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九晨星 第402章 沉睡「死，是什麼？」
他站起身：「你即捨棄了她，那便也沒資格再用她為你取的名。今後你做你的蒼皓之主，我才是晨曦。」
話落他的身影消失在雪地之中，留下一直垂着眸平淡無波的魔神，或者說蒼皓之主坐在原地。
在這片毫無生氣，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沒有盡頭的蒼皓，「雪花」紛飛不大不小不緊不慢。
轉眼幾天過去，墨星闌傷勢已經穩定下來。
初九身上的傷雖未痊癒，但也好了不少。
曲靈尊者將接下來該怎麼做的事告知了初九，並看着初九操作了一番，才離開魔域。
其實初九並不討厭曲靈尊者，甚至還覺得他這個人挺和藹的。如果不是立場不同的話。
不過她總覺得接下來會發生很大的事。
她垂眸看着床上安靜躺着的人。
她的星星有很多事瞞着她。
……
十二月的天空飄着鵝毛大雪，將所有美好的，不美好的事物都覆蓋在白雪之下。
十二月二十這天雪下得尤其大，卯時正已經看不清路上行人。
所有人都納悶今年這雪下得尤其詭異，比往年大不說，按理說這個月份也應該不會下這麼大的雪了，可偏偏白雪飛得連人都快看不清了。
此時墨家的雙華院比以往安靜。突然一聲嬰兒的哭啼打破寂靜的院落。
封印在澄潭坳原本沉睡中的麒麟流月突然睜開了雙眼，碧綠的雙眼閃過一絲光亮。
「出生了。」
三個字悠長遙遠。
今昔歡喜的抱着嬰兒來到白悅兒身邊：「夫人你看，這孩子真好看。」
白悅兒看了眼睡過去的嬰兒，淺淺笑了笑，眉眼中卻帶着一絲不安。
不知怎麼總有個不好的預感。
「夫人……不高興嗎？」今昔不明白。
白悅兒搖了搖頭：「我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主僕倆聊了一會兒，門外傳來急切的腳步聲。
「少夫人，少主他……」
下人將這個殘忍的消息傳遞完便退了下去。
「夫人！」
……
一個月的時間墨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墨家二少爺墨靈凡殞命沒多久，又傳來墨家家主傷心過度沒熬過去也隕落了。
墨家此時由墨衡松暫代家主之位。
正是這段時間，墨衡松在暗中想方設法讓白悅兒帶着孩子離開了雙華院，搬去了無人問津破敗的偏院。
今昔氣憤地要去找墨衡松爭個理，卻被白悅兒攔了下來。
偏院冷清人少正好也是她想要的。
主僕兩人帶着孩子搬到了偏院。
偏院曾經叫軒宇院，也是一個和雙華院一樣的大院子。聽說這裏曾經發生了不好的事，從此無人再住，也無人來過便蕭條了下來。
而墨家的其他人，無論弟子還是僕人都覺得這個院子不乾淨，漸漸的搬離了軒宇院附近。
有人為了不想看到軒宇院，便在通往軒宇院的道路兩邊種了樹。時間一久軒宇院便像被隔離了一樣不被人知曉，也不跟人來往。
這麼久了終於有了點人的氣息。
軒宇院雖然很大，但由於無人問津，很多地方都殘敗了。
空曠的院子裏滿是從外面隨風飄進來的枯葉。
好在主僕兩人都不是普通人，要想把這個院子重新整頓起來還是很容易。
白悅兒抱着孩子，今昔拖着一棵梅花樹，站在院門口。
「尊主這棵樹移植到哪比較好？」今昔望了一圈。
白悅兒想了想，伸手指了指右邊的一塊空地。
「我看也行。」
今昔點點頭，拖着樹吭哧吭哧把樹種了下去。
擔憂地看着矗立在地里的梅樹，又望了望飄雪的天空：「這雪真是奇怪，都開春了還在下，該不會今年一整年都要下雪吧？也不知道這梅樹能不能活。」
白悅兒來到梅樹旁，伸手輕輕撫摸着樹幹：「靈凡說梅樹很堅強，我相信它能好好活着。」
「嗯嗯，確實挺堅強的。」今昔佩服地看着梅樹，「冬天開花能不堅強嘛。」
之後主僕二人花了些時間將軒宇院整頓了一番，已經能住人了。
歇下來今昔就一直盯着白悅兒抱着的孩子。
白悅兒餵完奶，發現了她眼中光芒，把孩子遞給她。
今昔開開心心地接過來，用手輕輕戳一戳嬰兒的小白臉。嬰兒沒笑，倒是把她自己逗笑了。
「尊主，小闌兒好漂亮啊，白白嫩嫩的。這眼睛紅紅的也好漂亮，像個小白兔。身上還香香甜甜的。」
白悅兒笑了笑：「也不看看是誰生的，能不漂亮嗎？」
「嘿嘿。」
今昔嘿嘿一笑逗起孩子來，孩子被逗得樂呵呵的，她自己也樂呵呵的。
「小闌兒好乖啊，不哭不鬧的，笑起來真好看。」
「他都吃飽喝足了，還哭鬧什麼？」白悅兒無語。
轉眼間又是兩個月，墨衡松已經正式成為墨家家主。
他開始暗地裏除去支持墨靈凡反對自己的墨家弟子和長老。
白悅兒一直都知道這事，她自然不會如他所願，也在暗中將那些人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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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出去她都會將孩子留給今昔照看。
這天她出去了，今昔如往常一樣帶着孩子，一雙眼睛卻警惕着。
因為暗中埋伏着不知多少人。
墨衡松終於等不及要殺她們了。可她不會讓他們如願。
沒過多久暗中人行動了起來，他們今天的目的是殺今昔以及那孩子。
時間悄然流逝，白悅兒還沒走進院子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警惕地走進去，滿地都是血跡，還有冷硬了的屍體。
找了一圈來到臥房，發現今昔正坐在床沿安靜守着床上睡着了的孩子。
「今昔！」
白悅兒輕呼一聲，提起來的心鬆了下去。
跳躍的燭光照射在今昔的臉上，今昔回過頭抬起手指抵在唇邊：「小闌兒睡着了，我們出去說。」
兩人來到外間，坐在桌子旁。
「今昔，你怎麼樣？」白悅兒將她上下打量着。
今昔搖了搖頭看起來有些疲憊：「尊主，接下來的話，你聽今昔說。」
聽到這話白悅兒已經猜到了。手腳發涼，人都在微微顫抖：「……好。」
她經歷過這麼多事，已經能接受了。
今昔將白日裏發生的事和她說了一遍。
「我搜過他們的記憶，推理出來，背後有人幫助墨衡松，姑爺很有可能是背後幫助墨衡松那個人所殺。」
「今昔很慶幸遇到了尊主，能跟在尊主身邊。接下來的路，今昔沒辦法……陪着尊主了。尊主……尊主……」
「今昔……」
今昔死了，只剩下她和一個三個月大的孩子了。
她將今昔的屍體送回了魔宮，交給了方昊，又回到了軒宇院。
這之後她離開時總會設下結界，不讓任何人能進來，也不讓任何人能找到孩子。
清冷的日子日復一日。
曾經的嬰孩從滿地爬到學會走路再到能滿院子跑，從牙牙學語到能流利說話。
……
從他有記憶開始生命中就只有娘親一個人，他也從未離開過軒宇院。
他時常來到院門口，伸手過去卻是一道結界。
他仰頭看到了一隻鳥在天空飛過。他能感受到那隻鳥很高興。
「闌兒在這做什麼？」
「娘親，這外面是什麼？為什麼那麼多樹？我可以出去看看嗎？」
「闌兒乖，不要出去，外面有很多壞人。」
「壞人？」
「嗯，很壞很壞的人。」她抱着他，「外面的世界很危險，就待在院子裏。」
「……」
真的會有壞人嗎？可是他從來沒有看到有人來過這。
「可是，我沒有看到有人來這裏。」他真的很想出去看看。
許是娘親看出來他心中所想，便把他抱了起來往回屋子的方向走去：「闌兒，出了結界若被別人發現你會死的。明白嗎？」
娘親說這話的時候很認真，他看不懂，也聽不太懂。
「死，是什麼？」
「死，就是再也見不到想見的人，再也不能做想做的事。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哦。」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不想死。
他想每天都見到娘親，每天吃娘親買的糖，吃娘親做的飯。
可是娘親總是離開。
這天娘親又要離開，他抱着娘親的腿不讓她走：「娘親可不可以不要走？闌兒不要一個人留在家裏。」
「闌兒乖，娘親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你乖乖在家，娘親買糖回來給你好不好？」她蹲下身揉着他的頭髮。
他使勁搖頭：「闌兒不要糖，闌兒不要娘親走。」
「……」
娘親沒回答他，而是看了看天隨後皺緊了眉。
二話不說抱起他走進了臥房，放在床上。快速轉身離開關上門。
他在屋裏哭喊，掰着房門可怎麼也打不開門，娘親也沒有回來。
他有記憶以來娘親就經常出去，這次一連兩天沒回來。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哭喊，漸漸的知道娘親不會回來，便不哭不鬧了。擦乾眼淚坐在床上發呆。
一待便是一整天，到了晚上娘親還沒回來。他便乖乖的拉上被子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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