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吳剛還是小瞧了城門的守軍數量,由於南京城內守軍眾多,為了堤防不測,徐弘基在城門處也佈置了相當多的人手。
這些守軍站在高處向吳剛放箭,吳剛等部只能冒着箭雨往前沖。
一場苦戰在所難免,但跟着吳剛造反的士兵心裏都清楚,一旦失敗,絕對是死無葬身之地。
是以他們都悍不畏死的往前沖,烏泱泱的人都擁擠在空間不大的城門洞外頭。
但守城的兵都是徐弘基的嫡系,雙方戰在一塊,一時間陷入僵持。
半刻鐘後,又從城牆一側衝出來一隊衛所兵,見敵軍來了援軍,吳剛頓時心感不妙。
可片刻之後,右側軍營里也衝過來一夥兒兵馬,吳剛定眼一看,竟是劉澤清的部將徐懷明。
「好你個老吳!造反竟然不招呼一聲!」
「好你個老徐,你竟然也反了!」
兩人早就認識,雖然不在一個軍營里,但也時常有聯絡。
只是造反的事畢竟太敏感,吳剛除了自己信任的這一波兄弟,並不敢輕易對其他人說。
以至於萬萬沒想到,這徐懷明也打着這個心思。
「你都能反,老子為何不能?躲在這城牆內等死,可不是我的作風!」徐懷明瞪着牛眼,一邊殺敵一邊道。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等一塊起事,迎大元帥入城!」
……
西城門火光沖天,南京城內亂作一團,即使是老百姓也知道,當是有戰事發生。
河東君的住宅處,幾個黑衣人在外頭逡巡很久了。
他們望着城西邊的火光,一時皺了皺眉頭,但看到街道上的慌亂,頓覺時機已到。
他們借着夜色相繼翻過牆頭,府宅的門房剛待大喊出聲,就被他們幾人亂刀砍死。
幾人動作利索,殺了門房之後,就直奔柳如的閣樓。
這時黑暗中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們可真能墨跡!」
這聲音在黑夜中格外的突兀,幾個殺手都被嚇的一激靈。
裴綸的身影出現在月色之內,他雖然仍舊是家僕打扮,但手裏卻握着一柄刀。
倘若有心人仔細觀察,當能看出那是一柄錦衣衛的制式繡春刀。
「都在外頭那麼久了,磨磨唧唧不進來,如何能成事兒?」裴綸一邊走向那幾個人一邊道,言辭間充滿了鄙夷。
這時閣樓上的柳如是也聽到了動靜,趴在窗口往外道:
「裴綸,外頭發生了什麼事?」
聲音清脆動聽暗含焦慮,柳如是也看到了外頭的火光,知道或有戰事發生。
在這個年月,身為女子,本就活的不易,卻又偏逢戰亂,實在是不幸中的不幸了。
「小姐莫慌,不過是幾個殺人的歹徒罷了。」裴綸說着便提刀沖了上去。
閣樓里傳來叮噹一陣亂響,柳如是慌亂之下撞翻了屋內的東西。
殺人的歹徒,這等話在女人心裏不知掀起多大的驚濤駭浪。
歹徒已然會令女子恐懼,更何況還是殺人的歹徒。
「請小姐將房門鎖好,勿要出來。」裴綸一邊打鬥,一邊沖柳如是道。
柳如是於是趕緊將房門鎖好,又用了好大的力氣將梳妝枱也給推了過去抵住門。
聽着外頭的打鬥,柳如是逐漸的冷靜了下來。
她早猜到,這個新收的叫裴綸的傢伙,或許並不是個普通的雜役。
但即便如此,她也沒想到這個裴綸,竟然還是個武林高手。
外頭的慘叫聲並不出自裴綸之口,便可以想見,那些殺人的歹徒並不是裴綸的對手。
柳如是大着膽子走到窗戶邊,偷偷的往外望去。
但見微弱的月光之下,已經倒下好幾個人,跟裴綸在打鬥的,只剩下兩個。
其中一個想逃走,卻被裴綸撿起一把刀丟了過去,正好插中那人的後背。
剩下一人顯然已經喪失了鬥志,但仍舊在負隅頑抗,最終被裴綸一刀削在後腿倒地不起。
「說,是誰派你來的?」培訓將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威逼道。
「好漢饒命,我若說出幕後指使,可否饒我一條性命?」那人刀也被打掉了,趕緊求饒道。
「好,快說。」裴綸連猶豫都沒有,直接答應。
「是錢府的管家。」那人臉上一喜,為了活路立即就將背後之人說了出來。
「錢府?小姐,南京城有幾個錢府?你最近是否招惹了錢家的人?」裴綸問向閣樓里的柳如是道。
「錢謙益……」柳如是以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
她做夢也沒想到,這個天天給他寫肉麻詩詞的東林大儒,竟然會派人殺自己。
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究竟哪裏招惹了他?
裴綸沒聽到柳如是的聲音,不覺有些納悶,可那殺手卻繼續求饒道:
「好漢,我已說出幕後主使,還請好漢……啊——」
那人話都沒說完,就被裴綸一刀結果。
「你又沒說哪個錢府,還有,老子也不是好漢,我叫裴綸。」裴綸嘀咕了一句,沖滿地的屍首吐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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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來到柳如是的房門前,並詢問道:
「小姐,外頭的殺手已經被小的解決,小姐沒事吧?」
「你究竟是誰?為什麼會有如此身手?你到我家,究竟是為了什麼?」
房間裏傳來柳如是連串的質問。
在此之前,這個裴綸就談吐不凡,她也曾懷疑過,但最後沒有深究。
如今她一想到自己這麼長時間,身邊竟藏着這麼一個武功高手,她如何能不驚駭。
「我是裴綸呀小姐,我的身手本來就好,只不過小姐沒問罷了。
到這裏,自然是來打雜的,小姐,裴綸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假話,五雷轟頂。」
裴綸說的信誓旦旦。
因為這確實都是真話,他本名就叫裴綸,也確實是來這兒打雜的。
只不過他說的打雜,跟普通的打雜不一樣,外頭的那幾具屍體,就是雜。
「你若不能說實話,就請離去吧。」閣樓里傳來柳如是清冷的聲音。
「可是小姐,外頭在打仗呢,你聽,說不準今夜北軍就攻了進來。
小的還得保護小姐安全呢。」裴綸溫言道。
「你是誰的人?」柳如是又問,且語氣十分的堅決。
裴綸聞言扁了扁嘴,他看了一眼外頭,似乎喊殺聲越來越大了,知道大概今夜便是南京城光復的時候,或許也沒必要隱瞞了,便道:
「嘿嘿,小的錦衣衛指揮使帳下小旗官裴綸。
小姐你瞧,我可真沒騙你,就叫裴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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