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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亦引發了丁鈴鐺更多的疑問。
她和李耀不同,從頭到尾都參與了此戰,對大白艦隊如天外飛仙般的詭異和凌厲,留下了更加深刻的印象,由此也衍生出了更多謎團。
「白老大的確是早有預謀的。」
丁鈴鐺十分肯定地說,「大白艦隊原本接到的命令是趕去二號和三號星空之門,和燎原艦隊主力回合,並保證燎原艦隊的後續大部隊降臨。
「但是等燎原艦隊的精銳降臨之後,所有星門乃至靈網就被嚴重破壞,根本就沒有後續大部隊。
「倘若那時候大白艦隊真的執行了最高指揮中心的命令,傻乎乎撲了個空的話,就會失去擾亂和拖延黑風艦隊行動的最佳時機了。
「白老大從一開始,就沒有聽從指揮中心的錯誤命令,而是做了當時戰場上最正確的選擇,但他究竟怎麼知道,自己一定是對的,甚至堅定到在如此關鍵的決戰中,都敢違抗軍令的程度?
「白老大或許不在乎什麼星耀聯邦,他就是一個膽大包天、恣意妄為、為非作歹的星盜,任何國家和法律的概念都束縛不了他,但他的兒子白開心還在燎原艦隊裏,還在這片戰場上。
「可以說,他是賭上了自己的全部希望,為了自己和兒子的未來而戰!
「還有一點,在靈網遭到域外天魔大規模破壞的時候,大白艦隊卻正保持着『靈網靜默』狀態,和外界的所有接口,哪怕是最簡單的通訊接口都統統關閉了。
「連他們內部的通訊和指揮,採用的都是一套十分古老的,來自『幽冥界』的無線通訊體系,在幽冥界併入聯邦之後,這套體系已經整整五六十年沒人使用了,早就被更先進的靈網交互協議所代替。
「問題是,白老大究竟什麼時候,發掘出了這樣一套古老的通訊和指揮體系,又為什麼要用這麼陳舊版本的靈網交互協議,來取代最新的版本,還非常機敏地保持了對外部的靈網靜默,不進行半點兒數據流動?
「正是這一點,令大白艦隊並沒有遭受靈網病毒的侵蝕,在黑風艦隊最柔軟的腹部,狠狠拉開了一道鮮血淋漓的口子。
「那就好像,他非但能預測到黑風艦隊即將突襲天元界,甚至知道域外天魔將會破壞靈網一樣?」
兩人的疑問,令白開心幽幽嘆了口氣,搖頭道:「還遠遠不止如此——你們並非艦隊指揮官,未必清楚我父親昨天的可怕,他真是將一支艦隊的潛力完全壓榨出來,達到『涓滴不剩』的程度。
「但問題是,艦隊作戰是講究訓練和配合的,並不是指揮官一個人靈光乍現、熱血沸騰就有用,而是需要上到司令官、參謀長,中到每一艘星艦的艦長和大副,下到每一個小兵,包括動力艙里的維修師,所有人都配合默契,千錘百鍊,才能錘鍊出一套全新的戰術。
「像他們昨天水銀瀉地、庖丁解牛、無懈可擊的戰術,絕不可能是臨時拼湊、頭一次使用,而是在過去一年的『深空實戰演習』中反覆訓練了多次,是有備而來,才能達到這種效果。
「包括那套來自『幽冥界』的通訊體系,涉及到一些非常古老的通訊法寶,應該也是在過去一年才秘密換裝的。
「包括他秘密準備了一艘完好無損的綜合補給艦,還準備了足以進行星海跳躍的大量物資,又拉攏了大批背負着星盜宿命,不願意被軍隊、法律和國家概念所束縛的手下……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而是過去數年,乃至十年的心血。
「過去一年的深空演習,已經是他全盤謀劃的最後一步,誰知道他究竟帶着大白艦隊去了哪裏,進行了什麼科目的訓練,另外還幹了些什麼啊!」
李耀和丁鈴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所以,白老大甚至在好幾年前就隱約知道了很多事情?太誇張了吧,他怎麼可能知道?」
白開心搖頭,欲言又止,看了看門口道:「原本,有一個人或許能告訴我們答案,但是……」
金心月就在這時候推門而入。
黑風艦隊被擊敗,聯邦佔據着不容動搖的主動權,妖族在這一戰中都算是大放異彩。
「蟲洞炸彈」雖然沒能一下子將黑色漩渦號傳送到遙遠的異世界去,卻也重創了這艘黑風艦隊旗艦,為李耀、白老大等人的雷霆出擊創造了既有利的條件。
按理說,「黯月計劃」80%成功了,妖族真的在聯邦崛起之戰中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金心月本人的冤屈也統統洗刷,包括她犯下的致命錯誤都被完美填補,她應該興高采烈、歡呼雀躍,至少是流露出「陰謀得逞」的奸笑才對。
此刻的金心月,卻是眼眶泛紅,目光散亂,身形無比孤單和脆弱,像是一陣微風就能吹倒。
「師父……」
金心月用小雞崽兒一樣的嗓音,可憐兮兮地叫了一聲,淚珠忍不住在眼眶裏打轉。
李耀頓時手足無措。
什麼情況這是,早先和金心月在通訊頻道里聊天時,她還不是這樣啊。
那時候的金心月帶着三分小心翼翼,三分得意洋洋,還有三分搖着尾巴向他邀功請賞的意思,亮晶晶的大眼睛裏放出驕傲的光芒,仿佛在對他說:「看吶,師父,你不在的這一百年裏,我幹得還不賴吧?」
丁鈴鐺在後面悄悄捅了李耀一下,示意:「要不然,特批你上去擁抱她一下,好好安慰安慰小徒弟?」
「呃……」
李耀張開雙臂,「你別哭啊,一百多歲大姑娘了都是,有啥事兒儘管和師父說,師父和師娘給你撐腰呢,什麼天大的事情解決不了?」
還沒等他結結實實抱上去,金心月一邊啜泣着一邊說出了答案:「我、我爸爸沒了。」
李耀目瞪口呆,徹底懵了。
看看白開心又看看金心月,心說你們兩個是故意要湊到一起來打啞謎是不是?
金心月的父親金屠異,不是一百年前就作為「戰爭罪犯」被判處了死刑,為妖族和人族的和解,破除了最大的一道障礙嗎?
雖然沒有真正執行,但也用十分粗糙的冬眠技術加以封凍,約定等找到了治療他大腦的方法,令他恢復清醒之後,再明正典刑的。
現在,金心月卻說金屠異「沒了」,這又是什麼意思?
「是這樣——」
白開心見李耀和丁鈴鐺都滿頭霧水,急忙解釋道,「我們在追查『白星劍叛逃』事件時,發現他在進行星海跳躍之前,總共朝天元界的方向發出過兩道通訊信號,後一道是給我的,但前一道卻是發射到了天都市的某個地方。
「等我們順藤摸瓜找上去,卻發現那是一台沒有註冊過的秘密通訊法寶,從而又牽扯到了另一個人,另一個……被金心月稱為金屠異的人。
「金心月剛才一直在調查此事,恐怕有些結果了,所有的真相,還是讓她來解釋吧。」
「唰唰唰唰!」
李耀、丁鈴鐺和白開心,都將疑惑的目光轉向了金心月。
「金屠異早就從冬眠狀態中甦醒,而且恢復了真正的思維能力?」
見到金心月悲悲戚戚的模樣,李耀瞬間洞悉了部分真相。
金心月先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地看了李耀一眼,咬着嘴唇道:「他是從冬眠中甦醒了,但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已經恢復了完全的思維能力,還以為他仍舊處在大腦嚴重損傷的狀態中。」
李耀狐疑道:「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金心月道:「他處在『人體冬眠』狀態的第八十六年,人族和妖族早就和解,隨着新世界的加盟和帝國遠征軍的日益逼近,昔日天元界和血妖界的仇怨也漸漸被人忘卻,對於這個昔日的『戰爭罪犯』該如何處置,早就不再是人們關注的焦點。
「甚至很少有人還記得,在『冬眠倉庫』的最角落裏,還塞着這樣一具落滿塵埃的古老冬眠艙。
「自然,我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父親的。
「隨着我在聯邦中的地位日益提升,黯月基金會的勢力越來越龐大,秘劍局的過局長也在暗中和我有所聯絡,眼看所有人都將他忘記了,我當然很想將他弄出來。
「因為他採用的是第一代冬眠技術,是以『試驗體』的身份交換了這個免於立即執行死刑的條件,所以在冬眠中出現了種種問題,他絕大部分的身體都被凍壞了。
「利用這一點,再加上暗中運轉,我終於將他偷偷弄了出來,又送到可靠的人那裏去進行治療和改造,將他的大腦從殘缺不全,無法維持正常機能的身體裏剝離出來,一番炮製之後,放置到一具靈械義體裏,多多少少,恢復了一些神智和行動能力。
「雖然恢復不到昔日『萬妖聯軍統帥金屠異』的狀態,僅僅是個痴痴傻傻的老頭子,但我已經很滿意了,我原本也沒想太多,只是想……和父親待在一起,多說說話而已。」
李耀皺眉道:「如此機密的事情,你究竟把他送到哪裏去進行了『大腦治療和改造』手術?」
金心月道:「就是百花城的深藍超腦醫院。」
「什麼!」
李耀一下子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