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四章遁錘
凝蝶蘿能夠憑藉直覺,敏感地覺察到:小金蜂新厝阿篤的出現,雖然是完整的守勢。但是,他駕馭大馬不斷地護祭梭黎時,照應了勒琉賽和馬匹。
「祭主哦,我看見你的劍……就像船頭破浪的海神叉。」
「牧馬人,你是渦流的輪廓。最盛的力量就在馬群的中心……」
「力量,因為擁有馬一樣奔騰的海洋而強大。這是海神祭時,吟遊詩人的歌詞。」
……
新厝阿篤偶遇時空中,梭黎動態的祭祀格式,就像護祭的侍衛一樣,歡暢跳動的手腳,伴着明快彈辭的小嘴巴,顯得狀態感非常飽滿。
勒琉賽帶着鄙夷的笑,斜睨一眼多舌的新厝阿篤,一把厚重的掌力拍在新厝阿篤的肩膀上,使勁按壓一下,「你,小火猴兒,你給我悠着點兒。不要老顯得自己什麼都是。」
「嗯,牧馬人,我說的海話,咯咯咯。」新厝阿篤興奮地道。肩膀一傾,讓勒琉賽險些兒空搭了手而失衡。
「哦?你說的是壞話?!」勒琉賽譏誚地胡亂打岔兒,就是因為新厝阿篤有點變轉了——他執意靠攏梭黎搭力的做法。所以,覺得新厝阿篤甚至有點牽絆手腳。
凝蝶蘿看着新厝阿篤精緻俊俏的麻利手腳,有點兒被那屁顛屁顛的樣兒逗樂了。
此時的陀因柱連續的錘錐令完整被梭黎、勒琉賽和新厝阿篤的勢能精敏對峙,兩手的法相手段不斷地落進自設的窠臼。
一個通靈師,一旦性靈法相打不開境界,來自精神與靈魂的力量就會瞬間崩落。精神極限遠遠比物化極限要駭心的多。因為那預示着生命靈魂感的生長力量,就此終止了。
這是陀因柱曾經傳承法隼時,修煉上,古法昭示的最大的忌諱。
所以,此時的陀因柱對新厝阿篤異常憎惡。
其實,龍耶柏完整察覺了——「怒墨剎」和火栗子隱藏的性靈密宗。那就是妙提與紅鬘精真的靈感妙意。
野生境界,靈獸互相接近的一瞬間,相互敏於匹配力量與狀態的速度,比判斷甚至要快得多。
是的,兩匹主頻馬早在梭黎的狂野祭祀狀態,就形成了紅鬘精真與妙提的境。
新厝阿篤雖然未曾知道這一點。但是諧動馭船的本能,對於動盪局的渾整把握,已經感觸到動態力量形變中的兩個支撐點位。
是的,動感無方的水,讓馭馬如馭船的新厝阿篤,以大海的方技,來感受和行動在獵司里迪大地上的馭海之能。所以,他對形格大地感受的體驗顯然會異常敏感。
「感光屬於小金蜂。」爾珠欣然道,「沒有一個失誤動作的小野獸哦,就像凶厲嬌小的獰貓,威儀其實超越了虎狼之殺。」
此時的空間忽然變得明亮起來了。那種消褪翳色的清澈感,讓凝蝶蘿一顆心靈忽然鬆弛了許多。
「爾珠,知道嗎?獵司里迪吉祥大地上的黯淡輪廓消失了呢。」凝蝶蘿敏感地道。
「嗯,就是你說過的那個斷音符——剎邇森戈。一種苦劫感無相消失的同時,時空中的快樂感其實已經生長起來了。我能夠感覺到那種空靈的意境,沒有鑲嵌感帶來禁錮的力。」爾珠柔柔地綻開兩隻臂膀。豁然一邀正午太陽光的到來。
陀因柱緩緩收斂右手的方錘,左手的尖錐已經插入長長的馬靴側幫。
他左手呈出指弓,在嘴裏打了一記尖厲的口哨聲。就見天空最後翱翔的兩隻猛隼,高高盤旋起來。
最後的兩隻獵隼並沒有蓄勢落翔,而是徐徐傾斜滑颯,飛向冰盧厝的方向。
隨即,陀因柱略帶忿意,烈性迸射烈光的瞳,照射似的看了梭黎一眼,左手猛拽中擺韁,率領一眾弓弩手,疾風似的奔向冰盧厝的方向。
梭黎披着太陽旺盛的光芒,目視忽然形遁的陀因柱。他微微搖搖頭,低首間,冷靜的目光看罷右手的火獅劍。遂猛地高拋進太陽光。
隨着空間乍然一亮,那枚飽飲光芒的火獅劍復轍於左手控,觸手間,蹤影全無。驟地,梭黎左手貼胸,道:「羅奧那哦,我清楚這還不是你完整的語法解詞。主動走開的敵人,是為了更加凶烈的到來。願迦利耶賜予獵司里迪完整的光。」
正午了。獵司里迪大地上瞬間變得安謐。
平緩的風聲中已經能夠聽見箭河潺潺的水流聲。遙遠甘醇的水系顯露了大地真實完美的底蘊。一顆心能夠聽見這些沉澱心靈的聲音時,在獵司里迪人的感受里:這時的大地,才是生動而又安全的。
「我感到:那個隱約的斷音符剎邇森戈,其實和陀因柱是脫節錯落的。嗯,這麼說吧,陀因柱與剎邇森戈並不是一體的。」凝蝶蘿手指扣在心胸上,皺着眉毛思忖着道。
「遠遠的從冰盧厝方向傳來的雙琴音的輔助音,也是附着陀因柱的工具。冰盧厝族人雖然知曉:雙音聲疊韻的琴,來自古老祭祀樂歌帆、赤尼的啟示。但是沒有把美好的格式變成真正的情味。沒有呼喚靈魂的渲染和表白。顯得那些乾燥的音聲反而為我們所用。」爾珠看着遙遠的冰盧厝的的宮殿熹微的光。
「所有這些伴隨陀因柱的修飾物,畢竟是恐怖的,因為它帶有其他法相的存在感。顯得陀因柱本來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我也感覺應該是……」
凝蝶蘿仰頭,看向天空中盤亘着緩緩伴隨陀因柱飛離的兩隻獵隼,「那可不是豢養的家隼,用來引領路徑的。而是體型格外龐大的野隼。應該是法相五元素中的地隼和水隼。」
「這哪是冰盧厝給獵司里迪早課祭帶來驚兆般的干擾。簡直就是執意的破兆和毀滅。嗯,也許我們斬斷陀因柱的,是破壞的前鋒……」
凝蝶蘿和爾珠正說話呢,從遙遠的冰盧厝宮殿方向,傳來正午的鐘聲。那是冰盧厝特別時刻才會有的午時禱。
凝蝶蘿搖搖頭,「但願那與可惡的陀因柱沒有關聯。」
「你憑藉直覺這樣子說出來的時候,說明那與之還是有關的。魔祭!」爾珠朝向冰盧厝,狠狠地詛咒了一句。
拓羅爾大叔耳廓抽搐似的動顫一下,「鐘聲才響,早禱的時候到了。」然後看着逆光中返回來的小金蜂新厝阿篤,嚷:「你個竄天猴,都要早禱了,你上哪兒浪了?」
說着,厚重的粗手一把將小金蜂新厝阿篤從馬背拽在手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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