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後就不能念書了?」沈默覺得自己就像是騙小姑娘的大灰狼。
「不念書就不念書。」
沈默忽然想到現在的沈瑩還是學渣,不知道讀書的重要性。
「想也別想,你給我好好念書知道嗎?不讀書,還能有什麼出息,你總不能一輩子撿垃圾,和人搶垃圾吧?」
「哥,你還有臉說我,誰期末考了滿堂紅的?我至少還能混個及格。」沈瑩一臉鄙夷。
「我是男的,就算讀書不行,好歹還能去工地幹活,你行嗎?」
「我可以當廠妹呀,我聽村里人說,去南下當廠妹,一個月也能掙不少錢。」
「你書念好了,以後坐辦公室,或者有一個體面的工作,當醫生,當老師,或者出國留學,看更多的風景,想要去哪裏就去哪裏,總比一輩子在廠子裏,結婚生子,困在小家庭里,你覺得呢?」
沈瑩想了一下,好像大哥說的也很有道理。
「可繼母說女孩子不需要念很多書,只要嫁一個有錢人,什麼都有了。」
「你沒有文憑,人家有錢人多想不開會選一個要文憑沒有文憑,要家庭沒有家庭的女人結婚?看上你沒有腦子嗎?」
沈瑩低頭,被大哥說的有些難堪。
但細細想大哥說的話,確實如此。人家有錢人,想要找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憑什麼看上她?就是村裏的媒婆,給人相看,都是籮對籮筐對筐的給人介紹,不會介紹太離譜的人家。
「可繼母為什麼會對我說那些話?她從小對我們 這麼好。」
「繼母嫁過來這些年,你難道沒有感覺到嗎?看起來我們百依百順,把我們性子樣的嬌縱跋扈。讓爸越看我們不順眼。
我們對弟弟下過手嗎?爸為什麼會毫不猶豫的誣陷我們?
要不是繼母吹耳邊風,我是怎麼都不會相信的。
咱們的這個繼母呀,口甜心苦,是一個狠角色。」
原主其實也早就知道了真相,可就是不願意去相信,去面對罷了。
他們小時候,章珍事事親力親為,撫慰了他們失去母親的痛苦,也真正的把她當做媽媽來看待。
就是當初章珍流產,所有人責怪是他們兄妹傷害了章珍,他們也以為是不小心真的做了。
一度還非常的內疚。
他們的無辜,也只有兩兄妹彼此知曉。
談話之後,每天沈默都會抽出一段時間,讓沈瑩念課文,做作業。
這日,沈瑩又在推車上念着英語,沈默則是去買麵包。
「小姑娘,你這句話中的一個單詞錯了。」赫輝有着強迫症,已經好幾天路過這裏聽到小姑娘讀這個單詞的時候讀錯了。
今天實在沒有忍住就開口糾正了。
「謝謝伯伯。」
「沒事。小姑娘,我看你們的車在這裏有一段時間了,晚上也睡在車上嗎?」
「嗯。」沈瑩點點頭。
「我能知道為什麼在學校門口嗎?」
赫輝想着是不是小姑娘想要念書,所以才在他們學校門口?
看小姑娘年紀正是上學年齡,這個時候學校也已經開學了,明顯是輟學兒童。
最重要原因赫輝會過來接觸小姑娘,是因為小姑娘像極了一個人,一個他內心深處不願意去認的人。
「我們在學校門口等人。」沈瑩眨巴眨巴無辜的大眼睛。
「你們等誰?」
「我外公。伯伯你能幫我嗎?我也不知道外公長什麼樣子,哥哥說,我們的外公是這所學校的校長。」
「你們的外公姓赫?」
「對對對。你能幫我們嗎?」
赫輝的心在狂跳,同時怒意也在他的胸腔滋長。
這小姑娘是誰就不言而喻了,就是他那個和人私奔也要嫁的不孝女。
這麼多年都沒有來看他們老兩口一眼,真正是絕情,可現在看到兩孩子這麼落魄,他不由擔心女兒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沈默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沈瑩和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大眼瞪小眼,老頭子眼中還閃爍着激動。
「妹妹。」沈默出聲,警惕的看着老頭。
「你妹妹說你們是來找人的。」
沈默點頭。
「你是這個學校的老師?」
「不,我是這個學校的校長,我叫赫輝,不知道你有沒有從你們的媽口中聽過這個名字。」
「外公?」沈瑩不敢置信。
「你有什麼證據表明你就是赫輝?」沈默雖然相信了眼前的男人,但肯定還要證實的。
「你可以帶着妹妹進學校,去我的辦公室。」
赫輝也是這麼做的,絲毫沒有察覺讓沈默推着這麼一輛手推車進學校有什麼丟臉的事情。
來到赫輝的辦公室,赫輝連忙叫來了手下,讓他們幫忙去學校食堂打包飯菜過來。
沈默也向赫輝說了這些年的事情,特別是母親被大卡車撞死這事。
赫輝得知女兒去世,淚如雨下,感覺原本挺拔的背脊一下子垮了下來。
「我為什麼會在意面子?我早該聯繫她的。你們的媽性格倔強,認定的事情,就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我早該知道她這個性格像我,要是我早點知道,她去世,你們兄妹也不會被姓沈的這麼對待。」
「外公節哀,你不要太激動了,身上有藥嗎?最好先吞服了。」沈默知道上了年紀的人情緒不能過于波動。
「好孩子。」赫輝從辦公室抽屜拿出一瓶藥,倒出幾顆,吃了下去。
沈默幫他從熱水瓶倒了水遞過去。
吃了藥之後,赫輝的情緒好了很多。
「這些年你們受苦了,以後你們就留在我這裏,我會和你爸談。」
沈默等的就是赫輝這句話。
「外公,我媽去世,撞了她的那輛車的單位,賠償了我們家一筆錢,其中有我和妹妹的撫養費和學費。我們不想把這筆錢便宜給我爸。」
「好,外公會和他談,也會找那家單位了解當年的賠償款,該是你們的,他一分錢都休想多得。」
赫輝從女兒去世的悲傷中走出來,就對沈榮不滿了,瞧瞧孩子都成了什麼樣子?聽着孩子夸着繼母,但真正對孩子好的家長會這麼對待孩子嗎?
就算是兩孩子做出傷了後面小孩的事情,做父親的也不該把孩子往鄉下一丟,不聞不問。
甚至讓孩子一邊干農活一邊去上學。
落差這麼大,倆孩子如何能受得了?教育孩子不是這麼教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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