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媽媽就走了。
她在她手機里看到她沒來得及發出去的囑咐和那句:你爸爸來接我了,我走啦,閨女。
那時的她,應該是幸福的吧?
無痛離開,還看見了日思夜想的人。
也好,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爸、媽,你們的女兒要去做件大事了。
你們在天有靈,保佑女兒旗開得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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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柏回家拿文件,母上大人白女士出現在他房間裏,提醒他,「老大,今天的相親記得去。」
她把相親地點時間都發給他了。
擔心他找各種理由不去相親,看到他回來又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沈玉柏忙着工作,匆匆出門。
剛上車,白女士追出來,連提醒帶威脅,「要記住啊。要是知道你鴿了人家不去相親,我就去跑你單位鬧着讓你領導給你安排一個媳婦。」
沈玉柏:大可不必。
「知道了知道了,這次絕對不會食言。」沈玉柏也怕母親去單位鬧,連連答應下來。
忙碌一天,好不容易空閒一下,正欲休息,白女士的電話打進來了。
他條件反射地把手機丟出去,想假裝聽不到。
但白女士那句威脅力太大,他又把手機撿了回來,「喂,媽。」
「……」
「我知道,我剛剛忙完,準備去的路上。」
「……」
「我這就出發。不會遲到的。」
掛了電話,沈玉柏深吸一口氣,拿起外套走了。
遇到下班的同事,遭到他們的打趣:「喲,沈隊今天居然那麼早下班?」
「有事。」沈玉柏不想過多解釋,搪塞了一句,離開了。
剛要啟動車子,同事小張臉色蒼白地出來拍打他的車門,「沈隊,我肚子很疼,能送我去醫院嗎?」
「我男朋友在來接我的路上了。可是我肚子很疼,好像等不及。」
小張臉色白得跟鬼一樣,一直捂着肚子,沈玉柏心神一動,讓同事上車,驅車前往醫院。
他這邊去最近醫院,小張男朋友直接去那裏,雙方在醫院門口遇上。
小張的男朋友抱着她往醫院裏沖,口袋淺,手機證件掉了都不知道。
沈玉柏本想走的,看他們這樣,撿起他們的手機和證件追上去。
他把小張男朋友的東西給他。
小伙子臉色白得跟什麼似的,接過東西,連連道謝。
小張被診斷宮外孕,需要做清宮手術。
小張男友小孟特別自責,「她說肚子痛了很多天,我早就應該重視的。都是我的錯。」
醫生要家屬簽字,小孟抖着手簽下歪歪扭扭的名字。
沈玉柏從醫院出來,眼神複雜。
單身一人挺好的。
這時,要命的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他掏出手機一看,嗯,是自家母親大人。
這次他可沒有故意鴿別人,他接電話接得理直氣壯:「媽,這次我沒有故意放別人鴿子,我是真的有事。」
「我同事宮外孕,我給送醫院來了,現在才跟她男朋友聯繫上。」
事關人命,那邊白女士一哽,罵人的話不好說出來了。
她重重地冷笑一聲,掛了電話。
沈玉柏心情不錯地勾起唇角,準備離開,卻在轉身撞上一個人。
對方被他撞得一個趔趄,眼看一個不穩,他伸出手把人撈起來。
雙雙站穩後,他開始道歉,「抱歉。」
對方明顯心有餘悸,小臉蒼白蒼白的,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她竟然額頭冒汗了。
他奇怪,很熱嗎?
對方接受他的道歉,匆匆離開。
沈玉柏聳聳肩,驅車離開醫院。
相親宴不用去,沈玉柏回家休息。
當他看到鏡子裏不修邊幅,邋裏邋遢的自己時,他震驚了。
自己這麼邋遢了?
他親媽對他是有親媽濾鏡的吧?
都這樣了都不提醒他收拾收拾自己。
這個樣子他去相親了,能成功嗎?
一邊吐槽一邊收拾自己。
再次從浴室出來,他覺得自己輕了十幾斤,特別是腦袋。
整個人飄忽忽的,有種颱風來能把他刮跑的輕感。
他剛要睡覺,白女士的電話再次打進來。
他不是很想接聽,但想起那次,他呼吸一口氣,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媽。」
「老大,回來一趟。你爺爺快不行了。」
他一邊慶幸自己接通了這個電話,一邊拿着車鑰匙往外沖。
自從沈知遇難產去世,她的孩子死的死不見的不見,老爺子的身體就越加不好了。
沈玉柏匆匆往家趕,手機一直蹦出消息來,是弟弟他們的消息。
兄弟幾個回到家,發現族裏人都來了。
他們進屋去看望老爺子。
老爺子躺在床上瘦得皮包骨。
看到他們回來,渾濁渙散的視線清明很多。
一一掃過他們,顫聲問:「知知呢?」
老爺子身體不好,也最疼愛沈知遇。
沈知遇出事的事他們沒有告訴他,也不敢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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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聽到他問,全都沉默。
「知知躲我那麼久,是不是你們嫉妒我們感情好,把她藏起來了?」老爺子說得艱難。
沈玉柏上前握住老爺子的手,「爺爺,知知在外地拍戲,她在回來的路上了。」
老爺子聞言,開心得像個孩子,「好。那我再等等。」
他們從屋裏退出來,族裏長輩都在。
大家都沉默着不說話。
老爺子明顯是想看看孫女最後一面,可是他們去哪裏給他找孫女。
小嬸嬸提議:「不然讓老五假扮知知?」
老五和沈知遇年紀相差不大,給他穿女裝化化妝,老爺子眼睛不好,或許能瞞天過海。
要是平時,老五肯定抗議了,可是此刻他沒說話。
沈玉柏卻搖頭,「老爺子那麼喜歡知知,不會認不出來的。到時候我們要怎麼跟他解釋?」
眾人又沉默了。
這個不行,那個不行。還能怎麼辦?
屋內,老爺子難得心情好,身體也不錯。
他從床上起來,去翻找相冊。
家裏每個孩子都有一本自己的成長記錄冊。
其他兄弟幾個都在各自父母那裏,只有沈知遇在他手裏。
也可以說,他親自記錄下沈知遇從出生那一天起的全過程。
從嗷嗷大哭到亭亭玉立再到結婚生子……
老爺子越看眼睛越模糊。
他們自以為瞞得很好,可是他知道,他的知知啊,先去找她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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