐵騎武士所憎惡,在飾尊洪疊邇厝的心裏,也是默視郊祭壇場為不貞祥的所在。
當祭主堡珈珥動用地精火兆做了加護,更令飾尊洪疊邇厝心裏填滿鬱氣。這才是飾尊洪疊邇厝闖進太陽神宮殿,摘取太陽神戰車上的彩鞭,憤怒震鞭,喧囂心火的真正原因。
當然,在三司禮的感覺里,這也是祭主堡珈珥被遣進原始森林的另一個緣由了。這也是持久積壓在三司禮心底的忿怨。所以,當護祭者修武不斷逼仄問話祭禮司儀時,其實,三司禮心裏顯然是清楚修武的目的的。
是的,自從祭主堡珈珥離開冰盧厝太陽神宮殿的那一刻起,修武雖然命令三司禮,在郊祭壇場屢屢實施化煞司儀,但是,這些屈從修武的司禮者,手中運用着祭器,在心裏卻激烈祈禱着:祭主堡珈珥原初永不變更的教誨。
所以,當修武每每看見:這些恭致禮儀,在自己目光下化煞的三司禮,手指常會被那些鋒利化煞的祭器割破,變得鮮血淋漓的時候,他就隱隱感覺到:這些司禮者,動作不再精準,是因為一顆顆心靈是不安靜的。
所以,他總是繁複要求三司禮在郊祭壇場行功的次數。
也許因為化煞屢屢用的,都是挫磨心思的烈性刀具,三司禮聽到修武和洪煉達兒命令的話時,在心裏,總是既憤怒,又恐懼。
嘏赫納維尼無法呵護脊背,痛顫的兩手卻忽然遮掩着臉頰,將頭顱垂落下去……
後背火灼一樣的痛,他心裏祈求:「神聖的太陽尊,讓後背的疼痛發生吧。這樣,心的痛覺才會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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